“难道为了气她,我就要这么糟践我自己吗?”白夏想起昨晚上,都瘆得慌,“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跟单君遇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婉儿,他一碰我,我就能想起他跟林颜舒颠鸾倒凤的场景,我嫌恶心,我嫌他脏。”
“唉…”
苏婉儿叹气,“我也能理解你,单君遇那人也确实太不是个东西了,不过夏夏,你真的没有变心吗?也许是你已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他了,所以才会厌恶他的触碰,厌恶他的靠近。”
“我问你,如果现在单君遇在你面前跟林颜舒亲热,你会不会难过?”
这个问题问倒了白夏,她愣在当场。
如果看到他们在一起,她会难受吗?
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白夏觉得好像没有,她好像不会有那种疼痛到心脏快要炸开的感觉。
“我…”
“嗯?没有是不是?”苏婉儿说,“夏夏,我也觉得你该放下了,既然你不想继续掺和进林颜舒和单君遇之间,那就放手吧,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
白夏弯起了唇角,浅笑盈盈,“嗯。”
她是预备要放下了,所以才会去咨询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她原先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单君遇摊牌,要不要跟他提离婚的事,可自从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后,她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单君遇离婚!
白夏跟苏婉儿扯了很久,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苏婉儿要去拍宣传照了,她才恋恋不舍的收了线。
哪成想,一打开电视,就看到了娱乐新闻头条。
“柏林影视老总被人发现昏死在别墅内,昨夜紧急送医,据知情人透露,送医时,失血过多,警方怀疑是有人潜入其别墅蓄意伤害…”
“凌晨时分,我们的记者拍到新晋小提琴公主林颜舒小姐偷偷摸摸的进了医院探望单总,两人恋情浮出水面。”
…
诸如此类的消息不断,白夏手忙脚乱的将电视关了。
坐在沙发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警察介入了调查,那么岂不是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
白夏抠着自己的掌心,惶恐不安的坐在沙发里,一直努力的说服自己要冷静下来。
“叮咚”
门铃响,吓了白夏一跳。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打开显示屏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陆衍北,心底才松了口气。
打开门,“你没带钥匙吗?”
“嗯,走的匆忙忘记拿了。”
陆衍北看她脸色发白,才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
喉咙发痒,他掩唇咳嗽了两声。
白夏耳尖听到他咳嗽,狐疑道,“你感冒还没好?”
“快好了,有点咳嗽。”
“这样啊…那我给你煲点川贝雪梨汤吧?”
“你会做饭?”陆衍北很讶异。
白夏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你以为我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如今这种时代会做饭的女人很少。”
“不巧,我就是那千万分之一。”
“所以我得好好珍惜你。”
“……”白夏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调侃闹得羞红了脸,“我去弄汤。”
她急匆匆转身,撞上了玄关,磕到了额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
陆衍北扯下了她的手,看到泛红的脑门,漆黑如墨的眼底流露出慢慢疼惜和责怪,“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像个孩子一样毛毛躁躁。”
白夏掀眸能够看到男人光洁白皙的下巴,菲薄的菱唇如染了一层胭脂,绯红似艳璨吐蕊的桃花。
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跳了一下,一下接着一下,有规律且有迹可循。
她觉得…她好像被美色诱惑了,利用美人计什么的…是犯规的,对吧?
费劲儿的咽了咽唾沫,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薄薄的两片唇瓣。
“呵…”轻呵出的暖暖热气拂过额前碎发,“你这么盯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做出点禽兽的举动来~”
白夏大惊,下意识的往后跌退,陆衍北眼疾手快的用手护住了她后脑勺,避免她再次撞上玄关,颇为无奈道,“我在你心底就跟洪水猛兽一样,有这么恐怖吗?”
“你比洪水猛兽更恐怖…”扰得她心神不宁,害得她坐立不安,一看到他,她就没法安分,这不比洪水猛兽更加恐怖?
被陆衍北拉着到客厅,她看着陆衍北拿来了冰袋和干毛巾。
“有点冰,你忍一忍。”
“我自己来吧…”
白夏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冰袋,陆衍北却躲开了她的手,“别动。”
他将毛巾搁在她额上,然后才将冰袋放上去,虽然隔着毛巾,可白夏还是被那沁凉的寒气惊得身子颤了颤。
轻轻的推动着冰块,抵在她撞红的额头,让白夏想起了那天她被前来找事儿的单君遇打了一巴掌时,陆衍北也是这么温柔又细心的帮她敷脸上药。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陆衍北在想什么,只是觉着自己一个有夫之妇跟一个陌生男人之间的关系太过亲近了不好,现在知晓了陆衍北的心意,白夏更觉得惶恐无措。
从小到大,就没有享受过一天清福,母亲死后,再不会有人关心她的琐事,就算摔断了腿,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躺着,她爸从来就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你啊,做事小心点,别这么浮躁。”他语重心长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哄孩子。
白夏耳尖都在泛红发烫,翘睫低垂,遮掩住了眼中的慌乱和悸动。
敷了一会儿后,白夏就一头窜进了厨房。
拉开了冰箱,看到冰箱内除了零食速冻食品,基本上没有新鲜的蔬菜和其他食物。
她讶异道,“你都不开火吃饭的吗?”
“没时间。”
陆衍北懒懒的回答了一声,可白夏却想起来,陆衍北没有味觉的事。
许是因为忙加上尝不出味道,所以才随意应付一下自己的胃吧?
“没有材料,煲不了汤了。”白夏颇为惋惜道,“要不还是叫外卖?”
“嗯。”
陆衍北转身就拨了座机电话出去,简单的叫了两三个菜,大约要晚上七点才能送到。
他还有公务在身,一回来休息了还没有半个小时就进了书房。
隔着门,都能听到屋内人不时压抑的咳嗽声。
白夏倒了杯热水,敲了敲门,直到屋内的人让她进去,她才进。
他正紧盯着电脑屏幕,白夏瞟了一眼才发现是股票证券的动向图。
“我帮你倒了杯热水,你喝点润润喉咙。”
“谢谢。”他头都没抬就说了声谢谢后,埋头工作。
晚上七点,外卖准时送到,陆衍北这才出来吃饭。
“你不用担心会有警察找上门,据我所知,你老公已经跟警察解释清楚是他自己磕破了脑袋进了医院。”白夏一愣,咬着筷子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傻。
原来他都知道…
陆衍北毕竟能站到这么高的位置,其心思细腻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原来他知道自己在害怕被追讨责任,怕警察找上门,所以才开口安慰。
“你要去看看他吗?”陆衍北问,“想去的话,我明天带你过去。”
“好。”她思索再三,还是鼓起了勇气应允下来。
祸是她闯的,躲了这么久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趁早去跟单君遇说清楚的好。
“白夏。”
“啊?”
“我很高兴你在最狼狈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所以我希望以后你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或许我能帮你。”
“…”白夏躲闪着陆衍北的目光,讪笑道,“先吃饭…”
其实那天晚上她没带手机,什么都没拿,脑子里空空一片儿,什么都想不清楚,唯独记得住他的号码,她知道她这么做不妥,可是没办法,她真的太害怕了,所以她拨了陆衍北的电话。
往前一步有可能是光明的未来,也有可能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她不走,不肯踏出那一步。
陆衍北注视着她头顶柔软泛着浅浅光泽的发旋,重眸幽深暗沉。
他往白夏身边走了九十九步,这一步,她就算不想迈出来,他也会逼着她迈出来!
医院内
躺在病床上的人,俊脸轮廓冷峭又阴寒。
他失控了,才会差点掐死白夏,是为什么会这么大动肝火?
看到她脖子上的牙印,滔天怒火便随之而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白夏背叛了他,真的背叛了他!
他憎恨白夏的不知廉耻,更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离开,快要抓不住的恐惧。
那纤细的脖子,一掐就会断掉,他想既然她不守妇道背叛了他,那么一起去死好了!如果不是白夏砸破了他的头,也许那个晚上,他真的会杀了白夏。
她跑了,丢下血流不止的自己,慌慌张张的跑了。
他叫她,她跑的更快。
突然间萌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这么从自己的世界跑出去。
每次想到这个,单君遇就会激起一身冷汗。
不可以,他不会让白夏这么逃开的。
“君遇,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颜舒探身上前,柔软的小手贴在他额上。
小嘴嗫嚅,忍不住埋怨,“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当我听说你受伤住院,我就立刻跑过来了,我好害怕,怕你真的出事,万一你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
单君遇头疼的慌,浓眉紧皱,颇为不耐烦的说,“我不是还没死吗?”
他冷淡的态度让林颜舒一愣,“君遇,你怎么了?”
“我头疼,想休息会儿,你别吵。”
“…”林颜舒努了努嘴,见单君遇真的是闭上了眼睛睡觉,美眸灼烧起一团火焰。
现在就嫌弃她吵了?
当初怎么不嫌弃她啰嗦唠叨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单君遇是怎么受的伤!那个贱人外边养了个小白脸,回家还要勾引君遇!
最可气的是君遇的态度,醒过来以后不跟警察说实话,还帮白夏遮掩!
她好恨!恨她吃了这么多苦,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单君遇竟然对白夏动心了!
她一直在等着单君遇跟白夏离婚,可他没有,反而一拖再拖。
自从那天晚上,撞到白夏跟其他男人鬼混后,单君遇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原本以为只要单君遇看到白夏跟其他男人有染,单君遇就会立刻跟她离婚,可最后变成了她心机重,城府深,故意引着他去看了那场闹剧。
单君遇这些天一直都避着她,不肯见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司机小刘告诉她,单君遇住院的消息,她恐怕还不知道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可恶!都是白夏那个贱女人!
垂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拳,林颜舒眼里流露出浓稠的怨怼和阴狠。
“颜舒。”
一听到单君遇的声音,低着头的林颜舒立刻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温柔的笑着抬头道,“君遇,怎么了?”
“我们算了吧”
“什么?”林颜舒一愣,没能回过神来。
单君遇脸色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算了吧,到此为止。”
“也许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选择继续跟你纠缠不清,五年前,你离开了我,我们之间就应该彻彻底底的结束了,是我不该不死心的又跟你复合,给了你无谓的希望。”
“君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跟我分手?”林颜舒瞪大了美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嗯。”单君遇冷静的看着她,“我已经跟白夏结婚了,于公于私,她都是我法律名义上的太太。”
“可你不是说你会跟她离婚吗?你说你会娶我的…”大而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水雾,满满都是受伤破碎的光。
“是,我是想过要跟她离婚。”单君遇微微皱起眉峰,“可是颜舒,白夏她没有错,我这么对她,太不公平了。”
“这五年,她帮我打理好了家,帮我应付我母亲,连我的公司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她陪着我一单一单生意的跑。”
“做人得讲良心,我确实是欠了白夏太多了。”
“良心?”林颜舒嗤笑出声,“你现在来跟我说良心?到底是因为你良心过不去,还是因为看到白夏身边有其他男人了你觉得吃醋,你觉得不甘心,究竟是不是对她动心了,你心知肚明!何必要跟我说的真的冠冕堂皇?”她又不是傻子,那天晚上单君遇对白夏的态度就足以证明了一切。
他自己都没发现当时他的样子有多恐怖,活像是捉到了心爱妻子出轨的丈夫,恨不得拉着那个奸夫同归于尽!
那个时候,林颜舒脑海里就已经拉响了警铃,她只是没想到单君遇会这么快就选择跟她摊牌。
他竟然真的要舍弃他们这段纠缠了快十年的感情,转而去向白夏那个贱人面前扮演一个好丈夫!
单君遇眼底掠过一抹不悦,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否认你说的话,的确,如果没有那天晚上那一出,我可能不知道白夏对我来说算什么。”
白夏就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
不管他有多远,一回头,白夏肯定都在他身后。
有时候安静的就跟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让人忽略,可离开了她,才发现他寸步难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