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脱险
(一)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许有恒发现却无路可走了,追兵在后、两边是水,唯一的出路就是进入前面的白茅镇。但镇上是否也有成俞白的兵?考虑再三,许有恒换上了顺子准备好的便装,放掉了马匹,走进了白茅镇,这时他发现出口已被封锁了,无奈之下,他住进了一家小客栈。
白茅镇距临州城六七十里,虽远,却也繁华。加之今日逢集,人比平时更加多了。下午,散集了,许有恒一身长衫出现在回去的人流中。
白茅镇口,两水夹着一条路,拦着木马栅栏。成俞白的兵站着岗,钱大傻的警察们在对出镇的人挨个儿搜身盘查着。
许有恒在远远的墙角处窥望着,他的左臂动不了,有些僵持着。
当地的地保带着一个敲锣的,一边敲着锣,一边喊着走过,“哐!哐!哐!”“警局钱局长有谕!”
敲锣的一仰脖子:“各人细顾左右,有发现逆贼许有恒者,重重有赏啊!”“哐哐哐”。锣声刚停,地保又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抗拒者,尽皆格杀勿论啊!”
许有恒见状连忙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后一拐进了一条深巷之中。
人流中,钱大傻长袍马褂,一身便装,他看见了许有恒的身影,便悄悄跟着……
天色晚了,许有恒刚点亮油灯就听有人敲门,他一口吹灭了灯,右手拔出手枪站到了门后,受伤的左臂撞着了墙,痛得他直咧嘴。
许有恒压低了嗓门:“谁?”
外面的人不吱声,也不走,还使劲推着门。
许有恒猛地一拔门栓,那人就一头跌了进来。
许有恒扑过去,一下就用枪顶住了那人的头。
徘徊在云层中的月亮,照进了屋里,许有恒看清了那人吃了一惊:“钱大傻?!”
钱大傻压低声音:“快,快关门。”
许有恒冷笑着:“钱局长进来,还要关什么门?”
钱大傻说;“蠢,要是捉你,来的就不是我一个人!”
许有恒松开他,一把关上了门。
钱大傻向着许有恒躬身一千到地:“许督军别来无恙?”
许有恒用右手捂了下左臂,“有恙了。”他一笑,“倒是你一跃成了局长,该兴奋得睡不着了吧?”只一瞬间他又用枪又对着钱大傻。
钱大傻将一食指放在嘴中间:“小声点!”他就走过去将许有恒手中的枪按得低下来。
许有恒说:“当初,我倒是真把你看轻了!”
钱大傻问:“成俞白贪污的巨款可是真?”
许有恒说着冷冷一笑,“你也在这上头动起了脑筋?”
钱大傻摇摇头:“心里明镜似地,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夜送你走。”
许有恒点点头:“大谢不拘礼,只是还有一事相托……”
钱大傻:“说。”
许有恒:“我妻秦惠芳被打散,儿子许嘉超也被奶妈抱进城看病,就再没见得着……”
钱大傻楞了一下:“哪?哪天?”
许有恒说:“事发那天的晚上。”
钱大傻:“天!成俞白夫妻重逢抱回的儿子好象也叫什么嘉超来着。”
“什么?”许有恒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这!”他用拳擂着墙,“抱孩子是个穿兰碎花上衣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跟着个女人比她大几岁……对不对?”
钱大傻一拍大腿,“还有什么对不对?对!”
许有恒咬牙切齿说:“那还说什么?进城,我拼他个鱼死网破!”
钱大傻一拍桌子,极低的声音却从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嘣了出来:“那我现在就抓你!”话才出口,许有恒就已拔出了枪,对准了钱大傻。
钱大傻面对着枪口,望着:“想想,这样最高兴是谁?成俞白!你白白送了死,你就等于帮他把贪的那笔巨款藏起来了!……”见许有恒放下了枪,就没心没肺地一笑说,“好在,成俞白还蒙在鼓里……许督军明白吗?恭喜,恭喜……”见许有恒一楞一楞地看着他,就说,“有人为你白白养着儿子了。”
许有恒垂下枪口:“儿子长大,他还是我的儿子吗?他,他还认我这个爹吗?”
钱大傻傻笑着说:“真的,他假不了!大不了,你就搞个滴认亲啊?”又说,“不闲话了。过半个时辰,门口有车接你。我先走了。”
夜深了,乌云浓密。
许有恒一身商人打扮,坐着辆有篷的大车来到了关口,被几个懒懒散散的士兵和警察拦住了:“下车!下车!检查!”
赶车的人指指车上:“他,你们也敢查?”
警察望望车上。
车上的暗影里,许有恒的礼帽压得很低:“你们那个钱大傻,钱局长呢?”
警察一听口气,就有些松,连忙转身向关卡的屋里:“钱局长,有人直呼您钱大傻!”
钱大傻走了出来说,“你们不也趁机了吗?”边说边走到车前向里一望,立即一个立正,“哟,李爷!这就走?成俞白,成爷也不多留你几天?”
许有恒淡淡地一句:“袁大总统催着,这不连夜了?”
钱大傻立即向手下人嚷着:“让道!让道!快让李爷回京去!”
警察和士兵们让开了,许有恒的车子匆匆而过。
钱大傻对警察士兵们:“丢一个人站岗,其余跟我进来喝酒去!”他望一眼那车。
那车已然走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