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日本人的追索
（一）
临州城日本洋行。村山与日本领事馆武官熊本面对面跪在一张小桌前密谈。村山显得有些兴奋：“二十一条签了，成俞白不虚此行。”
熊本摇摇头：“成俞白太狡猾，他左右逢源，并没真正为我们说什么。”
村山：“只要签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成俞白也就不算什么了！”
熊本仰天长叹一声：“大日本帝国资源馈乏，先天不足……但，上天把中国到了它的身边。万幸，万幸了！”说着他将目光炯炯地盯着了村山：“成俞白也绝不能放过！”
村山说：“那，今后……”
熊本沉思着说：“上面指示，回来，你还要同他接触。那笔款子，对帝国也非同小可！不出意外，成俞白今天下午船到临州。”
（二）
下午，临州城运河码头。
一艘客船缓缓地靠上了码头，成俞白、婉芸与家齐从船上下来了。
富安迎过去：“看着电报，我就飞奔而来，已候了两个钟头。”
成俞白点点头问：“家里有没有人来过？”
富安说：“钱局长来过，张庆贵也来过，临州城里的人物都来过……成爷一走，他们都惶惶不安。这城里，成爷，还是一刻也离不开您呐！”
成俞白说：“不，我是说，那晚上，穿着黑丝绸长衫的那个人……”
富安说：“哦，想起来了，没来过。”
成俞白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我想，他也不该再来了。”
成俞白估到家没一会，就有客来访。
来客到了客厅摘下礼帽，向成俞白行了个礼说：“成爷，没想到吧？是我。”
成俞白一楞，“没想到，的的确确是没想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一小院一雅室。
成俞白与日本人村山相对而坐，茶也上来了。
成俞白：“二十一条签了，这国也卖了一大半了。”
村山双手捧着盖碗，头也不抬地喝着茶说：“功劳，我们已记在袁世凯的头上了。”
成俞白说：“也好……那还找我干什么？”
村山放下茶碗，把头慢慢抬了起来问，“中国有句名言，‘窃钩者寇，窃国者为诸候。’”他望望成俞白。
成俞白摇摇头说：“不懂。”
村山说：“最该懂的就是成爷了。只是您窃取的这个钩，太大了点，只怕是能打造两艘铁甲巨舰了吧？”
成俞白说：“窃钩，那么我就为寇了？”他四下里看看，“钩呢？在哪儿啊？”
村山一声冷笑，“巨款出自大日本帝国国库，给了成爷，但底细却是清清楚楚……只要拿出一半，另一半，成爷就可由着性子了。”
成俞白说，“当年我代表大清国，矿权也好，路权也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回国，我是向朝廷交过差的。”
村山问：“真的？”
成俞白说：“日本国想钱想疯了吧？你们可以向朝廷查去呀？”
村山说：“你们的朝廷倒了！”
成俞白说：“皇上，不是还在紫禁城里住着？天天听新华门老袁那边的大兵敲洋鼓，吹洋号，操洋操。你们去问呀？”
村山只盯住成俞白：“政事更迭，别以为你钻着空子了！”
成俞白一拍桌子：“好，好！退一万步，如果我有，我家不是被抄过了吗？真正的挖地三尺啊！”停了下他放缓了口气，“村山先生，革命党已经帮你们抄出一个明白了。”
村山急了：“中国人抄中国人？呸！我们不明白！”
成俞白站起身来说：“你好告辞了。不然，这里毕竟中国地界，欺人太甚，我就不客气了！”
村山拿起茶几上的礼帽，却把茶盖碗碰翻了。他戴好礼帽，躬一躬身：“告辞了！”言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三）
在日本洋行，日本领事馆武官熊本已是一身的中国便装坐在那里。
村山笔直地站着向熊本汇报，情绪很激动。
熊本向村山摆摆手说：“村山君，我们这一行的大忌，是浮，是燥，是没有必要的耐心……”
村山说：“可他，竟公然威胁我！”
熊本摇摇头：“可他，也并没有向中国当局揭发你嘛……他还是留着余地的，他还没那胆子。”
村山点点头：“阁下看得更深一层。”
熊本又摇摇头：“不是我。你、我所负的使命，都由帝国高层直接掌控。”
村山立正：“是。”
熊本说：“上面有三层构想。一、成俞白向帝国交出巨款，此为上。中，他既不交给日本，也不交给中国，握在他手中，也永远烂在他手中。下，就是他将巨款交给中国政府，那我们就败了，败得惨了！”
村山说：“成俞白现在是软硬不吃，怎么办？”
熊本说，“缓而图之，盯着他！”想想又问，“他那个二太太如何？”
村山一笑：“一个贪得无厌的婊子！”
熊本笑了：“好呀！他儿子呢？叫什么？几岁了？”
村山村山摇摇头。
熊本一拍桌子，火了：“不能光靠一个婊子！眼光要长远，注意他的儿子！一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总会有机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