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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本人部落

陈锋和陆秀萌吃完早餐,一起来到了考古研究所,见到了早已到了的王伟国。王伟国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有些诧异:“这么巧,你俩怎么一块儿来了?”

陈锋有些尴尬,没有回复。

陆秀萌低着头,有些羞涩:“昨天我和陈警官出去吃饭,喝多了,在我家住的??”

王伟国听后笑了一下,说:“怪我多嘴。瞧瞧我,年轻人的事儿,我瞎问什么啊。”

经王伟国这么一说,陈锋和陆秀萌的脸更是红得厉害了。

王伟国笑过之后,表情郑重地说:“我知道你们俩昨儿一起吃饭了,门卫老王告诉我的。今天有个外地专家来咱们研究所,这个专家以前是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对于契丹文化很有研究。”

上午九点多,全研究所的人都出来迎接这位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他叫萧乾坤,今年已七十多岁高龄。省城考古所将萧乾坤恭恭敬敬地请到了考古所唯一一间用来接待贵宾的房间。

省城考古所三个研究室的人都来到了接待室,在聊了一些考古界的相关话题之后,坐在萧乾坤身边的王伟国微笑着说:“萧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您一下。”

萧乾坤心情很好:“王教授,请说。”

王伟国表现得恭恭敬敬:“大家都知道,您是研究契丹文化的老专家,在圈内是很有权威的。”

“不敢当,不敢当。”萧乾坤笑道。

王伟国继续说:“您知道契丹族中的东君神液吗?”

听到“东君神液”这四个字时,萧乾坤充满褶皱的脸上顿时严肃了,问道:“王教授,你从那儿知道的东君神液?”

王伟国看了眼陈锋,陈锋会意,拿出套在密封袋中的羊皮纸,递给了王伟国。王伟国接过羊皮纸,又放到了萧乾坤的手上,说:“萧先生,您打开看一下。”

萧乾坤展开羊皮纸,其余的研究员都把眼睛睁得极大。

“这张羊皮纸是在契丹古墓中发现的。”王伟国边说边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放大镜递给萧乾坤,“萧先生,您仔细看一下这张羊皮纸的右下方。”

萧乾坤看了半天,面露惊诧地将视线转向王伟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这是一个天大的事情啊!这应该得到考古部门的高度重视!”

王伟国看了眼陈锋,陈锋冲其微微点了点头。陈锋此刻突然觉得,这张羊皮纸非同一般,凭借自己的能力恐怕难以探究出它所蕴含的秘密。所以,他适才冲王伟国点头,同意考古所介入。

王伟国对萧乾坤说:“萧先生,您看了那些契丹小字了吧?”

萧乾坤表情凝重:“确实提到了东君神液这种酒。”

听完萧乾坤的最后一个字,令王伟国和陈锋大为愕然。王伟国一脸错愕:“萧先生,您说什么?东君神液是一种酒?”

萧乾坤轻咳了几声,说:“是的,东君神液是契丹人酿造的一种酒。传说这种酒非常辣,是契丹人祭祀的专用酒。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失传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酒,只是见一些契丹杂史和野史中提及只言片语。我一直以为东君神液是野史的杜撰,没想到在出土的文物中提到了,让我这个研究契丹文化几十年的人大为震惊。”

陈锋听后情绪有些失落:“如果这种酒真的失传了,那么这羊皮纸上的秘密就无法解开了。”

王伟国此刻也感到忧虑,侧首对萧乾坤说道:“萧先生,我一直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王教授,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问题请讲。”萧乾坤微笑道。

“大家都知道,契丹这个民族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契丹人去哪儿了?如果说契丹灭种了,那么又是什么力量能导致这么庞大的民族无故消失呢?”

所有在座的考古界人士都极有兴趣地期待着萧乾坤老先生的回答。

萧乾坤缓缓地说道:“契丹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民族,生于东胡,长于鲜卑,起初分为八个部落。草原上有两条河流,一条叫西拉木伦河,人们把它当作黄河在远方的女儿;另一条河叫老哈河,草原文明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契丹族有个传说,有一位驾着青牛车从西拉木伦河来的仙女,与一位从老哈河骑着白马来的仙人,在两河的交汇处相遇,两人相恋,结为夫妻,他们便是契丹族的始祖。他们联姻繁衍,生下的八个儿子,就发展成了后来的契丹八部。后来,耶律阿保机建国,辽帝国的疆域最远可到达漠北,雄霸于中国北方。后来,金国灭掉了逐渐腐朽的辽国。但是,曾经强大不可一世的契丹族,到底哪去了?我们也经过分析,认为有三种可能性。”

萧乾坤浅饮了口水,继续说道:“第一种可能,居住在契丹祖地的契丹人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族源,融合到了别的民族之中;第二种可能,在西辽灭亡之后,大部分的契丹人西迁到了西亚,完全融入了伊斯兰世界,被伊斯兰化;第三种可能,蒙古和金国爆发战争的时候,很多有骨气的契丹人加入了蒙古军队,跟随蒙古军队南征北战,扩散到了各地。”

陈锋仍有疑惑未解:“萧先生,难道契丹族真的就这么像一滴血液滴进水中一样逐渐被稀释了?”

萧乾坤将目光移向陈锋,说道:“其实在现代,有一个民族很引研究契丹文化的专家注意,这个民族就是达斡尔族。早在清朝的时候,就有达斡尔人源于契丹人的说法。现代有很多学者也坚定地认为,达斡尔人传承了契丹人的很多习俗。”

一听说达斡尔人和契丹人有关系,陈锋的内心就有些激动起来了。如果达斡尔人和契丹人有关系的话,东君神液这种酒很有可能达斡尔人也会酿造。于是,陈锋有些兴奋地对萧乾坤说:“萧先生,既然达斡尔人很有可能是契丹人的后裔,那么东君神液这种酒达斡尔人会不会酿造呢?”

“达斡尔,是一个我们比较熟悉的北方少数民族,尤其是东北人。至于达斡尔人会不会酿造东君神液,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曾经在一个达斡尔村子住了一个多月,也对传说中的东君神液的真实性和存在性做了调查,可是一无所获。”

立刻,陈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神情大为失落:“看来这羊皮纸上的秘密只能是秘密了。”

王伟国安慰道:“陈警官,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省城考古所的人中午安排了萧乾坤的饭局,陈锋也有幸参与。

吃过午饭在后,陈锋找到王伟国,说:“王教授,我要走了。”

“回海伦?”王伟国问道。

陈锋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今天,萧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找到东君神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至少,现在还毫无头绪。”

“毕竟,我也是做契丹文化研究的。今天萧先生说的一些关于契丹文化的研究,我也是略知一二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萧先生不知道的。”

“什么事情?”陈锋好奇地问道。

王伟国朝陈锋走近了两步,低声说:“刚才在饭局上,我和一个云南籍的考古研究员聊了一会儿。在聊的过程中,得知了一个秘密。”

“秘密?”

“是的。他告诉我,云南考古研究所在做一项研究和论证,说云南的一个自称‘本人’的部落与契丹人有渊源。”王伟国说道。

“有渊源?”陈锋有些疑惑,“云南和契丹祖地离得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有联系呢?要说达斡尔人和契丹人有联系,我还是相信的。”

王伟国眉头紧锁:“我还是觉得有一些可信度的。因为,我听他提到那个‘本人’部落擅长酿造一种叫做‘太阳酒’的白酒。”

“王教授,莫非你怀疑那个部落的太阳酒,就是咱们要找的东君神液?”

王伟国点点头:“是的。其实,之前我就有所怀疑,屈原的《楚辞·九歌》中有‘东君’一章,‘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歌颂的就是太阳。古文学家认为,‘东君’就是指太阳。你再仔细分析,契丹人特别崇拜太阳,喜欢面东而居。至于神液的解释,显而易见了。”

听到这,陈锋像是中了邪似的,面目表情猛地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兴奋无比:“王教授,他和你说的那个本人部落在云南哪儿?”

王伟国面色凝重地寻思片刻:“好像他提到了一个叫施甸的地方。”

“施甸?”陈锋念叨着。

王伟国看出了陈锋的心思,说:“陈锋,你不会是想去施甸吧?”

陈锋怔了一下:“是,您怎么知道?”

“和你相处有一些日子了,也算是逐渐了解你了。如果你真要去施甸,我觉得没必要专门去。”

“没必要专门去?”陈锋不解。

“没错。我建议你和小萌以旅游的名义去。”

陈锋的脸有些红了:“我和陆小姐?”

“谁在说我呢?”就在这时,陆秀萌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

陈锋见陆秀萌来了,脸更红了:“还真准,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秀萌将视线投向王伟国:“王教授,刚才说我什么了?”

“小萌,你明天和陈警官去云南旅游吧,我可以帮你向研究所申请假期。”

“为什么突然要我去旅游呢?还是和陈锋。”陆秀萌一脸困惑。

王伟国低声道:“那个东君神液有点眉目了,如果没错,就在云南。所以,我想让你和陈警官以旅游的名义去更安全些。”

陆秀萌知道原因后,心中乐开了花,能和陈警官一起出去旅游自然是一件很高兴的事。陆秀萌装作惊讶的样子,说:“嗯,明天?飞机票买了吗?”

王伟国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锋觉得王伟国这么帮自己,有些想不通,连忙问道:“王教授,真的很感谢您。不过,有件事我确实感到很困惑,不得不问。”

王伟国像是能看透陈锋的内心似的:“你想不通的是不是我怎么这么支持你去云南?”

陈锋没有言语,点了点头。

王伟国拍了拍陈锋的肩膀:“陈警官,我希望你能将你在施甸的见闻讲给我听,这就是对我最大的益处。”

王伟国一心想着更深入地做契丹文化的研究。上次从无极冥洞拿出来的狼头灯座已经被作为镇所之宝,摆放在陈列室中。这可满足了王伟国不小的虚荣心。

陈锋点了点头:“王教授,您放心吧。”

就这样,陈锋和陆秀萌坐上了次日早上的航班。临登机前,前来送别的王伟国关切地嘱咐道:“你们俩到那边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会为你们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陈锋握住王伟国的手,感动万分:“谢谢您,王教授,我们会注意的,您放心。还有,我一定会照顾好陆小姐的。”

陆秀萌微笑道:“王教授,谢谢您,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是在感激王伟国给予自己这次机会,能和陈锋单独出行。

陈锋和陆秀萌登上了飞机,飞机顺着跑道逐渐起飞了,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云层中。

王伟国目视着苍茫的天空,心念道:“美女英雄,确是绝配。希望你们能够安全回来??”

飞机穿过云层,平稳地飞行着。机舱内,陆秀萌内心喜悦地望着窗外,陈锋此时坐在陆秀萌身边,心情不错。但他的心底仍旧被那张羊皮纸纠缠着。

陈锋和陆秀萌就像一对情侣一样,虽然表情无异,但是各自内心甜如蜜。

突然,机身剧烈晃动起来,广播中传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飞机发生了意外故障,请不要惊慌。”这个消息一经发出,机舱中的所有乘客都陷入恐慌,一个个哭爹骂娘。

好不容易发现太爷爷的遗物,结果却让两个好兄弟命丧黄泉。好不容易看上个合意的姑娘,好不容易两人世界了,结果居然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情。陈锋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了。

“飞机五分钟之后就要紧急迫降,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乘务员广播的声音明显慌乱。

乘务员刚广播完毕,舱内的所有人乱成一团,飞机剧烈地抖动着,马上就碰到了大面积的树木。接着,大片的树枝划过机身,出现频繁的“哗啦”声。没有机场,没有停机坪,只有一片浩瀚的丛林。

几分钟后,乘客们都突然感觉身子一沉,身体暂时性失重。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痛耳膜,滚滚浓烟从飞机的中部和尾部窜出??

在混沌中,陈锋感知到了一丝光亮。陈锋用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有几个满脸血迹的乘客正看着自己,其中就有陆秀萌。他们最靠近飞机安全出口,几个人赶紧爬出机舱。只见那架民航飞机迫降在了湖边。机身上,还挂着一些迫降前所刮到的树枝。机头在岸边,把岸上的沙地撞出一道深坑,冒着滚滚的黑烟,机长副机长无一幸免。机尾在湖水,机舱玻璃不知何时被击碎。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陈锋,你没事吧?”陆秀萌十分关切地问道。

陈锋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陆秀萌见陈锋还活着,迅速抹干净脸上的泪水。

陈锋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一共七个人。

“那他们,难道都??”陈锋表情沉痛地望着残破的飞机。

其中一个男人说:“就我们几个了??”

这时,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骂道:“真他妈的倒霉!碰上这样的事!”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一个中年女人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这女人个子不高,身材很臃肿,俨如煤气罐成精一般。

“不要再哭啦,你这个样子是无济于事的,你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帝对你的眷顾了!现在,我们首先要知道自己在哪儿,然后走出这片森林才对!”一个长相斯文、一口广东腔的中年男子说道。

其他几个乘客纷纷点头。

“他们怎么办?”陆秀萌指了指地上死去的人。

陈锋心情复杂地仰天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说完,他捡起一块石头,在岸边的沙地上画了一个很大的“SOS”字样。

广东腔男子说:“我看没有用,不会有人来这的。这里没有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打不通,恐怕只能自救了!”

陈锋走到人群中,朗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乱!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和外界联系,但是我们还有一双眼睛。只要多注意、多观察,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乘客开始议论纷纷,商讨着解决办法。经过相互的自我介绍,大家算是相识了。“广东腔”的中年人是个软件公司的总监,名字叫司马杰;身材臃肿的女人是一家珠宝店的老板娘,名字叫张如花;学生模样的少年是正准备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名字叫韩金城;还有一位年轻些的是美容院的美容师,名字叫阮小妹;一位看起来大约三十余岁的是某地高级中学的老师,名字叫宋芳玲;她旁边站的是某地级市环保局的科长,名字叫田思源。

现在他们所处的是一片热带原始森林,生长着茂密的森林灌木,湿热的空气紧裹这每一个人的身躯。大家正在想办法找到行走的方向,好能走出这片林子。林子中各种恐怖的鸟兽的怪叫,感觉每一个灌木的背后都有一双捕猎者的眼睛在凝视。

陈锋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和周围的一些树木,思忖片刻,说:“大家看见头顶的太阳和周围的树木有什么特点没有?根据太阳现在所在的方位,完全可以判断出方向。还有,周围的这些树木枝叶茂盛的一面肯定是南,枝叶相对稀疏的定是北方。如果现在是晚上,根据北极星就更容易辨别了。大家现在肯定不能往南走了,一旦走出国境就麻烦了。现在最好是往北,肯定能走出这一大片林子!”

大家听了陈锋的分析后,纷纷点头赞同。于是,在陈锋的带领下,大家开始朝着正北的方位行走。

热带丛林内几乎没有路,只能披荆棘,斩灌木,自己开出一条路来。林子中总会有一些奇怪的动物窜过,时不时地把大家吓一跳。由于热带丛林中闷热异常,没走多久,大家便大汗淋漓了。

一行人穿过高深的灌木丛,避开茂密的树枝,十分警惕地观察着丛林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啊——”忽然,张如花发出了一声尖叫。

其他人赶紧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陈锋也大步走了过去。当大家看见眼前的那一幕时,几乎都立刻将身子转了过去,面露恐惧之色,甚至有几个人忍不住有了呕吐的反应。是的,草丛中躺着一具男尸,一具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男尸!

男尸的脸部满是划痕,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胸膛被利器剖开,五脏六腑显露在外,里面爬满了正在蠕动的蛆虫。陈锋仔细看了一下,男尸的手筋和脚筋都已经被人挑断。在男尸的旁边,陈锋发现了一个包裹,里面露出一些已经变质的饼干和香肠。半空中,一群苍蝇围着男尸盘旋,不断发出刺耳的“嗡嗡”响声。

张如花背过脸去,用手捂着嘴,狂干呕。

陈锋皱着眉头注视这草丛中的男尸,说:“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时间也就一个多月。潮湿的高温也会加快尸体的腐烂。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下手异常狠毒!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也不会这样。从尸体旁边的包裹中的食物来看,很有可能是一位迷路的驴友。”在学校期间,陈锋对法医学兴趣很足,所以也学过一些皮毛。

陆秀萌惑然问道:“是谁杀了他?”

陈锋不假思索地说:“很有可能是他的同伴!”

司马杰怜悯地叹了口气,说:“这家伙真倒霉!”

“我们别管这家伙是谁杀的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赶快走吧!看着吓人!”张如花蹲在人群外,捂着嘴巴说道。

前方是一条并不宽的小河,清澈的河水从眼前流过,如一条玉带镶嵌在了碧绿色的毛毡上。陈锋等人欢喜地来到河边,用各种容器装了些水,纷纷喝了起来。河水清冽,入口甘甜。喝过水解渴之后,陈锋等人开始下水,准备趟过小河。

他们刚下水,不知哪来了众多的灰褐色大蚂蟥,吸附在了每一个人的腿上,贪婪地吸吮着血液。陈锋见状,高声喊道:“大家赶快走,跳上对岸!”

众人慌乱地踏上了对岸,开始用手清除腿上的蚂蟥。陈锋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大家先别动!千万别用手生拉硬扯这些蚂蟥,要是将蚂蟥扯断,会导致伤口发炎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它在腿上吸着?虽然不痛不痒,但是把血放没了,人就死了!”张如花说。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轻轻地拍打蚂蟥,让它自己松口掉下来。”陈锋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打自己的腿,蚂蟥自然地掉落了。

众人也都照办,腿上的蚂蟥都顺利地落在了草地上。

“这些蚂蟥要比一般的蚂蟥大,叫宽蚂蟥。所以大家涉水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陈锋看着众人,叮嘱道。

韩金城从地上捡起还活着的蚂蟥,一个一个地放到装有水的塑料瓶中。

陆秀萌见了,不解地问:“小兄弟,你把这些蚂蟥装起来干什么?”

韩金城说:“我大学报考的是生物系,要研究研究它们。”

张如花白了一眼韩金城,低声骂了一句:“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有心思搞研究。”

众人在这原始森林中走了不知有多久,高深的灌木一点都没有减少。大家走得有些累了,就坐在一棵大树下暂时歇息。这时,树上不时的有一些液体滴落在众人的身上。由于长时间在灌木丛中行走,手上和腿上,甚至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树上滴下来的液体淌在了小伤口之上,有一丝的疼痛。这些,大家并没有在意。几分钟过后,众人身上的伤口处都不同程度地变成了黑色,并且在慢慢扩散。

此时此刻,宋芳玲脸色骤变,恐惧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中毒了?”

陈锋看到众人皮肤的伤口处发黑,也立刻意识到了中毒,说:“大家快离开这棵大树,这树有毒!”

韩金城抬头看了眼大树,表情愕然:“这树我知道,它叫见血封喉!这种树的液体有剧毒,如果由伤口进入人体,人就会发生不同程度的中毒反应!这种树奇毒无比,见血就要命,所以叫见血封喉!如果不能及时将毒液排出,人将会在二十分钟到两个小时以内死亡!”

大家听韩金城这么一说,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窖,心都凉了!

就在此时,很多人都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甚至阮小妹和宋芳玲感到了呼吸困难。其中阮小妹脸色黑得吓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生了抽搐的症状。其他人见了抽搐的阮小妹,都面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陈锋腿上的伤口也开始出现变黑的症状,额头上渗出了大片的汗液。状况稍好的陆秀萌见状,急得眼泪直流。

张如花见自己的腿开始发黑,伤口处也开始刺痒,疯了似的乱叫:“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宋芳玲、阮小妹和田思源开始倒下了,身体猛烈地抽搐着,双眼翻白,面部极度扭曲,口中还吐出一些白沫。死神仿佛就在眼前。

陆秀萌猛然想起了韩金城收集的大蚂蟥,喊道:“小兄弟??赶紧??赶紧把你瓶子中的蚂蟥倒出来,分给大家!”

韩金城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将瓶子中的蚂蟥倒出来,一人分了几只。

“赶紧把蚂蟥放在伤口上,把伤口上的毒血吸出来!快!”陆秀萌睁大眼睛大声喊道,同时抓起一只帮陈锋放上。

众人手臂颤抖地拿起蚂蟥放在了各自的腿上。蚂蟥见到皮肤,闻到了血腥味,便张开吸盘,紧紧地吸附在了每个人的皮肤上。蚂蟥在皮肤上缓缓地蠕动着,贪婪地吮吸着从伤口流出的血液。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宋芳玲、阮小妹和田思源三人由于中毒太深,被剧毒攻心而死。几分钟过后,余下的人脸色开始慢慢好转。就当大家身体恢复的时候,每个人身上的蚂蟥突然直直地从皮肤上脱落了,在草地上缓缓抽动几下,渐渐不动了。

陈锋用手捡起地上的一个蚂蟥,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这植物的毒性真大,蚂蟥都被毒死了。”

司马杰望着那三个死去的同伴,内心十分愧疚地说:“要不是这些蚂蟥,被毒死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陆秀萌走到韩金城跟前,说:“小兄弟,非常感谢你的蚂蟥!要不是你将小河里的蚂蟥装在瓶子中,我们就死在这里了!”

其他人也纷纷向韩金城表示感谢。

陈锋看了眼地上死去的三个同伴,表情沉痛地说:“把他们安葬了吧!”

众人找来一些长满树叶的枝条将三个同伴的尸体覆盖上了。一切都做好之后,五个人站在坟堆前,沉痛哀悼了一番。

虽然失去了三个同伴,但是剩下的路依旧还得走。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本来酷热的天气凉爽了不少。热带丛林中的植物遇到雨水,似乎生长得更有诱惑力了,枝叶都在隐隐颤动。因为雨小,他们并没有做任何遮雨的举动,仍旧目视前方,大步地行走。

司马杰情绪有些烦躁:“这该死的丛林,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要是遇上什么猛兽就麻烦了??”韩金城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金城虽是小声嘀咕,却被一旁一脸疲惫的张如花听见了,她厌恶地斜睨了韩金城一眼,微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忽然,前方的草丛中一阵猛烈的抖动,陈锋等人骤然睁大眼睛,注视着那片灌木丛。一秒,两秒,三秒??突然,右侧的树林中窜出一个服饰奇怪的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大步走到陈锋等人跟前,用比较生硬的汉语说:“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陈锋说:“是的,我们乘坐的飞机失事了,掉落到了这片丛林中。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年男人扫了一眼陈锋等人,说:“这里是云南施甸南部的热带丛林,我们的村落就在不远处。”

“施甸?”陈锋惊喜地说。

“是的,是施甸。怎么了?”青年男人问道。

“没,没怎么。”陈锋有些激动,“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男人微笑了一下,说:“我叫蒋兆来,叫我阿来就行了。”

陈锋问道:“你好,从这到施甸县城有多远?”

蒋兆来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一直往北走,用不了多远就到施甸县城了。这样,你们先到我们的村子,我用我们家的拖拉机带你们去县城。”

“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兄弟!”张如花一改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感恩戴德地说。

司马杰翻了翻眼珠子,说:“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能把我们带出这林子,万一你是人贩子,把我们带到缅甸怎么办?”

蒋兆来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句:“既然这么说,那好吧,我走了!”说着便转头要走。

张如花迅速地拦下了蒋兆来,笑嘻嘻地说:“小兄弟,别听他的,这人有毛病。我们都这般境地了,咋还能信不过你呢?一看你就像个好人,老实人!现在就领我们去你们村子吧。”

蒋兆来斜睨了一眼司马杰,看了看其他人,说:“你们跟我走吧。”

一行人跟在蒋兆来的身后,进入了一片林子。他们被蒋兆来带回了村子,暂时住在了蒋兆来的家中。蒋兆来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食物,大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蒋兆来带他们到村委会的空置房间里休息。

休息了一夜之后,村委会组织车辆将大家送到施甸县城中。陈锋和陆秀萌没有上车。

他俩望着车辆远去的影子,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刚刚忙活完的村长见陈锋和陆秀萌并没有上车,错愕地说:“哎呀,你俩怎么没上车呢?我去找个摩托让人载着你俩去县城吧。”

陈锋微笑着说:“不用了,村长。”

“不用了?那你们??”村长一头雾水地看着陈锋和陆秀萌。

陈锋微笑着说:“村长,不瞒您说,我们就是来寻找本人部落的。”

“本人?”村长的眼睛骤然睁大,“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自称本人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锋微笑着说:“村长,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一个普通刑警,她是考古研究所的教授助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探询契丹的历史。”

“契丹的历史?”村长打量了一下陈锋和陆秀萌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说,“跟我进屋吧,坐下说。”

陈锋和陆秀萌跟着村长进了村委会的村长办公室,村长给二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各自就座。村长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陈锋,然后自己也叼上一支。相互点燃后,缭绕的烟雾顷刻便弥漫了不大的屋子。

村长吸了口烟,表情凝重地说:“村子里之前来过几个人,做了一番调查,好像说这里的本人和契丹人有关。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他们去了蒋家,也就是蒋兆来家的墓地。”

“蒋家的墓地?”陈锋诧然。

“是的。”村长说道。

“村长,您是本人么?”陆秀萌露出甜美的微笑,问道。

村长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本人,但是在这个村子里自称本人的家族占了一半以上。有的是汉族,有的是彝族,还有的是布朗族的。当然了,语言上都会有点差异。有的本人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

“那你怎么和他们交流呢?”陈锋好奇地问。

“他们都会说一些汉语的,尤其是年轻人。一般来说,他们只有在自己的家中才会用自己的语言。”村长说道。

陈锋迫不及待地说:“村长,您刚才说到蒋家的墓地,那咱们现在就去那看看吧!”

村长吸了最后一口烟,将很短的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中,说:“好吧。要去蒋家的墓地,我们要先去蒋家。”

村长领着陈锋和陆秀萌进了蒋兆来的家。蒋兆来笑着起身迎了上来,说:“村长来了啊,快屋里坐。”

“你阿爸呢?”村长环视着屋子。

蒋兆来指了指屋子,说:“在后院收拾庄稼呢。”他目光移到了陈锋和陆秀萌的身上,惊讶地说:“你们怎么没去县城呢?”

陈锋微笑道:“有些事情,暂时不去县城了。”

“村长,找我阿爸有什么事么?”蒋兆来问道。

村长看了眼陈锋,淡淡地说:“把你阿爸叫过来吧。”

蒋兆来顿了顿,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个子不高,满脸沧桑的老人走了出来。

“村长,找我有事?”蒋父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村长说:“有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想看一下你家的祖墓。别担心,他们一个是刑警,一个是做考古研究的。”

站在一旁的蒋兆来惊讶道:“原来你们是??”

陈锋微笑着朝蒋兆来点了点头。

蒋父低头思忖了片刻,说:“既然是村长领来的,那就去看看吧。”

蒋父出了院门,蒋兆来也跟了上去,陈锋、陆秀萌和村长在最后。陈锋等人一路向南,走过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在一棵老树下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家族墓群,众多的墓碑紧凑排列,从墓碑就可以看出年代远近。

蒋父将陈锋等人领到了一个大墓碑前,说:“这是最远的一位祖宗的墓,看见墓碑上的字了么?上面有几个奇怪的字,没有人认得。”

陈锋看了眼墓碑上的几个奇怪文字,心中一凛,看了眼陆秀萌,说:“是契丹小字!”

“契丹小字?”蒋兆来好奇地说,“你们认识?”

“这种文字叫契丹小字,我们见过。契丹文字有两种,一种叫契丹大字,一种叫契丹小字。我们虽然见过契丹小字,但是不认识。”陈锋说道。

蒋老大注视着墓碑,说道:“这个墓碑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我听老一辈的讲,我们的祖先当初是跟随着蒙古的大军来到这里的。”

“跟随蒙古大军?”陆秀萌饶有兴趣地说。

“是的。当年我的祖先加入了蒙古军队,和金人战争。后来,金朝灭亡了,我们又随着军队攻打南宋和大理。南宋和大理亡国之后,军队中的大部分契丹人就留在了云南各地。”蒋父说道。

“这么说,你们更有可能是契丹后裔了!”陆秀萌说道。

蒋老大走到墓碑的背面,说:“墓碑的背面还有一些碑文,你们看看。”

陈锋等人走到墓碑的后面,上面是用汉字刻上的。陈锋看了半天,没有说话。因为,上面都是用繁体字书写的,个别的生僻字他不太认识。陈锋给了陆秀萌一个眼色,陆秀萌马上会意,偷笑了一下,看着碑文念道:“公原籍乃辽东人士,后遭逢变迁,保机后裔四散奔走,惶惶而迁。余壮年随蒙古大军入滇,后居施甸而觅其食??”

陆秀萌读罢,陈锋表情凝重地说道:“可以想象到当年迁徙时候的情景,定是异常的悲壮!”

蒋兆来说道:“我们家还有一个祠堂,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那当然好!”陈锋喜道。

陈锋等人又回到了蒋兆来的家,来到后院,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祠堂。陈锋注意到,在祠堂的匾额上,用汉字篆刻着“耶律”二字。在门的两边,有一副楹联,上面书写着:“耶律庭前千株树,阿莽蒋氏一堂春。”

这个祠堂,历经五百多年,居然还能保存完整,实在太不容易了!祠堂是典型的明代建筑风格,大门设在东南角。正屋三间,东西厢房及倒座各为二间,正屋、两厢和倒座之间并无廊子联结。厅堂很大,门窗上的花纹雕刻得十分漂亮。在祠堂的屋顶四角,有四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瑞兽。

陆秀萌看了“耶律”二字后,说:“耶律,不正是契丹的国姓么?”

“知道我们先祖为什么要在上面写这两个字么?”蒋父说道。

陈锋和陆秀萌的目光移向蒋父。陈锋猜测道:“肯定是在纪念契丹皇帝。”

“纪念的不是契丹皇帝,而是我们的祖先阿苏鲁。”

“阿苏鲁?”陈锋不解地说。

“是的,是阿苏鲁。据说,阿苏鲁是濮国公忙古代的第三代孙。忙古代在辽国灭亡后参加了成吉思汗的军队,跟随大军征讨西南。阿苏鲁做过施甸县的长官,是我们的荣耀。”

“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陈锋好奇地问道。

蒋父说道:“这些都是我家族谱上写的。后来,我家着了一场大火,族谱被烧了。”

陈锋皱着眉头说:“我有一个疑问,你们的祖先叫阿苏鲁,姓阿,为什么你们现在改为蒋姓了呢?”

蒋父用手指了指门上的一副楹联,说:“族谱上是这样写的。当时由阿姓改为莽姓是为了和当地汉人搞好关系。后来又从莽姓改成蒋姓,我就不知道了,族谱上没写,我想估计也是为了搞好关系。”

听到这里,陆秀萌轻声对陈锋解释说:“后来改蒋姓,估计是受汉人同化的结果。在世界文明史上,这种改姓、民族融合的现象非常多。”

陈锋驻足在祠堂门前,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良久,陈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说:“蒋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您。”

“你说吧。”蒋父点点头。

“请问,这个村子里是不是有一种酒叫太阳酒?”

当陈锋问到太阳酒的时候,蒋父、蒋兆来和村长的脸都变了颜色。

陈锋看了看三人异样的表情,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

村长表情沉痛地长长叹了口气,说:“太阳酒是一种酿造技艺十分复杂的酒,会酿造的人非常少。”

“现在村子里有会酿造这种酒的人么?”陈锋急切地问。

村长不再说话了。蒋父淡淡地说了一句:“村子里最后一个会酿造太阳酒的人已经在一个礼拜前去世了??”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陈锋的脑袋。

“据我所知,没有人会酿这种酒了。”蒋父说道。

“那么,这种酒在哪儿能找得到呢?”陆秀萌问道。

“因为它的工艺十分复杂,所以每次酿造都不会超过一斤,十分稀缺,现在每个人家里都不可能有存货。”

陈锋此刻情绪极度地失落,他抱着极大的希望而来,却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噩耗。如果没有了太阳酒,就无法显露出羊皮纸上的内容。此刻,陈锋陷入了为难的泥沼之中。没有太阳酒,就没有了留下来的意义。要是离开呢?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前功尽弃。

本人部落的太阳酒真的随着最后一个酿酒师的死亡而绝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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