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从巴陵郡出来,看样子十分的落魄,身上的衣服也就比乞丐完整一些,手里拿着馒头,连贵半文的酱香饼都没有买,蹲在巴陵郡的河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用手从河里掬点水喂下去,一会少年可能觉得太过麻烦,直接用馒头在水里蘸一下,省的吃的口干,馒头的碎屑引来一些小鱼,少年就蹲在河边,一边看着鱼,一边用河水送下馒头吃下去,突然远方奔来几个人影,少年抬起头皱了皱眉,几个人在追一个看起来和少年差不多大的男子,好在少年只是看了一眼,也许知道自己无力去插手,也许是从落魄生活里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年回头接着吃着馒头看着鱼,几人很快就从少年身旁的桥上奔过,有几人踩水而过,分明是有轻功在身的江湖人,几人过去,惊动了鱼群,少年也正好把最后一口馒头吃完,揉了揉肚子,好像没吃饱,但是看看天色要抓紧回去干活了,不然晚上宵禁后不能出城就要露宿街头了,少年哼着歌:“你林间过,鸦鬓簪花一朵,回眸语脉脉。”向城中走去。
回到城中的少年来到一家粮店前,粮店旁边的树下坐着几个大汉,正在乘凉,看着少年回来一个人开口:“小溯,又去看鱼去了?”
少年正是从金水镇离开的程溯,程溯点点头:“是啊,张叔,还有多少袋粮食。”
被叫做张叔的中年人向程溯招招手:“没多少了,还有六七百袋把,下午肯定能抗完,你也别急,没事,大不了出不去城来我家住一宿,你婶子最近也没少念叨你,来,喝口。”
程溯摇摇头:“没事,这么长时间麻烦你太多了,等这月工钱结了,我买壶好酒去您那蹭蹭饭,您先吃,我去干活了,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张叔笑了笑:“行,你先去,我们吃完就来。”
说完张叔又转过身接着吃起午饭,程溯走到粮店后院,扛起了一个麻袋,走向厂库,程溯一年前从金水镇离开,当时并不知道去哪,天涯之大,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就一路流浪,走到半路钱财就被盗了,一个人饿了吃果子,渴了就在河边喝口水或者找个人家讨口水喝,就这样走到了巴陵郡,从金水镇离开时程溯并不知道去哪,只是想逃离那个地方,程溯觉得每天看见被烧成黑乎乎的家,喘不上来气,但是来到巴陵后程溯知道要先吃饭,于是程溯开始四处找营生,今天在这搬点东西,明天去那跑跑腿,但是却仅仅够吃饭,哪怕每天吃馒头,也剩不下什么,正好赶上江南秋季,阴雨连绵,九月的天,说变就变,程溯刚刚干完活,一身汗,回到自己落脚地城外一间废弃已久的茅草屋时,天将大雨,九月的雨,淋在身上真是从心底沁出的凉意,加上出了一身汗,立马病倒了,原本一个连住址都没有的孩子,就此消失了,城中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就这样程溯在茅草屋躺了两天,也下了两天的雨,茅草屋阴冷潮湿到不行,而当程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土炕上,原来当天张满生去外地送货,回来时连绵下了好几天雨,害怕家里妻子担心,只好冒雨赶路,走到城外时雨大到看不见路,满地都是积水,没办法,只好找个地方避一避,看见程溯的茅草屋,原本这间屋子是丐帮的联络据点,但是最近好像枫华谷那边出了什么事,丐帮的人都去枫华谷了,这件屋子也就没人住了,张满生推开门发现地上角落里躺着一个人,因为连绵的雨天,茅草屋顶的茅草早就充满了积水,一点一点渗透下来,地上潮湿无比,张满生喊了几下发现没有动静,于是走过去巴拉一下,却发现程溯浑身冰冷,张满生还以为是死人,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再一模额头都已经烫手,于是便急忙把人抱起来放到车上,张满生顾不了那么多,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里走去,艰难的回到家,赶紧让妻子升起火,把人放在土炕上,出门喊来医生,开了个方子,煎了草药,给程溯喂下去。
第二天,程溯渐渐转醒,刚要起身,张叔急忙过来按住程溯,就这样张叔把程溯暂时收留下来,程溯也一点一点好转起来,张叔本身无儿无女,想着程溯就留下来,但是程溯却死活不愿意,并不是程溯嫌弃张叔,而是程溯对于当年书生有个心结,不管如何,程溯一定要向书生问一句:“为何一走十七年。”于是张叔给程溯拿了点银两,在城外盖了个小屋,程溯就在城外住了下来,张嫂也心疼这个孩子,没事就会让张叔带点吃的穿的给程溯,没事喊程溯来吃吃饭,程溯病好后,张叔给程溯找了个粮店伙计的营生,程溯也就算算帐,收拾一下卫生,每月出去吃饭还能剩点,但是程溯始终记得和张叔借的钱,每日吃馒头,把钱都攒下,打算还给张叔,怕张叔知道教训自己,于是程溯就称去看鱼,躲着张叔把饭吃了,张叔每次来送货时程溯都帮着干干活,粮店老板也能多给程溯点。
张叔们也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也干起了活,原本剩的就不多,太阳刚刚落山活就干完了,程溯和张叔打了个招呼就要回去,张叔却喊住程溯:“小溯,今天晚上你婶子炖肉,来吃口,爷俩喝点。”
程溯知道,两个老人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平日也就是张叔打点酒,弄个炸豆,根本不会特意炖肉,算了算日子,程溯想着有半个月没去了,应该是婶子有点担心自己吃不好,借着炖肉看看自己,程溯摸摸兜里的钱:“行,我去换个衣服,张叔你先回。”说着就跑出去了,张叔看着摇摇头走了。
程溯回到屋里冲了个身子,换了套干净衣服,拿着钱返回城里,来到酒摊:“李叔,打壶苦窑春。”
酒摊老板看了眼程溯:“怎么,又去满生那吃饭?”
程溯点点头:“张婶喊我过去。”
酒摊老板边打酒边说:“要我说啊,满生无儿无女的,你就没事多过去两趟,让满生也开心开心。”
程溯没有说话,程溯也知道自己每次去两个老人都会开心半天,但是程溯怕将来自己走时候两个老人舍不得。
酒摊老板把酒递过来:“你也是个好孩子,不然满生也不能这么看中你,人老了就想热闹热闹,没事多去几趟。”
程溯把钱递给酒摊老板:“好,李叔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好嘞,快去吧。”酒摊老板摇摇头
还没走到张满生家程溯就闻到一股肉香,来到门口程溯推门进去,张满生正在院中给花浇水,看见程溯提着东西也习惯了:“小溯来了,你把东西放屋里吧,你婶子做饭呢,你过去帮帮她。”
程溯把酒放在院中桌子上,向后院走去,张婶看见程溯急忙道:“小溯回来了,又长高了。”
程溯喊了一声:“婶,我帮你。”
张婶急忙道:“不用,你快去歇着,干一天活累坏了吧,饭一会就好。”
程溯坐在灶坑旁边的凳子上往灶里添着柴火:“没事,不怎么累。”
张婶看着程溯:“还说不累,都瘦了,没事就回家吃个饭,正长身体不能饿着,缺钱就和你叔说,别亏着自己。”
程溯点点头:“我知道,最近店里有点忙,过这段时间我就长过来。”
“唉。”张婶叹了口气,张婶知道程溯这孩子哪都好,但是就是有些客气,当初借程溯那笔钱对于辛苦半辈子的老两口来说并不多,但是程溯就始终想还回来,程溯天天吃馒头的时怎么能瞒住在这生活半辈子的张满生,只是知道程溯要强,没有点破,所以没事就会喊程溯来吃顿好的,也没几个钱,还能看看程溯,张婶唠唠叨叨,程溯坐在灶坑边添着火,听着张婶说着家长里短,不时插上两句。
一会儿饭好了,张满生和程溯喝着酒,张婶在旁边不断给程溯夹着菜劝着:“少喝点。”
夜里,程溯躺在炕上想着以后,程溯知道自己早晚要离开这里,对于书生程溯始终有个心结,程溯知道母亲死一事并不能怪书生,但是书生一走十七年音信全无,程溯想知道书生是死在他乡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回来,还是就是负心人,不知道根由程溯心结始终打不开,想着想着酒劲上来,程溯睡着了。
清晨起来程溯走出房间,张婶正在喂鸡看着程溯出来停下手里的活:“小溯醒了,赶紧洗把脸,我去把菜端出来。”
程溯来到井边打上一桶水倒入盆里,冰凉的井水刺激着程溯清醒了许多,张婶将饭菜端了出来看见程溯用凉水洗漱唠叨道:“小溯,别用凉水啊,你现在年轻没什么事,老了都坐病根的。”
程溯笑了笑:“婶,没事,也就偶尔几回。”
张婶瞪了一眼:“几回也不行。”
吃完早饭程溯就要去店里干活,这时张满生刚从屋里起来,走出房门看见程溯要走:“老婆子,给孩子拿点钱。”
张婶急忙道:“对,忘了,小溯你等一下。”
说着张婶从屋里拿出一套衣服和散碎银子递给程溯,程溯连忙:“不用,婶,真不用,钱我有。”
张满生道:“快拿着吧,你那点钱也就够吃个饭。”
程溯态度坚决着不要,最后几个人争执好一会儿,程溯拿着衣服走了,但是钱还是没拿,走在路上,程溯回想昨天夜里思考的问题,想着得到答案后回到这里生活也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