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节度使府。
“……节度大人,如前所述,战术关键是轻骑不断袭扰后撤退,引诱和疲惫敌人,再于预设地点由重骑墙式冲锋,靠严整的队形和不间断的波次冲击打垮敌人,待敌人崩溃后由轻骑追击掩杀。基本上是这种组合,当然,战场瞬息万,需相机调整,但三大阶段万变不离其宗。”
“那契丹本是草原游骑,如何采用游骑针对?”一位服饰著小袖小口袴,戴着大头长裙帽的将领问道。
柴荣一旁轻声提示,“吐浑大首领白承福,前年父亲劝其归顺的。”
“哦,白大人,如你吐浑部不输契丹人,正可游骑相对,而且契丹入寇,他们对于地形毕竟不熟悉,可以由此大做文章,增加些小型埋伏,但是不要恋战,稍加袭扰后继续撤退以骄敌,令其丧失警惕。”
“那我们步军呢?”
“步军与车阵组合,重骑两翼,这也是我中原惯用战阵,继续加强之。加强集中在两点,一是床弩车阵增加防御力,令契丹人冲击不动,丧失了速度,马军也就丧失了优势;二是重骑墙式冲锋,待契丹人被消耗疲惫后,加强反冲击的打击力,一举打垮对方。”
“那具体细节如何安排呢?”
“哦,各位大人百战宿将,自然是由诸位临机布阵。小子只是从格物学军事理论出发的提议,具体策略的实施嘛,小子与其献丑不如藏拙。非不愿也,实不能尔,小子只是个打酱油的。”
众将哄堂大笑,打酱油的,这小子真是有趣,不过被满足了虚荣心,众将不由得对这个谦逊的小子充满了好感。
杨邠道:“那骑枪真是不错,足够长,威力十分巨大。可是却太容易折断,这损耗太大。”
史弘肇道:“不然,如果不折断,那骑卒的手臂必然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马槊倒是好,可是那要几年才能制得,只有将领才用得起。只要能胜利,费些长枪那也是值得的。”
韩枫一笑,出去取来一枝骑枪,只见他在骑枪护手的前段,双手握住相互扭转,奇迹发生了,长枪竟然分成了两截,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韩枫举起一段金属管,那金属软管的中部是镂空的。
韩枫道:“杨大人,此为连接部件,遇到冲击大力可自行折断,而两端的枪杆并没有损坏。我们只需要多带些连接部件,战斗结束后收集枪杆重新旋入新的即可。而损坏的连接部件搜集了可以重新回炉炼钢。”
杨邠大喜,小子,竟然如此节省?
刘知远点头:“韩枫,你的讲解的真是清楚,大家还有疑问吗?”
众人摇头,表示没问题了。
韩枫谦逊道:“其实小子的本业还是格物学,小子也最喜欢研究和教学,这些东西也都是源于格物学,是格物学的应用。”
在场多为大老粗,对此表示不解,郭威和郭荣则微笑点头。
韩枫目的达到了,他只是在不断的打预防针,说的多了别人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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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结束后,韩枫回转第二楼。
毕竟白天在郭府的电灯泡太多,虽然可爱却不方便。只要没事,他就和郭佳泡在第二楼的韩枫小院的书房里红袖添香,耳鬓厮磨。回去的日子拖了再拖,但终归也不能拖的太久,归期日近,二人自然想多些时间单独相处。
耳鬓厮磨间,少年夫妻情热,好几次差点擦枪走火,不过韩枫终于还是忍住了。郭佳不由得对夫君凭添了几分敬意,也有几分幽怨。
韩枫和荆南在前,后面有个尾巴。
那个大头长裙帽的白承福竟然一路尾随,也不避讳,在韩枫即将跨入第二楼大门时,白承福紧赶几步追上,韩枫错愕道:“白大人有事?”
白承福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我有笔生意欲和韩指挥谈,不知是否可以找个僻静所在?”
韩枫大喜,请白承福上到三楼渔舟唱晚套间。
韩枫开门见山:“白大人何事吩咐?”
白承福抱拳:“韩指挥,你那神兵利器真是不错,老白我是个直肠子,我看上了,能否给我吐浑部提供一些?”
韩枫有些犹豫:“此事刘节度…”
白承福摇摇头:“我们是在刘大人麾下不假,但我吐浑是单独一部,此事无须禀告刘节度。”
韩枫沉思了一会,开口道:“那好吧,不过你吐浑部以轻骑为主,莫刀和盔甲我可以提供一些,其它的就算了。”
“千里眼我也要。”
韩枫面露难色:“这有些可难办了,这是一级保密,等闲不对外。”
白承福急道:“那可不行,你说吧,只要能有千里眼,老白什么都肯,我老婆很多,要不你挑几个走?”
韩枫心中大动,这个可以有哦。接着却马上萎了,有母老虎在侧,还想不想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了?
良久,韩枫叹道:“也罢,这个主我做了!这千里眼工艺十分复杂,成本极其高昂,最多五部,每部作价千贯。莫刀和盔甲每具各百贯,这可是跟提供给刘节度的打了九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必须用战马和骑奴来换,按照晋阳市价。”
白承福盘算了半天,他本想用金银珠宝,马匹可是部落的生命。最后白承福咬咬牙道:“良等战马每匹作价百贯,最多两百匹,不过我要200套莫刀和铠甲,剩下的我用金银和骑奴来换,不过明年要再次交易一批。”
“三百匹,不过你要先送去相州的林虑县,你要的货两个月后发来,这样免得太过引人瞩目。”
白承福有些为难,终于一咬牙,“成交。”
韩枫举杯:“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马匹和骑奴我要亲自去挑,种马不少于五十匹。白大人,其实你也可以和党项人、回鹘人交易马匹送去相州,我按晋阳市价加价给你就是,运费另算。”
白承福举杯一饮而尽:“是个好主意。”
二人击掌,韩枫陪白成福饮酒尽欢,当场送上上品香水礼盒二十套算作马匹的订金,香水可是高级稀罕货,白成福大喜,韩枫将他亲自送出第二楼大门外。
看着远去的白成福一行,韩枫很开心,再有两年白成福就会被刘知远彻底的吞并,自己居然有幸先分一杯羹,战马!战马!还是战马啊!
本来那两百匹战马至少要分给符大人一半的,现在吗?嘿嘿,200匹去林虑县梁晖那边放养,山中总也些小草坡的。100匹给相州马字营,自己还剩200匹,那第一都就可以一人双马。
或者,第二都也可以配马了?要不,叶汉那小子能把自己烦死去。
临走前的秋风真是打的愉快,韩枫哼着小曲回去小院,郭佳出来相迎,韩枫二话不说,紧紧抱住就是一个法式长吻。
郭佳追问韩枫为何这么愉快,韩枫坦白,不过嘱咐道不要告诉丈人,那就等于刘节度也会知道,不太好。郭佳狡黠一笑:“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啊,哦,好像是关于香水的问题,这和他们没关系啊!”韩枫哈哈大笑,这个媳妇娶得太值了,抱起郭佳在院子里旋转了起来。
良久,韩枫放下郭佳,邪笑道:“那个白承福一身的羊骚,好臭!不行,我要先去蒸个桑拿先,回来再…嗯,佳儿,要不要一起?”
郭佳杏眼圆睁,“想死啊!”
“哎呦!”韩枫在空中转过180度,又被摔到在了地上,韩枫将要倒地的一刹那,郭佳拦腰抱住,垂首送上香吻。
疾风和闪电默默的躲去角落,实在是太丢狼了,到底他们两个谁是男主人,谁又是女主人?懒得管,太阳好温暖,先打个盹再说。
荆南瞪了窃笑中的警卫们一眼,低声喝到:“不许笑,外面去站岗。”接着转身自己先出了院门,脸上扭成了一团,憋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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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郭荣和郭佳将韩枫一行送出晋阳三十里,郭佳依依不舍,韩枫也不避讳,上前抱住痛吻。郭荣苦笑摇头,这个兄弟,唉不,妹夫真是洒脱。
“走了,明年再来!”
韩枫转身上马,一磕马镫,战马迅疾飚远,追上了前方的队伍。
郭荣笑道:“这小子,也不再依依惜别一番。”
郭佳撇嘴道:“那般扭捏作态干嘛?男子汉就要干脆,你没听他说明年再来,要是敢不来,我就去相州找他,再说…”
“再说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哇!绝句啊,他做的?”
“当然,除了我夫君,还有谁?”
马队披星戴月,穿州越府,六百里忽忽数日即到。
未出滏口陉时,马群中间分出一队,张都监带着两百匹战马和大部份骑奴转道南下去了林虑县方向,在林虑县北折向西侧山道,进入了太行大峡谷。
相州以北,韩枫和第一都大部,带着两百匹战马和数百匹挽马西折,兼程赶回水冶。韩枫则带着一排骑军,带着战马挽马各百匹从相州城北的“拱辰门”进城,径直穿过北大街和鼓楼大街,直奔府衙。
两百匹马不算是个小数目,集中在一起还算壮观,尤其是在多年未遭受战火的相州,引发了城中小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