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天上有流云不断遮蔽。
黎阳仓,寅时的刁斗声中,一片黑影攀墙而上。
黑影迅速剿灭了城头的哨兵,接着悄然分成若干组穿行在了黑夜中,盏茶时间过去后,特战队员摸入了营房。
一只只吹管,将青烟透过窗纸的破洞灌了进去。须臾,特战队员撬开了房门,在暗夜中,柳叶飞刀划破了一只只颈项,随即被一贴贴胶带黏住,不曾透漏出一丝的血腥气来。
战术动作越发的熟练了,方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暗夜中,特战队员悄然而去,摸向了永济渠码头。
当晨曦刺破了天幕,契丹前军来到了黎阳仓。黎阳仓城,一片静悄悄的,只有旌旗在晨风中飘舞。大门紧闭,任契丹人在城下大声呼喝叫城,城头没有人呼应,只有诡异中的寂静一片。
黎阳仓城乃军资重地,契丹详稳不敢自作主张。
斥候来报,耶律重光大惊,催动大军来到了城下。
大军就地伐木,当攻城锤撞碎了城门时,城中仍然是一片寂静。前军数百人入城时,城中仍然是一片死寂,随即,契丹人在军营中发现了一片死尸,数百名死尸被摞成了一座京观,京观的顶上有一节木板,上书几个血红的大字:“耶律德光之冢。”下款几个小字,“安国公韩枫立。”
契丹人四出,在城中细细搜查,再三确认了没有伏兵。
耶律德光催马来到京观前,看着周围惨白的面容,纵声大笑。
奚王催马上前:“大汗,这是在羞辱我大军啊,您笑个什么?”
耶律德光捋须道:“小子,算你厉害,竟然不声不响的弄下了黎阳仓。可是,你终究是惧怕我十数万大军,也只能仓惶遁去。小子,为何你不纵火焚粮呢,难道还想留给中原百姓?笑话,你以为将船全部掠走,我大军就没有办法了吗?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随身多携带些,其余全部焚毁,不留一粒给中原。”
高莫瀚催马上前道:“皇上,防止他们在粮食中下毒啊!”
耶律德光摇头大笑道:“莫瀚,你想太多了,那粮仓中全是麦粒,又不曾磨成面粉,如何下毒?再说,我们从仓底掏洞,从下层取粮不就成了,他们不成还能在底层下毒?”
马旦上前一挑大指,陪笑道:“皇上睿智,不如我们尽快赶去相州,打韩枫他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德光看了他一眼:“马旦,听说你马家与韩枫是仇家?”
马旦惨然一笑:
“回皇上,小人与他是血海深仇,就是他灭了我马家满门,所以小人才百般隐忍后,趁机告发了符家。不过皇上,虽然我与他仇深似海,但是公允的说,那小子的学问却有大用,这几年我着实苦学了一番。
皇上,水冶镇太行坊的高冲与大匠们可都是宝贝,我们务必要抓回去,如果我大辽有了那些武器,那皇上绝对会无敌于天下啊!当再度南来之时,就是中原彻底灭亡之际啊!”
耶律德光大喜道:“传旨,升马旦为军器监副使。马旦,你随拽剌大军三万前去水冶镇,务必将太行坊一众工匠擒获。”
马旦感激涕零,长跪不起。
他心中却慨然一叹,‘韩枫,是你不容我马家在先,就不要怪我投靠异族了,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也只好投降契丹人了。’
所有人都不曾发现,在一座仓囤中,有一处破洞。破洞的背后有两双眼睛,正在紧张的望着外面。
一位女子啜泣道:“青鸾姐姐,我怕!我不想死啊!”
年长些的女子轻声安慰道:“藤花妹妹,别怕。那我们就不弄了。咦,你看,那里怎会有一只老鼠?”
藤花扭头望去,忽然胸口一凉,张嘴欲喊,却被一只手紧紧的捂住。随即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青鸾的匕首在大力搅动着。藤花双眼失去了神采,失神的望着青鸾,似乎在问亲爱的姐姐为何下此毒手?
将藤花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青鸾拭去了眼中的泪水,轻叹道:
“妹妹,我们被抓进来任契丹人轮番日夜侮辱,还能再活吗?我们的父老兄弟都被契丹人杀了,我们还能再独自偷生吗?昨夜,既然我们没有随那个方指挥使走,就是为了让契丹人血债血偿。你在黄泉路上且等一下,姐姐随后就来。”
说罢,青鸾将火折子取出,随即点燃了一束导火索。
导火索砰的燃了起来,倏然没入了地上的空洞,随即分开来,在地下潜行。
轰轰轰!处处粮囤爆烈开来,藏在顶层的轻油弹爆裂,随即大火冲天。地下埋藏的炸药包纷纷爆炸,火光闪动间,不断激起着大团的烟雾。火药包附着的碎铁片向四处激射去,不断收获着契丹人的生命。
拽剌与高莫瀚护着耶律德光,向城门洞亡命飞奔,皮室牙兵拼死挥砍着前面的军卒,为他们扫清出着甬道。靠近城门洞时,旁边一处地面忽然炸开,一股热浪扑来,几名牙兵被气浪掀飞。
马旦纵马扑上,噗噗!他的胸前暴雨般的响起,战马嘶鸣一声,颓然栽倒在地,身上几处鲜血汩汩而出,马旦被压在了马腹下,挣扎不起。
耶律德光右臂一痛,几欲栽倒。
高莫瀚大惊,一把将耶律德光从马上拽了过来,这时,后面又是几处爆炸声传来,在大股青烟中,高莫瀚冲出了门洞。拽剌俯身一捞,将地上的马旦抓住,随即风一般的冲出了门洞。
回首时,黎阳仓城中烈焰腾空,爆炸声不断响起,笼罩在了一片烟火中。
拽剌大急道:“御医呢!皇上他受伤了!”
军中急切,随军御医上前清理伤口。他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用镊子取出铁片,随即敷上了金疮药。耶律德光的额头上大片的汗珠渗出,一股清凉传来时,右臂的剧痛稍解。他吐出一截木棍,仰天大笑。
将士们面面相觑,太惊险了,刚刚九死一生后,不知道大汗为何发笑?
高莫瀚上前道:“大汗为何发笑?”
耶律德光慨叹道:“这场埋伏真是凶险啊!竟然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发作,如此精心设伏,还是被我们逃脱。儿郎们,足见我大辽是天命所归。我等且回去北地卧薪尝胆,明年,我们再度南来,必然会一统中原。”
众将士的情绪被鼓动而起,振臂高呼:“天命所归,一统中原。”
耶律德光满意的微笑,士气可用。
接着他左臂挥起,高呼道:“拽剌,你率军马上星夜奔赴水冶镇,记住,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务必将工匠们擒获!难得马旦忠心护主,记住,要派最好的郎中,给他精心治疗。”
拽剌应了,高呼一声:“儿郎们,为大汗复仇,我们去血洗水冶。”随即,战马奔腾,拽剌亲率三万大军绝尘而去。
耶律德光对高莫瀚道:“莫瀚,你马上率军兼程北上,将相州城给我围困起来。大军随我即刻开拔,明天,我们在相州城下见。”
拽剌一骑绝尘,大队骑兵奔驰在烈烈风中。
黎阳以北四十里,柱人山的一处谷道。
方飞放下千里眼道:“设定十分钟,我们再送给契丹人一份大礼。”随即,特战队员悄悄下了山头,来到树林中解了缰绳,随即战马飚远。
契丹人鱼贯穿过谷道,突然,山头上几声爆炸声响过。大批的巨石纷纷顺着陡坡滚落,砸在了狭窄的谷道中。猝不及防,契丹骑兵大骇,纷纷躲避。可是哪里躲得过纷纷坠落而下的巨石,纷纷被砸成了肉饼,谷道被巨石掩埋住。
拽剌目眦欲裂,哇呀呀怪叫:
“韩枫,我与你彰德军誓不两立!你们这些老鼠,不敢与我大军面对,总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哇呀呀!走,我们从东边小路抄过去。”
高莫瀚得了消息,大军离开了官道。从柱人山东侧的原野绕过,这也没什么,马军还怕些许的道路不平吗?他们一路到了汤阴县城,却再也没有遇到过拦阻。只是汤阴县城中,四门洞开,悄无声息。
高莫瀚纵声大笑:“哈哈!想给我们再来一场黎阳仓般的埋伏吗?传令,请汉军进城打探,我们走,北面五十里就是安阳城!”
大军奔驰,从汤阴县城两侧席卷而过,在城北汇合在一起。
大军奔驰在一处密林中的官道。
方飞喝令:“动手!”
特战队员纷纷拽动绳子,官道上忽然一串闷雷闪过,将契丹人的马群炸的四散奔逃。随即,特战队员纷纷跨上战马,纵马北去。却纷纷取出一个包裹,扯开绑绳,一个个黑点纷纷落在草丛中。
契丹人大怒,席卷而来,战马却纷纷栽倒,将马上的骑士不断抛飞了出去。
高莫瀚从地上去抠出一个铁蒺藜,尖刺上一股臭气传来。高莫瀚大怒道:“这帮人太缺德了,真是不讲道义,这铁蒺藜上竟然泡了粪水。传令下去,不要再追了,派人用毡毯小心清道。”
后面,官道上,不时传来一阵爆炸声。
契丹大军只好下了官道,在原野里前进。骑兵没有问题,只是苦了那些载着辎重的车辆,下了官道却着实不便行驶,只好拖在后面慢慢的行进。
随即,一群玄甲骑奔出,箭雨四射,辎重兵纷纷抱头鼠窜。那群玄甲骑挑了最珍贵的细软后,一把火烧了辎重。损失惨重,于是,耶律德光只好派出两万精骑,慢慢护住其余的辎重车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