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彩云飘过,月光下照,珠泉河波光粼粼。
风中微暖。
“枫哥儿,你咋不进去亲手结果他们?总还是要说上几句再干掉他们,那才透着过瘾啊!”飞哥儿问道。
“评书听多了吧?”韩枫递去道鄙视的眼神,“呵呵,那都是些没用的,反正都是要死,怎么死的没有关系啦,快走!你要知道,特战队达到目的即可,千万不要画蛇添足,那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方飞吐吐舌头,扮个鬼脸,这孩子心大。
“队长,那干嘛要杀死他们两次,飞哥儿那刀就够了。”
“呵呵,有人心脏是长到左边的,头扭过来就死定了,这叫百分之百,懂吗?”韩枫暗笑,没看过特务神剧啊?主角的心脏总是长偏了的。
“枫哥儿你偏心,为啥不叫我去杀马铋?”
韩枫头大,叶汉和方飞真是冤家,这也要争?“一会,马家要是有人往外闯,统统都归你了。”
“这还差不多。”
众人说笑着向马家庄迅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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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泉河南,马宅,水口。
马宅很有特色,也不失情趣。马老太爷虽然是草莽起家,可他的夫人却是大家闺秀,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她的父亲还是个园林大家,平素最为佩服白居易。哦,苏东坡的偶像也是白居易,白居易善于造园林,东坡园就是中国历史上的名园。
马宅布局有些类似安徽的宏村,从珠泉河引水,在马宅里分成若干条水道,通达每一处庭院,在后花园汇集成个半月池,最终又回到珠泉河。每有文人贵客来访时,都对此赞不绝口。马老太爷引以为傲,似乎脱离了暴发户的俗气,大踏步的走向了风雅文华。
水巷格局自是风雅,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却会变成致命危机。
现在这危机正从水口涌了进来,在夜色中悄然的弥漫开来,顺着每一处水道,流入每一处的庭院。
出水口被封死,水道和半月池中的水面越来越高,渐渐地溢了出来,溢满了整个院子。半月池边就是马老太爷的院子,身为家主,自然是最好的位置。院子里地势稍高,以防水患。
空气中传来刺鼻的怪味道,和农田里粪肥的臭气交织在了一起。
院子里灯火通明,马老太爷还没有入睡。
他不时走到院子里溜达两圈,夜色中的月光皎洁在院,洒在马老太爷月白色的袍服上,老人的胡须雪白,看上去颇有些道骨仙风。就是,这天有些闷热,梅雨季节快到了。
管家应该快回来了,唉,他也老了,走路慢啦。
韩枫那小子应该已经身首两处了,这么多年的风雨,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还不是倒在了自己的手段下。韩枫这小子确实厉害,技艺非凡啊!
嘿嘿,于无声处听惊雷。真正的狠辣其实都是不入流的小手段,年轻人总是不懂。技艺再神奇有个卵用?还不是会归了我马家。
没有了韩枫,韩家算个什么?屁用没有!韩昌辞那老家伙,当了那么多年官,还不是被我马家压了一头?
突然,院门被推开,一个护卫踉跄着跑了进来。
“不好了,老太爷,我们院子里都是水,水都溢满了,到处都是。”
“废物,快让人去排水口,肯定是被堵住了。”
“有人去了,门打不开啊,可能是被人从外边堵住了。”
马老太爷大惊失色,“有人来袭,快,敲锣把人都叫起来。架梯子翻墙去看,全部都抄家伙,快!快啊!”
话音未落,宅子外一道道火箭腾空飞起,划过了夜空,道道火箭如流星雨一般,在夜色的深沉中份外的光华璀璨。
火箭落在地上的一刹那,轰的冲天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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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来到了水口,荆南和高冲齐聚。
“马家没有人发现?”
“正睡的沉,再说这粪肥臭气那么大,掩盖了轻油的气味。”
“都倒进去了吗?”
“都倒进去了,他们已经往回走了,这回差不多回到工坊了。”
“荆南,梁晖那边如何,没人出来吗?”
“也都睡得沉,庄子里的各个路口都有人,刚有一家有起夜的,被梁晖带着人给逼迫回屋子里了,嘿嘿,就是那个赖八,少爷就是厉害,马家宅子的情况可都是这赖八告诉咱们的。”
“哦,告诉梁晖,赖八一家请他带回去清风寨,他肯定猜到火是咱们放的,不能留在水冶了。”
荆南咬咬牙:“少爷,留着总是个隐患,要不要…”说着手掌在脖子上一滑。
“算了,留着吧。就让他们在山寨待着,过两年这事也就消了。”
韩枫一笑,总不能都杀光吧。再说,等几年就改朝换代了,皇帝都换了,谁还有心思管这事?
战乱年代,用平常计谋不如痛快干脆的霹雳手段,自己清晰的知到未来的走向,这是根本优势,马家就吃了这方面的亏。
“冲哥,马管家交给你了,记住,马管家是和红云寨搏杀而死的。”
高冲俯身揪住地上马管家的头发,拽过地上的尸体,那尸体的手里被握了刀,拳头被高冲仅仅攥住,对准了马管家的心口。
马管家目眦欲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狗东西,当初就是你下的毒,爷今天宰了你,下到九泉自有我爹再宰你一次,去死吧!”手中用力,尖刀飞快的没入了马管家的心口,然后抽出来再进去,抽出来,再进去。待马管家死透后,去掉绳索,布置现场。
“报告队长,马家有人冲击大门!”
看了看周围肃穆的众人,韩枫取过一具弩交到高冲手里,道:“冲哥儿,这第一枝火箭由你来射。”
夜色如水,火把烈烈做响。
高冲接过弩箭,点了箭头,勾动了机括,嗖!。
“嗖!嗖!嗖嗖嗖嗖!”
一道道火箭腾空飞起,划亮了夜空,如满天的流星雨流般,在夜色的深沉中份外的光华璀璨,刺痛了天上的圆月。
轰的冲天火起!
…………
此处省略一万字。
地狱般的焦臭气传来,韩枫转过身去,看着远处的九龙山被月光照勾勒的轮廓,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夜色依然,风鼓火把烈烈作响,众人脸上明灭不定。
*
“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为炉兮,
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
万物为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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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光洒下在庭院中,地面似乎罩上了白霜。
秋色渐浓。
鸣蝉却不肯歇息,在做最后的晚唱。
鼓噪声中,树下小桌旁,一个大眼睛的机灵女娃陪着老妇人在说话。
老妇人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神态却优雅,腰身还保持着少女般的轻盈。
“太祖母,同学们说太祖父英雄一世,有时却心狠手辣,我…”
老妇人一笑:“没错,是这样的,大英雄无外乎如是。”
小女娃低下头,手搓弄着衣裳的一角:“这总是不好吧,那些人很无辜。”
老妇人仰头望月:“是啊,是无辜。男人和咱们女人不同,咱们女人的心都是在了家上,都希望着和和气气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马家大火是死了些人,可从此你太祖父才放开了手脚,三年后的相州大火,你太祖父救了全城十万生灵,十万啊!迄今,相州城家家供奉你太祖父的神位。”
“哦,可是那些契丹人很惨的,不都是人吗?有人说…”
“别去理那些腐儒,契丹人不死,相州十万生灵能活?战乱年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是读书读傻了的,百无一用。就应该把那些个腐儒扔到野人堆里自生自灭。你太祖父侠骨柔情,拯救了多少人于水火?这些年我汉家人口增了多少?大家的生活好了多少?你要记住…”
“记住什么?”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太祖母,那句不是这个意思。”
“傻孩子,太祖母当然知道,可是我就喜欢这句,这是当年你太祖父专门写给我的呢,还有另一句。”
“嗯!我知道,心如猛虎,细嗅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