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林到了“天之翼”,司机刚刚停好车,便看见陈诺他们的车也到了。
“江少,慕容少爷他们好象也到了,正前面停车呢。”大刘是江柏林的司机兼安保,他不象一般安保人那样肌肉发达或看上去一脸横肉的剽悍凶猛样,相反的,他体态中等,气质儒雅,甚至还有一点慈眉善目。若他自己不说,可能谁都看不出他是南阿山骆家拳的第三十九代传人,为了磨炼自己,他还上过战场,江柏林能将他收入麾下,是凭着小时候在南阿山时结下的情谊,在江柏林还小的时候,蒋荣臻也曾让他拜入南阿山骆家门下,所以他和大刘算是同门师兄弟,
江柏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另一部车,陈诺眼尖,也早已看见了他,那边慕容安也看见了,不等陈诺帮他开车门便自己下车了。
江三少和慕大少久别再见,两人击掌相庆。“怎么样?乘飞机累了吧?”江柏林笑道。
“你说呢,这十小时的飞机可真不是人能乘的,这头等舱也不行,瞧我这脖子酸的,还是你那湾流好。”慕容安转着脖子说。
“这还登鼻子上脸了?我看你不是想湾流,你是想着上次那个姓陆的小空姐吧?你们现在还来往吗?”
“来往什么啊来往,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哈,你随便拉个人来问问,若有一个不同意见就算我输。”江柏林一脸讥笑,用下巴指了指周围的人,接着说:“你这是又把人家甩了吧?你啊,当心情债欠太多将来有报应!”
后院的一众侍者都是“天之翼”的老人了,个个都精明得很,才不会掺和到他们兄弟拌嘴,见三少爷点了自己,要么是眼观鼻鼻观心,要么低下头去微笑不语,要么偏过头去看天看地,就是不与他们两兄弟对视。
江柏林和慕容安斗嘴斗惯的,慕容安年轻急躁,嘴上怎肯吃亏?情急之下便忘了忌讳:“嗨,小弟我自然是比不上三哥专情,这么多年来心思只在我那好嫂子身上,只是你看啊,就你这么专情的人,不也还是有破例的时候嘛!”
江柏林原本一边说话一边向里走,听见这话脚步瞬间一顿,他走得并不快,却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向前踉跄了一下。幸好陈诺眼疾手快,赶紧扶了他一把。他在原地默了几秒钟,再也不看他二人,一言不发径自往里去了。
只留下陈诺和慕容安两人杵在原地,陈诺悄悄望向慕容安,后者正懊恼不己,边轻抽自己边说:“让你不长记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柏林进了屋,众人见了他,不待吩咐便开始准备上菜。今天是给慕容安接风洗尘,江柏林本想多叫些人来热闹热闹,但因为慕容是临时回国,几个熟识的死党今天偏都不在北元市,晚上便只有他、慕容和陈诺三人吃饭,饭后再去前楼消遣。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这会儿席间气氛便有些沉闷,好在陈诺是个会来事的,一边瞧着二人脸色频频给他们添酒,一边又左一个包袱右一个段子的说些俏皮话。江柏林是主,慕容安是客,宾主尽欢才是待客之道,更何况慕容安还是他名义上的表弟,虽然刚刚的事让他不高兴,但这会儿也该过去了。
他端起刚刚被斟满的酒杯,“慕容,我敬你!在外辛苦了,这次回来多住些时候。”说完便一饮而尽。
慕容安心中一直懊恼自己刚到北元便惹得江柏林不高兴,从进门后便不时观察他的脸色,想道歉却又碍着有外人在场放不下脸面,正自踌躇不定,现在他主动搭理自己,即刻忙忙地端起酒杯,一言不发先将酒干了,待放下酒杯后才说:“谢谢三哥关心小弟,之前失言之处,还望做哥哥的原谅。”江柏林没再说话,却用手拍了拍慕容安的肩。陈诺见他二人酒杯见底,忙给他们满上,自己也端起酒杯:“慕少,我也敬你!”
酒过三巡,三人面上都带了些绯色,陈诺提议去前面坐坐,说:“听明杰说不久前来了个妞,歌唱得不错,嗓子象……象那个梅艳芳,听说还是个海归,就是人有些高冷,不怎么搭理人。咱们今天去听听?”
酒吧里,陌生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然而酒精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纵是彼此不相识,也不妨碍他们借酒搭话,你敬我一杯,我再还你一杯,一来二往,渐渐变成了推心置腹、窃窃私语。
驻唱歌手Nick正用他那颇富感染力的声音动情演绎着最近很火的那首《野狼Disco》的粤语部分,“心里的话,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请你尽情摇摆忘掉钟意的他,你是最迷人嘎,你知道吗?”Nick早年在中国的广东和香港一带闯荡过,粤语说得溜,唱起粤语歌来那更是字正腔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伟霆本尊在演唱。
沈非颜受母亲影响,从小就爱听粤语歌,看港剧时碰到喜欢的插曲都会第一时间找了来练习。此刻,她虽人在后台,那歌声却穿过墙壁,穿过木门,缓缓流淌在她耳朵里,不知为何,倒让她湿了眼眶。
沈非颜走到舞台边上坐下,她刚刚在后台休息了一会儿,此时正候场准备继续登台献唱。头顶的小灯一闪一闪的发着冷光,照得她整个人流光溢彩。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调酒师一边随着音乐有节奏地轻轻摆动着身体,一边优雅的调配一杯五彩的鸡尾酒。
她看似专注地看着舞台的方向,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门那边的动向。突然,从外边进来了一帮人,她微微转过头去,远远地,灯光又不明,她看不清那些人是谁,待他们一点点的走近,她的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她的胸腔。她盼他盼了好多天,今天他终于来了,她忽然又紧张起来,担心自己发挥不好达不成目的,整个人好象被人紧攥在手心里,被翻过来又覆过去,她的心也象是被放下来又被揪上去,那站着的双腿,在不受控制的隐隐颤抖,她唯有深深地吸气,才能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柏林等人在会所经理和领班等人的簇拥下进入酒吧,刚一落座,台上的人便开始演唱。那是一首香港明星张学友的《饿狼传说》,这首本是男人唱的歌,现在却被台上的女人演绎得别有风情,时而如慕如泣,时而如控如诉,这首歌更象是一首舞曲,节奏很带感。台上的人儿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前后左右扭胯和摇摆,或激烈或轻柔,简直要直撞进人的心里去。台下的观众被这气氛感染,纷纷站起来跟她和舞,整个场子都被她带热了。
会所经理阿茂此刻正站在离江柏林不远的地方,他心里很高兴,还稍微有点得意,真没想到Helen这妞竟有些本事,既能唱又能跳,可清纯可妩媚。老板不常来,今儿场面这么热烈让他很长脸,说不定等下老板还能夸他两句。他心下美滋滋的,一时间竟忘记前不久刚刚才嫌过她爱摆张臭脸的事了。他刚这么想着,一抬头,便看见江柏林正扭头看向他,示意他过去。
她用投入的表演来转移自己紧张的情绪,只等到一首歌唱了过半,直到中间伴奏的时候,她才稍稍平静下来,她放松两只攥紧的手,手心里已满是汗。舞台在中央,四周是观众,她抬眼先看向与他们相反方向的观众席,然后才象是不经意间的转头朝他们看过来,他们大概是坐在第四排的桌,前后稀稀拉拉地站了一圈人,与无形中将他们和周围的人隔开。不知他说了一句什么话,身旁的经理忙弯下身去在他耳边回话,他听了便又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