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房出来,已接近中午十一点了。一行人三三两两地去往办公区。她慢慢走在最后,满腹心事,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妈妈,难道之前所查到的信息有误?她根本没有被送入这家医院?如果不在医院又会在哪里呢?家中的老房子早已无人居住,亲戚们也早已被暗暗调查过,妈妈也不在任何一个亲戚家,就连上京市的医院汉斯也派人查找过,并没有踪迹。难道江柏林把妈妈……她忽然感觉全身发冷,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沈医生?!”一只手在她面前上下晃动,“嗨!嗨!”,她正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被眼前的这只手吓了一跳。
她定下神,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医院老年科的宋文远,之前来她的科室找过资料,因此沈非颜对他有印象,六院规模不小,医生又多,沈非颜心思又不在这上头,因此来了一个多月了,认识的人还是挺少的。
“宋医生?有事?”
“没什么大事,看见你了打个招呼,可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几遍都听不见。”
宋文远今年三十岁,是个剑眉朗目的帅小伙。她忽然灵光一闪,“宋医生,来我们医院的老年人好似不多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查房不就能看出来吗?年轻人占了大多数。”
“唉,你说得不错,现在年轻人心理和精神异常的人确实比以前要多,虽说得这种病的原因有很多,但生活和工作压力这些因素却是主要的,现代人不容易啊!”
“是啊,你看今天的那个23床,一会儿数数,一会儿唱歌的,那姑娘今年才二十六吧?我听刘医生说她在这里断断续续都住了三年多医院了。真是可惜了!”
“有一些病人,在医院治疗后情况好转,家人便会接他们出院,但出院后身边人可能又不能按时督促他们吃药,而有些病人会认为自己已经好了,然后擅自停药,很多人再次发作,便是由于停药的原因,毕竟没人愿意这么一直吃药,可是自己擅自停药的结果大多就是复发,而且大多数复发会比之前情况更严重。”
“嗯,你说得没错。你在老年人门诊,相对而言应该轻松一些吧?有没有什么患者是让你印象深刻的?”她语调平淡,就象是同事间在讨论工作一般再平常不过。
“我没你们忙,但你们病例多,对科研有帮助,发表论文也容易。要说印象深刻,”宋文远沉吟着,象是在回忆,忽然,他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大概两年多前吧?具体记不清了,有人带了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来院里看病,那位阿姨气质挺好,外表是真看不出有病,后来才知道在来我们医院之前已经在当地医院治疗过一段时间了,她好象不是我们本地人。当时是直接找我们姜教授看病的,正好被我遇上了,我猜她可能是个官太太或者富太太,陪着来的还有一个保镖和一个保姆样的人,那气势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我只能说,不管穷人富人都有解不开的烦恼啊!”
“哦?不是本地人?那是哪里人啊?”她好奇。
“嗯,,好象是上京人,我当时就感觉他们说话有上京口音,对,应该是上京人。”
上京人,五十多岁,气质挺好,这三点倒是挺符合的,但保镖和保姆又是些什么人?难道是江柏林派来的?可他有这么好心帮她妈妈治病?还是说那个人根本不是妈妈?沈非颜心中的疑问太多。
“哦,这样啊。那后来呢?她后来哪儿去了?”她心里着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那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后来?姜教授好象是建议住院观察的,但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住,因为一起来的人说要回去商量一下,估计陪同的人是做不了主的。”宋文远耸耸肩。
“你后来查房没见过?”她忍不住又问。
“没见过。那位阿姨的病情好象已经不严重了,她不是在别的地方治过嘛,而且她如果住院也不在这后院,应该在西院那块。”
沈非颜的一颗心好似要跳出来,她查了这么多天事情都没进展,没想到却在偶然的一次闲聊中得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线索,为了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也为了不让他怀疑,她转移了话题:“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回办公室又嫌晚了,要不要去水吧那里喝杯咖啡去?”
宋文远对沈非颜挺有好感,不然也不会和她讲这么多话,现在她主动邀请自己喝咖啡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岂有不去之理?他不禁有些小兴奋:“沈医生别这么客气,哪能让女孩子请喝咖啡的?当然是我请你。我记得他们店的榛果拿铁还不错,沈医生喜欢吗?”
他是个阳光帅气的青年,就象冬天里的那抹艳阳,沈非颜被他的明朗和热情打动了,她笑一笑,没有拒绝。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医院水吧方向去,“听说沈医生是西斯大学毕业的?”“是的,怎么?你也是?”
“我没有,是我一个高中同学之前也在西斯念书,叫宋楠,算起来应该和你是差不多的时间,沈医生对这人有印象吗?”
西斯大学是对外的说辞,是包装,当时因为容貌还没有改变,怕被人认出来,那个学校她根本就没去过几次,去的那几次目的也只是为了办手续建档而已,她的专业知识,大多是靠自学,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在学校有熟悉的人?
她笑着说:“我这人喜欢清静,上课去,下课走,两点一线,无趣得很,所以认识的人也少,还真没见过你说的这位同学,估计他也不认识我。”
没想到宋文远听后更加深了对她的好感,“沈医生一看就是个认真的人,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一些无用社交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说得就是沈医生这样的人吧?”
沈非颜简直是无语问苍天,可对着这么个五好青年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装作腼腆地样子低下了头不说话。
一进门,咖啡的香气便阵阵袭来!沈非颜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宋文远就拿了两杯咖啡过来了,两人并排坐在沙发椅上喝着咖啡,宋文远忽然问:“下个月的考试你参加吗?”她又喝了一口拿铁,点点头,“应该去吧。”他似有些惊讶,道:“以你的资历,也需要去考吗?”
她笑了,说:“不是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吗?我既来了这里,还是遵守这里的规矩吧。”她虽然怕给人看病,但考试她是不怕的,反而是她的优势。她问他:“你也去吗?”宋文远摇摇头,好象有点不开心,“我这次没达到报考的条件,只有等下次了。”她笑一下,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后年再考呗。”又安慰似地和他碰怀,宋文远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才说:“我祝你一次通过,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