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说过,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不好。
而且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听了陈隽克的话,我不禁开始考虑关于厂子的那件事了。
不过到后来的结果却是不太好的,介于有了前车之鉴,所以现在倒是开始有些动摇了。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钱赚的多少都无所谓了,至少我目前是那么觉得。
可如果老板不是我,那以后我又该给牛长虎留下些什么呢?
待我百年之后,除了堆成山的纸票,还有阿谁?
罢了,小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拼搏吧!
六七十年代的青年都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比我们这些老鬼朝气蓬勃多了去。
我想,他们也会是第一批走向现代化建设的人。
说到这里,我就不太纠结了,陈隽克他想当这个老板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的行事作风,可心里还是明明白白的。
他是怕我没有资本,最后还会落得个跟三年前一样的结果。
而且我是有案底的人,那边肯定会死死的盯着我。
稍有差池就会跌入万劫不复这个死循环之中。
我知道他这是为我好,可是我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恐怕只有“他”知道了吧……
看着陈隽克气愤的离去,我除了无奈也就只剩尴尬了。
于是我很快的收拾好厨房,然后回到客厅里去。
此时他已经不在下面了,而是回了房间。
估摸着是去洗澡了,等他下来再跟他道歉吧?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我毫无压力坐在沙发上,看着幽默诙谐的电视节目。
没过多久陈隽克还真的如我所想那般,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下了来。
他轻轻的瞥了我一眼,径直走到与我相对的另一张沙发。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目光从未离开过电视。
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之前我没有吃完的水果。
我俯身拿起一个苹果来,一口咬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这个苹果比较脆的缘故吧,发出来的声音特别大,不过也被那电视机里的人物对话给淹没了。
陈隽克还在生气,他没有说话。
客厅里除了娱乐节目,时不时的有观众在笑外,几乎谁也没有开口。
本来就是我理亏在先,要道歉也是他。
尽管我这番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陈隽克讲声“对不起”,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我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电视机,但是却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擦干了头发。
并且将毛巾挽在了沙发的左侧扶手上。
干擦完了头发上的水,毛巾都是湿哒哒的,有强迫症的我瞬间就受不了了,大声的对着陈隽克说道:“快点把它晾出去,放这里会发霉的!”
陈隽克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了一跳,诡异的看着我。
他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不就是一块湿毛巾,你那么激动干嘛?”
啊呀呀呀!
我立刻起身走到陈隽克放毛巾的那个沙发脚旁,动作粗暴的将它拿了起来,然后去了二楼阳台。
当我摸着衣服架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毛巾刚刚用过,而且还没有洗。
于是又折回房间把它洗干净了后,再晾了起来。
我不知道陈隽克那些奇怪的毛病是从哪里学来的,我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将脚放在了茶几上……
啊呦,我的天呐!
我感到头疼!
“陈隽克!你可不可以讲点卫生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陈隽克觉得我处处管着他,不耐烦的说:“我又怎么不讲卫生了?”
你瞧我这暴脾气,我急匆匆的下了楼,“你以前都是这样的吗?客人来了就不会嫌弃你?”
陈隽克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满不在意的说:“他们巴结我都来不及呢,哪像你一样管天管地。”而且你又什么资格管我?不就是牢里一个狱友罢了。
我:“……”
他这是在显摆他那满身的铜臭味吗?
因为我穷,所以才不能够为所欲为?
呵,男人。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我和陈隽克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以吵架为主的。
或许是八字不合吧,相生相克。
“我是你叔叔,给我坐好!”我面带严肃,心想是时候要正正父纲了!
陈隽克可不听我的话,但作为一个大集团公司的老板,形象还是要的,乘着我还在气头上,便将腿从茶几上放了下去。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的坐下。
我说:“之前是我不理智了,你愿意投资我很高兴,但是自大的想要篡位自己当老板这件事,我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陈隽克知道我还没有把话说完,也没有出声,漫不经心的听着我讲着接下来的事。
我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沉思了一会又道:“但我慎重考虑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和你口中的所言非虚。”
“横竖我也没有钱,你收购了去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在这一方面,你比我更要懂得多。前期建厂投入资金不大,左右也就百来块钱,这就当做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吧。”
我摆出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陈隽克都惊讶到了。
他高姿态的说:“嘁,你脸皮还是那么厚!谁给你的资本说这是给我的见面礼的?”
后面我也为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说的话而后知后觉,真的是太丢脸了。
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住脚。
老脸“唰”的一下爆红!
陈隽克看着误会解开了也没有再揶揄我了,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起身上了楼。
而我却是将厨房和客厅里的灯给关了,随后便回到了房间里洗漱。
这一天就在那黑夜中,悄悄的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得了陈隽克的首肯,跟着他一起去了“茶津集团”。
到了他们公司门口的时候,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因为我与这气派巍峨的大楼,有些格格不入。
就像是在陈隽克面前一样,总是会感到自卑的。
按理来说自己的厂子能够成为陈隽克的子公司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这样的话,我也就是“茶津集团”子公司的执行总裁了。
可我选的那个地段又是这般的偏僻,陈隽克不怕会亏本吗?
而且他也不是做纺织生意的吧?
资本家的心思真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揣测的了的。
我收回了心神,跟着陈隽克踏进了这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门。
“董事长好!”前台的接待员对着陈隽克礼貌的问好。
但是看到我时却面上显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没有了。
我那么感性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看到呢?只是不禁感叹一声:“这就是大公司的员工!”
差距如此之大呀,以前我们厂里的员工都是些“大老粗”,张口闭口就是“这他娘的”,言词污秽不堪。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廉价劳动力的本性,也和他们的生活环境有关系,所以就没有去管这些。
有时候我也会讲脏话骂人,自然就不太注重这些了。
不过我今天算是幡然醒悟了,势必要整顿一下才好。
但是呢,现在在建的工厂最后也会发展成像茶津一样有制度化。
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想来陈隽克也不容许那种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陈隽克带着我来到了他的董事长办公室,叫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下还要开一个会议,而我要参加。
速度很快的,我们到了会议室里。
那些员工看着我被他们的老板着带进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交头接耳。
陈隽克叫人给我搬张凳子,我示意他不用,而他也没有再讲什么。
只不过坐在陈隽克右下位置的一个领导给我让了座。
等安静下来后,他们的董事长说:“我们将建一家子公司,而这家公司的规模目前还有待商榷……”
“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子公司的行政总裁——牛大山!”
“啪啪啪……”
听着陈隽克叫了我的名字,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大家好,我将代表茶津集团担任子公司的行政总裁。”说着还朝他们鞠了一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坐了下来。
大概是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会议就结束了。
别说我听不见,这些部门经理出了那个门就开始讨论我的到来了。
“空降”是吗?这个词我可不是很喜欢。
说得好像是陈隽克在怜悯我一样。
关于那个叫“新来的牛大山是子公司执行总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茶津集团。
不过大家可都不敢在公司里大吵大闹,无非就是关起门来窃窃私语罢了。
要不是那些女人看我的表情很奇怪,我都还不知道这些事呢!
想必陈隽克也知道了。
只不过是没有说而已。
我在茶津集团里转了一圈,不得不佩服陈隽克的年少有为。
人家都是到了中年才得以成名,而他却是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高位。
也难怪龙哥会与陈隽克套近乎,称兄道弟的。
曾经我只知道他有钱,非常有钱,所以才试着接触他的。
但在这一次,我则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我们之间那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你要我解释,我也一时半会儿讲不出来。
反正那种感觉就是很奇特,还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感。
我也想一战成名呀,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那往往是努力的人剩下来的。
所以,我也就不再期待什么了。
从明天开始,要做一个充满阳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