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的,整天埋着个脸不理人。”“没点礼貌,都不搭理人。”“怪小孩,脾气真臭。”........脑海中那些指指点点的话把我惊醒。
“秋!?”婷坐在床头,见我那么大的动静应该被吓到了。
“对不起,我做噩梦了。”我用睡意未消的眼睛盯着她看。
“没事的。”她右手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咖啡,左手翻了一页夹在腿缝中的书。
“唉~!?怎么看起《三体》来了,之前是谁说不感兴趣的?”我抱着“西米露”靠在她身旁玩起手机来。
“坐标暴露了我为什么不看看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打着哈欠“我见你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我戴上耳机“以前算是有一个吧,只不过......”
“只不过......?”
“他走了。”我将脸埋进“西米露”的肚子里,不想让她看见我发涩的双眼。
“......”
片刻后她搂住了我,轻声对我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那时我还是个五年级小孩,与同龄人不同的是,我不喜欢嬉戏喧闹,他们在操场上追跑撵打的时候,我就在教室里读着我感兴趣的书籍;别的小孩用铅笔用铅笔扎的橡皮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时候,我的文具整整齐齐的躺在文具盒里。
但这样的小孩并没有取得别人的好感,脑海里的那些,都是街坊邻居对我的评价,在他们眼里我像个怪物,眼睛里没有一点童真。过分沉迷电子产品和书籍的我,并不向往同龄人那种低级的快乐,没有人理解,也不会有人理解,跟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不在一个频道的我显得格格不入。
“哎呀,小孩子那么咋咋呼呼干什么?”。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他是个非常和蔼可亲、慈祥的老人,他是我的钟子期。他支持我,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告诉我“不要因为你是女孩就觉得不行.....”“女娃为啥就不中.....”。当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讨论我的时候,爷爷他总是站出来说“我这孙女,小脑瓜子可聪明了,又是读书又是耍那些高科技,将来肯定是国家最拔尖的人才。”他让我重新拾起自信,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座灯塔,照亮我的前方。
可是,再亮的灯塔,也终有熄灭的时候。当那个昔日里对我最好的人变成了黑白遗照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想要去靠近,但迈出的步子机械而沉重,这时的我充满了一个孩子的无助感,渴望能拉着谁的手向前走,但是那个唯一能向我伸出手拉着我向前走的人,他走了。
“听说那家老头断气了。”“对对对,就是那家。”“哎呀,那老头人挺好的,就是那骨头真不中了。”“你看,那个就是那家小的。”......有些话当真不怎么好听。
每次穿梭在巷子里时,我都会将头低下,让宽大的帽檐遮住整张脸,将表情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泪水已经挂在脸颊上。
大年初一的那天,我有目的的来到了街边,走到一家卖糖葫芦的摊前,与其他孩子的兴奋截然不同的是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买了糖葫芦和半袋山楂,回到家的我神情有点恍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鼻子有点发酸,咬一口糖衣,嘴里是甜的,但心里是苦的。“说好的今年给我买糖葫芦,带我去公园呢?”我哽咽地说到。去年的我嚷嚷着要吃糖葫芦,爷爷他哄了半天才说好今年一定带我去玩。“不是说好的,老骨头再不中用也要看着我进大学吗?”“你走了,谁替我说话啊?!”“我还没听够你讲的三国水浒!好没吃够你炸的肉丸子!”当时不好好听的故事,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已经吃腻的肉丸子,现在想吃也吃不到了。我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含糊不清的喊着:“让你拍几张照你不拍,现在好,我拿什么想你!”一想到昔日里那慈祥和蔼可亲的老人,如今只能凭借着记忆才能大致勾勒出轮廓,我更加伤心难过。直到被吃进嘴里的糖渣给呛到咳嗦不止的时候,才冷静下来,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抽噎。
我反手用“西米露”朝婷脑阔上抡一下。
“你干嘛?!”估计鬼都想不到我会给她来一下,她愣了一会,朝我问到。
“没啥,就是你傻不拉几的样子,离我远点,我怕传染。”我摆着正经脸,一本正经的在那胡说八道,跟刚才那个为往事伤心难过的我简直判若两人。
“蛤?崽种!”她干脆把书扔到一边,跃跃欲试。
“唉~!滚呐!”
其实我想通了,没了爷爷的庇护,能做的只有变的坚强起来。我也不必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过的开心就行了。至于......没了钟子期的伯牙,我......总不能学他绝弦吧?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