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李将军广者，陇西成纪人也①。其先日李信②，秦时为将，逐得燕太子丹者也③。故槐里④，徙成纪。广家世世受射。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人萧关，而广以良家子从军击胡，用善骑射，杀首虏多，为汉中郎。广从弟李蔡亦为郎，皆为武骑常侍，秩八百石。尝从行，有所冲陷折关及格猛兽，而文帝曰：“昔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⑦！”
【注释】
①陇西：郡名。
②李信：战国末秦将，曾与王翦一同灭燕。
③燕：古国名。战国七雄之一。大子丹：燕王喜的儿子。
④故：故居；旧居。槐里：县名。
⑤受：接受。这里有学习的意思。
⑥孝文帝十四年：即公元前166年。孝文帝即汉文帝刘恒，汉高帝刘邦的儿子。公元前179年～前157年在位。
⑦万户侯：封邑有万户的侯爵。
【译文】
李广将军，陇西郡成纪县人。他的先祖叫李信，秦朝时担任将军，就是追获燕太子丹的那个人。他们老家在槐里，后来才迁到成纪。李家代代都学习射箭。汉文帝十四年匈奴兵大举侵入萧关，李广就以良家子弟参加军队，抵抗匈奴。因为他善于骑马、射箭，杀死、俘虏了很多敌人，被封为中郎。李广堂弟李蔡也被封为中郎，他们都担任武骑常侍，俸禄八百石。李广曾经侍卫文帝出行，冲锋陷阵、突破险阻、和猛兽搏斗。文帝就说：“可惜啊！你真是没遇到好时机，如果你生在高祖时代，封个万户侯也不算什么。”
【原文】
及孝景初立①，广为陇西都尉，徙为骑郎将②。吴楚军时③，广为骁骑都尉④，从太尉亚夫击吴楚军⑤，取旗，显功名昌邑下⑥。以梁王授广将军印⑦，还，赏不行⑧。徙为上谷太守⑨，匈奴日以合战。典属国公孙昆邪为上泣曰⑩：“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敌战，恐亡之。”于是乃徙为上郡太守。后广转为边郡太守，徙上郡。尝为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太守，皆以力战为名。
【注释】
①孝景：即汉景帝刘启。公元前156年——前141年在位。立：君主登位。
②徙：调任。骑郎将：官名。统率骑郎（骑马护从皇帝车驾的郎官）的将领。
③吴楚军：指西汉景帝时吴楚等七国的叛乱。
④骁骑：轻捷矫健的骑兵，似今之“轻骑兵”。
⑤太尉：官名。最高军事长官，掌管全国军事，与丞相、御史大夫并称三公。亚夫：周亚夫，西汉时期名将。初封条侯，做过车骑将军。吴楚七国叛乱时，是平定七国之乱的统帅。后任丞相，晚年被谗，下狱，绝食死。
⑥昌邑：县名。当时梁国的要邑。
⑦梁王：梁孝王刘武，文帝次子，景帝的同母弟。
⑧赏不行：不颁发奖惯。
⑨上谷：郡名。
⑩典属国：官名。掌管附属国及外族事务的官。为：对。上：皇上。这里指汉景帝。
负：倚仗t仗恃。
数：屡次；多次。虏：敌人，指匈奴。敌战：迎面作战。
亡：战死。
上郡：郡名。
北地：郡名。地在今甘肃省东北部及宁夏回族自治区部分地区。雁门：郡名。代郡：郡名。云中：郡名。
【译文】
等到汉景帝即位，李广被任命为陇西都尉，后来又改为骑郎将。吴、楚七国叛乱的时候，李广担任骁骑都尉，跟随太尉周亚夫攻打吴楚叛军。在昌邑城夺取了敌人的军旗，功名显著。但因为梁孝王私自授与李广将军印，封他为将军，所以回朝以后，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被任命为上谷太守，匈奴兵每天都来和他交战。典属国公孙昆邪向皇帝哭着说：“李广的才气举世无双，他靠着自己本领高强，常常和敌人拼杀，恐怕总有一天会发生意外。”于是景帝就把他改封为上郡太守。后来李广历任各边郡太守，后又改任上郡太守。他曾经做过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各郡的太守，都以和匈奴奋力作战出名。
【原文】
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广勒习兵击匈奴①。中贵人将骑数十纵②，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③。广日：“是必射雕者也④。”广乃遂从百骑往驰三人。三人亡马步行⑤，行数十里。广令其骑张左右翼⑥，而广身自射彼三人者⑦，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已缚之上马，望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⑧，皆惊，上山陈⑨。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日：“吾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以百骑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诱之，必不敢击我。”广令诸骑日：“前！”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⑩，止，令日：“皆下马解鞍！”其骑日：“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日：“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于是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李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胡白马将，而复还至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会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半时，胡兵亦以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广乃归其大军。大军不知广所之，故弗从。
【注释】
①中贵人：宫中受宠幸的宦官。勒：部勒；统率。习兵：练习军事。
②将：率领；统率。纵：放马驰骋。
③走：奔跑；逃跑。
④射雕者：射雕的能手。雕，猛禽，一名鹫，又名鹗，似鹰而大，嘴爪皆锐利，飞翔迅速。
⑤亡：通“无”。
⑥张左右翼：左右散开。
⑦身自：亲自。
⑧诱骑：诱敌的骑兵。
⑨陈：同“阵”，摆列阵势。动词。
⑩所：通“许”，约计之辞。
即：倘若；如果。
坚：坚定。
纵：放开。
会：适逢。
平旦：天明。
所之：所去的方向。之：往。动词。
【译文】
匈奴大举侵入上郡，景帝派一个宦官跟随李广军队，抗拒匈奴。宦官带领了几十名骑兵，碰到三个匈奴人，就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三人转身放箭，射伤了宦官，把他的骑兵几乎杀光了，宦官急忙逃到李广那里。李广说：“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手！”于是李广就带了一百名骑兵，去追赶这三个人。这三个人没骑马，徒步行走。走了几十里，李广追上了他们，命令他的骑兵左右散开，从两边包抄，由他亲自射杀那三个人，射死二人，活捉一人，果然是匈奴的射雕手。刚把那人捆绑上马，就远远望见几千个匈奴骑兵，匈奴兵一见李广，以为是引诱他们的骑兵，都很吃惊，立刻上山摆好阵势。李广的一百名骑兵，也十分害怕，都想掉转马头往回奔驰，李广说：“我们离开大军有几十里，现在这一百人如果就这样子往回跑，匈奴兵追来用箭射杀，马上就会完蛋。如果大家留下来不走，匈奴兵一定会认为我们是为后面的大军先来引诱他们的，肯定不敢来攻击我们。”李广命令骑兵说：“往前进发。”走到距匈奴阵地约二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李广又下令说：“大家都下马，把马鞍卸下来。”他手下的骑兵说：“敌人那么多，又离得那么近，万一有紧急情况，怎么办？”李广说：“那些匈奴兵，以为我们会逃走，现在大家都卸下马鞍，表示不走，使他们确信我们是引诱他们的骑兵。”这样一来，匈奴骑兵果真不敢来攻击他们。有一名骑白马的匈奴将领，出阵来监护他的士兵。李广骑上马，带着十几个骑兵，奔过去，射死了那个骑白马的匈奴将领。然后又回到他的队里，卸下马鞍，他命令士兵都放开马匹，躺在地上。这时刚好天色已晚，匈奴兵始终觉得他们可疑，不敢来进攻。到了半夜，匈奴兵认为汉朝有大军埋伏在附近，要趁夜袭击他们，所以就全部撤离了。第二天清晨，李广才回到他的大本营，大本营的将士不知道李广的去向，因此就没有去接应。
【原文】
居久之，孝景崩①，武帝立②，左右以为广名将也③，于是广以上郡太守为未央卫尉④，而程不识亦为长乐卫尉⑤。程不识故与李广俱以边太守将军屯⑥，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伍行陈⑦，就善水草屯，合止，人人自便，不击刀斗以自卫⑧，莫府省约文书籍事⑨，然亦远斥候⑩，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不识日：“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乐，咸乐为之死。我军虽烦扰，然虏亦不得犯我。”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皆为名将，然匈奴畏李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程不识孝景时以数直谏为太中大夫，为人廉，谨于文法。
【注释】
①崩：古代称皇帝死为崩。犹如“山陵崩”之义。
②武帝：刘彻，汉景帝子，公元前140年——前87年在位。
③左右：周围的人。
④未央：汉宫名，皇帝所居。当时称西宫（因在长乐宫之西）。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北郊。卫尉：武官名。掌管宫门警卫，统率南军（宫廷警卫部队）。
⑤长乐：汉宫名，太后所居。
⑥故：从前，过去。边：指边郡。屯：驻防。
⑦部伍：即部曲，部队的编制单位。行陈：行列阵势。
⑧刀斗：刀，通“刁”。铜锅。能盛粮一斗。白天用来煮饭，夜间敲着巡逻。
⑨莫府：将帅出征时驻扎的大帐幕，以后就代称将帅的官署。莫，通“幕”。省约：减省；节约。
⑩斥候：指侦察兵。斥，侦察。候，伺望。
部曲：部队的编制单位。
明：指天明。
卒：通“猝”，急遽；突然。
佚乐：安逸快乐。佚，通“逸”。
略：谋略；计策。
文法：法制；法令条文。
【译文】
过了几天，汉景帝死了，汉武帝即位。武帝左右的大臣，认为李广是名将才，可以重用，于是李广就从上郡太守调任未央宫的卫尉，程不识也被任命为长乐宫的卫尉，程不识从前和李广都担任边郡太守，兼率领军队驻防边境。他们出兵攻打匈奴时，李广行军没有严格的编制和行列阵势，在靠近水草好的地方驻扎，士兵人人都感到便利。晚上也不巡更放哨，军部简化一切公文簿册，但也在远处布置岗哨侦察。从没遇到过危险。程不识对部队编制、行列阵势的要求十分严格。晚上敲更巡视，文书官吏处理公文簿册彻夜不眠，军队也得不到休息，但也没有遇到危险。程不识说：“李广的军队非常简易随便，但是敌人如果突然袭击他，他就没法招架了。可是他的士兵都很安逸快乐，大都愿意为他去拼命杀敌。我的军队虽然紧张忙碌，但是敌人也不能侵犯我们。”这时，汉朝边界各郡，李广、程不识都是名将。但匈奴害怕李广的计谋战略，士兵们也多数愿意跟随李广，而嫌程不识太严厉。程不识在汉景帝的时候，因为多次直言进谏，就被任命为太中大夫。他为人清廉，严谨守法。
【原文】
后，汉以马邑城诱单于，使大军伏马邑旁谷。而广为骁骑将军，领属护军将军①。是时单于觉之，去，汉军皆无功②。其后四岁，广以卫尉为将军，出雁门击匈奴。匈奴兵多，破败广军，生得广。单于素闻广贤，令日：“得李广必生致之③。”胡骑得广，广时伤病，置广两马间，络而盛卧广④。行十余里，广详死⑤，睨其旁有一胡儿骑善马⑥，广暂腾而上胡儿马⑦，因推堕儿，取其弓，鞭马南驰数十里，复得其余军，因引而入塞。匈奴捕者骑数百追之，广行取胡儿弓，射杀追骑，以故得脱。于是至汉，汉下广吏⑧。吏当广所失亡多⑨，为虏所生得，当斩，赎为庶人⑩。
【注释】
①领属：受统领节制。护军将军：即韩安国。
②韩安国率军埋伏在马邑附近，设计诱骗单于，但被单于发觉，匈奴兵退去，所以汉军无功。
③致：送。
④络：用绳子编结的网兜。盛：放，装。
⑤详：通“佯”。假装。
⑥睨：斜视。
⑦暂：骤然。
⑧下：交付。吏：指执法官吏。
⑨当：判断，判决。
⑩赎：古代罪犯交纳财物可减免刑罚，称为“赎罪”或“赎刑”。庶人：平民。
【译文】
后来，汉朝用马邑城来引诱单于，派大军埋伏在马邑附近的山谷里，李广被任命为骁骑将军，由护军将军韩安国统领。当时，单于发现了引诱他的计谋，就逃走了。所以汉军都没有战功。四年以后，李广从卫尉调任为将军，率领军队出雁门关讨伐匈奴。匈奴兵多，李广兵败被俘。单于在平时就听说李广很有才能，因此下令说：“得到李广一定要活捉回来。”匈奴骑兵提了李广，当时李广正受了伤。匈奴兵就把李广放在两匹马中间，让他躺在用绳子结成的网里。走了十多里，李广装死，斜眼瞧见他旁边一个匈奴少年骑着一匹好马，李广突然纵身一跃，跨上匈奴少年的马，顺势把匈奴少年推下马去，抢了他的弓箭，他鞭打快马，向南奔驰了几十里，又遇到残余的汉军。就率领着他们进入边塞，匈奴追捕他的骑兵好几百人，在后面追赶他。李广边跑边拿起匈奴少年的弓箭，射杀追赶他的匈奴骑兵，这样才得以逃脱。于是他回到京师长安，汉朝廷把李广交付法庭审讯，法官认为李广损失、伤亡士兵太多，他本人又曾被匈奴俘虏，应当斩首。李广用钱赎了罪，被降为平民。
【原文】
顷之，家居数岁。广家与故颍阴侯孙屏野居蓝田南山中射猎①。尝夜从一骑出，从人田间饮。还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日：“故李将军。”尉日：“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宿亭下。居无何②，匈奴入杀辽西太守，败韩将军，韩将军后徙右北平。于是天子乃召拜广为右北平太守。广即请霸陵尉与俱，至军而斩之。
【注释】
①颍阴侯孙：指颍阴侯灌婴之孙灌强。屏野：退隐田野。屏：隐居。
②居无何：过了不久。
【译文】
转眼之间，他在家住了几年，他家和前任颍阴侯灌婴的孙子灌强，一起隐居田野，住在蓝田南山中打猎。有一个晚上，带了一个随从外出，跟别人在乡间一起喝酒。回来到了霸陵亭，霸陵县尉喝醉了，大声喝叱，禁止李广通行，李广的随从说：“这是前任李将军。”县尉说：“就是现任将军也不行，何况是前任将军呢！”扣留李广住宿在驿亭里。过了不久，匈奴攻进，杀了辽西太守，打败了韩将军，韩将军后来调到右北平。于是皇上就召见李广，任命他为右北平太守。李广随即请求准许霸陵县尉和他随行。到了军中，就把他杀了。
【原文】
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译文】
李广镇守右北平，匈奴知道了，称他为“汉朝的飞将军”。都躲开他，好几年不敢入侵右北平。
【原文l
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①。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广所居郡闻有虎，尝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腾伤广，广亦竟射杀之。
【注释】
①镞：箭头。
【译文】
李广出去打猎，看到草丛中一块石头，以为是老虎，一箭射去，射中石头，把整个箭头都射进去了。走近一看，原来是块石头。接着又连射几箭，再也射不进石头里去了。李广从前驻守的各郡，一听说有老虎出现，就常常亲自去射杀。等到驻守右北平，有一次射杀老虎时，老虎跳起来，扑伤了李广，但李广最终还是射死了老虎。
【原文】
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①，饮食与士共之。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②，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广为人长，猿臂③，其善射亦天性也，虽其子孙他人学者，莫能及广。广讷口少言④，与人居则画地为军陈，射阔狭以饮⑤。专以射为戏，竟死。广之将兵，乏绝之处⑥，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其射，见敌急⑦，非在数十步之内，度不中不发，发即应弦而倒。用此⑧，其将兵数困辱，其射猛兽亦为所伤云。
【注释】
①辄：总是，就。麾下：部下。
②为二千石：做年俸二千石这一级的官。汉代的郡守、郎中令等都属于这个等级。
③猿臂：这里是形容李广的两臂像猿那样长而且灵活。
④讷口：说话迟钝，口拙。
⑤阔狭：指上句所说在地上画的军阵图中，有的行列宽，有的行列窄。
⑥乏绝：指缺水断粮。
⑦急：逼近。
⑧用此：因此。
【译文】
李广非常清廉，凡得到朝廷赏赐，立刻就分赏给他的部下，和士兵一起吃喝。李广一辈子，做了四十多年俸禄二千石的官，家里没有多余的财物，始终不谈购置家产的事。李广身材高大，手臂象猿猴一样又长又灵活。他善于射箭，也是一种天赋，他的子孙和别人都跟他学习射箭技术，但都比不上李广。李广口才笨拙，平常说话不多。和人在一起时，就在地上画军阵，射箭比赛，输了的罚喝酒。专门拿射箭做消遣，一直到死都是这样。李广带领的军队，遇到缺水断粮时，找到了水，士兵没有全喝了，李广就滴水不沾，士兵没有都吃了，李广就一口不尝。对待士兵十分宽厚，要求不苛刻，所以士兵们都爱戴他，很高兴被他任用。他射箭，看见敌人逼近，如果不是在几十步之内，没把握就不发射。但只要他一放箭，弓弦一响敌人就应声倒毙。所以他带兵出征，多次受到敌人的围困和侮辱。他射猛兽也常常被猛兽扑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