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奇和邱仁赶到医院,何遥音正拿着B超单,坐在走廊上长椅上抹着泪。
邱仁一见她,就像箭一样的冲了过去。
湛奇很识趣地走很慢,远远地看着他们。
邱仁一跑到何遥音面前就抢过B超单,仔仔细细地看,然后说道:“音音放心没事,宝宝很健康,一切平安。”
何遥音低着头不说话,背起小提琴就走,根本不理邱仁。
“音音。”邱仁拉住何遥音的手。
何遥音甩开他的手,看都没看邱仁一眼,邱仁的黑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
何遥音走过湛奇身边的时候,点头跟她示好,她脸上挂满了泪痕。
湛奇点点头,看着何遥音伤心的小眼神,心里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遥音离开了门诊,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邱仁又追了上去,湛奇紧跟着。
三个人一个跟着一个,在大雪里走。
何遥音走到了华大医院病人休息的花园里,在茫茫大雪中,她打开自己的琴盒。
一曲凄清哀伤的爱之悲圆舞曲,回荡在花园的上空,旋律仿佛沉浸在忧伤之中,但又其中掺加着对幸福和欢快的憧憬。
何遥音红着眼眶,在寒风里用琴声,诉说自己心中的惆怅。
一曲毕,邱仁又要冲上前去。
湛奇挡在邱仁的面前,把他拦了下来,道:“我去,相信我,我会把她劝回来的,放心。”
湛奇走了过去,握住了何遥音的弓,说道:“小何姑娘,我们聊聊,好吗?”
“好。”何遥音停了下来,她的双手被冻的通红。
湛奇主动帮何遥音收拾着琴盒,十几年没碰琴了,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不小心,琴盒掉里出来一个直弓器和一个握弓器。
湛奇觉得奇怪这直弓器和握弓器是应该刚学的小娃娃用的,她看了何遥音一眼,正想问什么。
何遥音麻利地把所有东西,都收进琴盒,把琴盒背在了身上,说道:“湛奇姐姐,我缺钱,这是我刚收的学生的。”
湛奇像一个大姐姐一般,轻轻地帮何遥音拍去了身上的雪花说道:“下这么大的雪,我送你回学校吧!我们边走边聊。”
邱仁想跟来,湛奇眯着眼睛对他使了个眼色,发了条信息道,相信我。
邱仁意会,转身离开。
坐上了湛奇的车,湛奇把空调开到了最大,何遥音冻的瑟瑟发抖,脸上挂满了晶莹的珠子,像是泪花也像是雪花。
“喝点热的。”湛奇拿自己的保温杯给何遥音。
“姐姐,不用了,我自己有。”何遥音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
车子的空间很狭小,湛奇一下子就闻到了何遥音喝东西的气味。
“红糖桂圆茶!孕妇怎么可以喝这个?”湛奇瞪大眼睛,阻止何遥音继续喝,这时才喝了一小口。
何遥音的樱桃小嘴抿了抿,不明真相的问道:“姐姐,这不能喝吗?”
“红糖活血,祛寒,促进子宫收缩,桂圆活血,增添胎热,容易引起先兆流产症状的,什么人这么没安好心。”湛奇追问何遥音道。
何遥音毕竟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心无城府解释道:“复礼的妈妈出门时给我的,她不知道我怀孕了。”
“复礼是谁?”湛奇好奇地问。
“就是我刚收的那个学生,才五岁,很可爱。”何遥音说道这个小孩时,脸上闪过一丝的笑容。
湛奇想到刚才的直弓器和握弓器,应该是何遥音特地给这个叫复礼的小孩买的。
“小何姑娘,刚刚邱仁听到你摔了,都吓坏了。你没事吧?”湛奇细细看了看何遥音其实没什么大碍。
何遥音尴尬地笑笑,说道:“邱仁哥哥就知道瞎紧张,我只不过是给复礼去买直弓器的路上,滑了一下。他产科的同学就马上汇报给他了。”
“他是关心你,你们刚才怎么了?”湛奇小心翼翼地问到了重点。
何遥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湛奇姐姐,华阳洲际酒店1314号房,你知道多少一晚吗?”
湛奇摇了摇头,其实这价钱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少说七八千吧。
“要9999,多好的意头,一生一世长长久久。这可是我教一个小朋友一年的学费,也是邱仁哥哥大半个月的工资。我们要买房子,本就钱不够。邱仁哥哥还花这冤枉钱,我可以没有求婚,我可以没有婚礼的,只要我们俩在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何遥音说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湛奇什么都没说,只是递了张纸巾给何遥音。她心里赞叹,邱仁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被这黑货骗到手了,真替何遥音不值。
那个下午,湛奇和何遥音聊了很多,关于邱仁,关于她自己,关于她的小提琴。
告别了何遥音,湛奇给邱仁发条信息道,邱大医生,勒紧裤腰带,你老婆说不许乱花钱,你好好认个错就行。
湛奇回到家,凌拓做了一桌子菜,湛奇吃了饭也不做声,一直窝在沙发里发呆。
凌拓看着湛奇这如此反常的样子,把她圈进怀里,问道:“小傻瓜,怎么了?”
湛奇看了一眼凌拓无奈地笑笑,说道:“我在想房价为什么这么高。”
“这么深奥的问题?你的小脑袋是想不出答案的。媳妇,我们已经有房了,不要想了,多费脑子。”凌拓笑了,湛奇这是在想中央领导人在想的问题啊!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
湛奇一看凌拓是这个态度,立刻皱起眉头撅起嘴,说道:“你还说自己和邱仁是什么好朋友,他买不起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凌拓觉得不稀奇,房价这么贵,买不起很正常。
“邱仁的父母不都是老师吗?他结婚买房为什么不支持他?”湛奇想起这事,就觉得无奈,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想不明白。
“媳妇,你不知道现在的房价有多变态吗?老二的父母都是农村教师,竭尽所能给他凑了三百万做房子的首付,这已经是两个老人的毕生积蓄了。”凌拓也对邱仁十分的同情,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湛奇突然灵光一闪,说道:“音乐学院旁边好像余叔有套房子,旧是旧了点,我让余叔便宜点让给他们呗。”
“媳妇,何遥音可是音乐学院何教授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住旧房子。那房子是老二的丈母娘亲自选的,在云滩旁边,说是一定要那套。”凌拓叹了口气。
“云滩旁边?那里房子十几万一平,少说也要两千万。”湛奇对这房价也忘而生畏。
“瞧,你翠芝斋的大小姐都买不起。你要老二这普通人民群众怎么买的起。”凌拓摇了摇头,打开他医学期刊。
“你是不是特别幸运,湛家没要你一分钱。”湛奇捏了捏凌拓的脸,让他不要看期刊。
“钱是没要,就是娶你比升级打怪还难,凤梅姨的难题,我只剩二个月时间了。”凌拓想想沈大掌柜给他的一堆账,就想抱头痛哭。
湛奇做了鬼脸,她笑话凌拓当时吹牛说,三个月可以完成。以现在的进度看,他根本完不成。
湛奇又问道:“那邱仁打算怎么办,何遥音那肚子可不等人。”
“还能怎么办凑钱呗。”凌拓一脸无奈。
湛奇咬了咬牙,起身拿包,她从包里拿出张存折,递给凌拓,说道:“这个你给邱仁。”
凌拓看了看,反反复复地数了数存折上的零,确定自己没看错,问道:“100万?媳妇,你确定吗?”
“趁我这个财迷,没后悔之前你拿给他。”湛奇一脸心痛的表情,闭着眼睛,捂着耳朵。
“媳妇,你真好。”凌拓献上了大大的一个香吻。
“这钱可不是白给邱仁的,让他对何遥音好点,人家小姑娘比他小那么多,还死心踏地跟了他,说什么也要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还有,省着点花,再也别去订什么9999的总统套房了,挣钱不容易。”湛奇再三叮嘱道。
凌拓收下了存折,正要给邱仁打电话,湛奇按住凌拓的手,最后警告道:“你千万别告诉他,钱是我给的,我可不想看到他,痛哭流涕地来感谢我。”
湛奇说完,就推着凌拓把钱给邱仁送去,她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