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奇的老家,沿山是一个三面环海,一面靠陆地的小城,这里的气温四季如春,在这里人人都过着慵懒闲散的生活。在清朝的时候,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渔村。
湛奇和凌拓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高铁,到了沿山。
他们在火车站换去了厚重的大衣,换上了湛奇买的情侣款蓝色毛衣,手牵着手过了安检。
湛奇抬头看凌拓,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眼里看着自己的时候,闪着无数的小星星,嘴边挂着一丝丝笑意。他那大而粗糙的手紧紧的牵着自己的手,手心里冒着汗。
“很热吗?”湛奇问道。
“还好,这里的天气,穿毛衣都有点热。”凌拓的头上也开始冒汗。
湛奇拿了张纸,踮着脚,给凌拓抹汗。一个黄色的身影,从后面冲了上来,把湛奇撞了。
还好凌拓扶的及时,湛奇只是摔在他的怀里。
湛奇正想追上去骂人。
只见两三个乘务员,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骂道:“那个逃票的,站住。”
听到乘务员叫,那黄色的身影居然停了停。他把裹着他头的黄色大浴巾,又裹了严实了些。然后继续在人群中,四处逃窜着。
又有两个乘务员,迎面着那个逃票的面而来,四个乘务员把那个逃票的围了起来。
那个逃票的吓的瑟瑟发抖,蹲在地上,大声讨饶道:“诸位大哥饶命,饶命。”
湛奇听到那个人说话,觉得这声音,特别耳熟。
“这位先生,你一个人大男人,怎么会这么娘泡。这么娘还有胆子逃票。”列车员用力拽着那人的黄色的浴巾,让他起来。
“大哥,别用力拽,阿西送我的,会被你拽坏的。”逃票的小子拽回的浴巾,从头上拿下浴巾,反反复复地检查。
那逃票的,一拿下头上的浴巾。
湛奇就笑了,怪不得声音那么耳熟,金玉堂二世祖,金羽!
不过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平时很爱美的金羽,今天的发型比鸡窝还乱,只是穿着睡衣,毫无形象可言。
“金羽!”湛奇远远地叫道。
金羽一看到湛奇,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顿时就眼泪汪汪,大叫道:“湛姐……救我。”
湛奇帮金羽补了票,没理金羽,然后拉着凌拓,直接走了。
金羽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湛奇看金羽一直跟着,回头问道:“大少爷,我都帮你补了票了,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姐,我是逃出来的,没地方去。”金羽怯生生地说道。
“你回你的金家村,那里有你不是还有一大堆的亲戚吗?”湛奇没一声好气的说。
凌拓这才知道,金羽的老家也在沿山,只不过是在沿山城郊的村庄里。
金羽像个小孩子被欺负了一样,哭丧着脸说道:“湛姐,我是逃出来的,哪能回金家村。他们会通知妈,把我抓回去的。而且我现在没带钱,没带卡,没带手机,只带了身份证,我都饿了三顿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姐!”
“金大少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我给你五十块,去元翠堂吃碗面。下午,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去找活干,不许再跟着我了。”湛奇拿出五十块,扔给金羽,拉着凌拓就走。
“哥,我晚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求求你们收留我呗。”金羽一看湛奇油米不进,转头求凌拓。
金羽抱着自己的那条黄色小浴巾,可怜巴巴地求着凌拓。
“媳妇……”凌拓刚要开口。
湛奇白了一眼凌拓,她不想帮。
凌拓撒娇的表情,又叫道:“亲爱的~~”
湛奇听了头皮发麻,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
湛奇答应了,金羽高兴极了,立即屁颠屁颠地跟在湛奇和凌拓的身后。
湛奇带凌拓到了元翠堂。
元翠堂,是翠芝斋的第一间铺子,锃亮地金字招牌,这里唯一卖的就是鱼面,不过不是翠芝鱼面。店门口等满了吃面的人。
他们走进店里面,里面的装修十分的简朴,方方正正的大堂里,摆着满满当当的老旧方木桌,四把简易的长板凳围着方桌。男女老少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围坐在桌边,嘬一这口鲜面。
元翠堂,远不像凌拓想像中的这么高端华丽,反倒更像是市井的小摊一般,充满了烟火味。
金羽饿的两眼冒金星,看有一个空位立刻挤了进去,吆喝道:“小二,超级大碗一碗。”
小二听金羽吆喝,跑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客官,您前面还有那么多人,想吃面您排个队。”
“你这小二,怎么这么没眼力!她,你不认识?我跟她一起来的。”金羽指了指湛奇,狐假虎威地要插队。
小二早就看到了湛奇,他为难地问湛奇道:“小姐,这……”
湛奇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说道:“老规矩。”
小二会意的点点头,大声道:“这位客官,烦请看看我们这元翠堂吃面的规矩,明明白白的写在门口了,一客一碗丰俭随意,排队有序童叟无欺。”
小二这一大声说话,周围的人都知道金羽是个插队,无数双怒目瞪着他。
金羽脸上刚才那狐假虎威的气势,早没了,满脸只剩下讨饶的表情。他不情不愿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嘴里小声嘀咕道:“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湛奇勾勾小手指,让金羽到她身边来,小声在他耳边问:“金大少爷,真饿了?”
金羽点点头。
“好,跟我来。”湛奇牵着凌拓的手,金羽跟在了后面。
三个人进了后厨,这后厨里十几个厨子,正热火朝天的做面,看到湛奇进来齐声叫道:“小姐,姑爷好。”
湛奇冲他们点头示好,然后带凌拓金羽进了内间。
这内间本来应该是个小园子,四周栽满了银杏树,园子里满地金黄的落叶,看起来很是诗意。
这内间里也有厨房,不过这灶台用的是一口大土灶。
湛奇指了指土灶台,故意刁难道:“金大少爷,想吃自己做。”
湛奇心想,金羽这二世祖肯定做不出来的,何况这土灶,他怎么可能点的着。心中暗爽,不知死活的电灯泡,我和大木头难得二人世界,非要跟着,那我就让你好好吃点苦头。
“好,湛姐。”湛奇没想到金羽一口答应了。他把自己的黄色的浴巾,小心翼翼地放在干净位置,进了厨房。
凌拓看湛奇有意为难金羽,跟进了厨房,说道:“媳妇,我给金羽去搭把手。”
湛奇正想拦着,凌拓早就跑了进去。
行了一路,湛奇的确有些累了。
园子有石凳,可有些脏,于是湛奇就顺手拿起金羽的浴巾,擦了擦石桌石凳。
凌拓进了厨房,他可真没想到,金羽看上去是个二世祖,做起菜来,像模像样的。这在凌拓看来,生不着的大土灶,他早就生好了。正娴熟地切着西红柿。
“哥,你怎么来了?灶台脏,不适合你这种大医生的,我很快就做好了。食材不多,我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好吗?”金羽切菜的样子,很是专业。他现在的样子,让凌拓无法,和那天在商场前挥金如土的二世祖,联系在一起。
“哥,面好了,你先端出去,我收拾完灶台就来。”凌拓发了一会愣,金羽这面就已经好了。
凌拓端着一大盆面,离开了厨房,到了园子里笑容可掬地对湛奇说道:“媳妇,吃面了。”
湛奇诧异的表情问:“你做的?这么快?”
“不是我,是金羽,我们都小看他了,人家可是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你快尝尝。”凌拓把一脸盆面放在石桌上,正要落坐,湛奇阻止了,又顺手拿起金羽的浴巾,给凌拓擦了擦石凳子。
金羽手里拿着瓶青梅酒,高高兴兴地从厨房蹦出来道:“哥,没想到,这里还有青梅酒,我们今天一起喝一杯。”
金羽一抬眼,看湛奇正用他的浴巾,在擦凳子,酒瓶哐当,掉在了地上,碎了满地。
他上前夺过那条已经脏兮兮地浴巾,凶狠地骂道:“湛奇,你在干什么?谁准你动我的东西的!”
金羽的表情恶狠狠的,和他平日那么怂的样子,判若两人。
“神经病,一条破浴巾,你发什么疯,回云城本小姐赔你一百条。”湛奇满不在乎。
金羽的眼里都是泪水,哽咽着说道:“这是阿西留给我的。”
阿西,这个名字,凌拓见一次金羽,听一次,她大概就是对金羽,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吧。
“金大少爷,你还想着你那指腹为婚呢?你不是说,她早移情别恋了吗?”湛奇笑道。
金羽抱着浴巾,强颜欢笑地说道:“谁说的,我的阿西一定是喜欢我的,她小时候说过的一定会嫁给我。”
“神经病,我小时候还说要上月球呢,我现在还不是在地球表面。”湛奇取笑金羽。
凌拓打圆场道:“媳妇,不要这么咄咄逼人,金羽失恋挺可怜的。”
“大木头,他就是个单相思,我只是想把他骂醒而已。”湛奇解释道。
“你这样说,他会接受不了的。”凌拓心软,于心不忍。
凌拓这平时冷若冰霜的个性,这次居然对金羽这个陌生人这么好心,湛奇很是不解。
“我劝劝他,我们吵架的时候,我和他一样。”凌拓让湛奇回避。
湛奇明白了,凌拓这是找到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那好,我去元翠堂的账房看看。”湛奇识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