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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下，两道隐隐绰绰的人影蹲在城墙角，双手搭在膝盖上，做出了一副标准的社会蹲。
“老哥，吃馍吗？”
其中一个青年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锅盔”，掰下一块后递给了一旁的中年人，面色之间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谢谢啊老弟，最近的干粮都不怎么够吃，快饿死你叔我了！”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不管所谓的干净问题，抓起这块锅盔就往嘴里塞，瞬间就捂着腮帮子惨叫了一声：
“嘶！真硬啊！老弟你这锅盔是啥时候做出来的，比我家茅厕里的臭石头还要硬！”
中年男子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十分的倒胃口，用唾沫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咽了下去。
“叔，能吃就不错啦！”青年苦笑一声，并没有被中年男子的大大咧咧给影响到，神色之间有些许的落寞。
随后，空气又陷入了宁静之中。
许久。
中年男子的性格似乎是不适应这样的寂静环境，回头看了一眼青年落寞的神情，双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道：
“小方啊，别一天苦着个脸，有啥事你就跟叔说。你叔我好歹也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光是媳妇就填了三房，隔壁赵国军队的人头我曾经就拿了三个，说不定叔就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说着说着，中年男子还陷入了某种追忆之中，似乎是在感慨自己当年的英勇神武，他倒不是真的想要给青年拿个主意，大概只是嫌弃这周围太过安静，随便扯了个话题。
小方……方凯没有立刻接这个话茬，他很努力的将自己扮演成了一个落魄青年士兵，故意流露出几分纠结后才继续说道：
“叔……我、我……”方凯的脸色十分难堪，装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仿佛是不好意思开口一样。
“没事儿，你说，叔给你拿拿主意”
中年男子一边又从方凯那里掰下了一块锅盔，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跟你讲啊小方，当年我还是九岁的时候就骑了我的正方夫人，他当时还只是隔壁村的一个寡妇嘞，12岁的时候我娃都两岁了，一个大男人你害羞个狗屁，到时候容易讨不到老婆！”
中年男子看不惯方凯这种扭扭捏捏的样，三句不离粗话，直接眉飞色舞的将自己当年的战绩爆了出来，语气中流露出了一股浓浓的骄傲之情。
“叔，我就是觉得咱这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我、我有点想家里的老婆了……唉、唉、唉，叔，你别笑哈，别笑……”
方凯本来就不太好意思，现在被这中年男子突然一笑就搞得更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想要阻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了，以上都是装的，演戏什么的都是老手艺了……
“哈哈哈，不笑，我不笑，噗呲，哈哈哈，不行了，憋不住憋不住，见谅啊，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一边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方凯解释，脸上的褶子都快被挤到一起去了，颇有一种喜剧的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中年男子才止住了自己的笑意，表情之间憋得十分的辛苦，用力的拍了两下方凯的肩膀：
“想不到你小子还是同道中人，是叔刚刚看瞎了眼，记得到时候回去要好好疼爱你那填房的啊！”
顺便的，他还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对着方凯说道，一副精验满满的老司机样子。
“呃……嗯……”
方凯面色通红，似乎是不太适应中年男子这般开玩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都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了。
“别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习惯了，谁当年还不是个雏啊？”
中年男子大概就是那种侃大山的性格，受不了周围陷入冷场，嘴里吧啦吧啦的一刻都不停：
“我跟你讲，打仗时就不要说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了，现在的情形可不比当年，打个仗外出半年多都是常有的事情，万一到时候在战场上一走神你家那位说不定就被别人给骑了，你叔我虽然上了年纪，但能力还是挺强的，好好活着吧！”
方凯囧笑
中年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是将自己在战场上生存的技巧告诉了方凯，虽然说话的方式怪了点。
“当年？”
方凯没有忘记自己是干嘛的，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他一直在和这个人聊天吹牛，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打探消息。
“是啊，当年！当年打仗的时候行军的速度可比现在快多了，那时候除非是双方死磕，否则一场战争最多打上一个月就顶天了，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参军可比种田要来的舒服和自在。”
“这是为什么？”
方凯虽然内心已经十分的迫不及待，但表面上依然装得十分的平静，仿佛是无意间被这个话题所吸引一样。
“当然是因为……不行不行，饿的遭不住了，还是回去睡大觉吧，省的到时候没力气打仗……”
中年男子……大叔似乎是想起了什，揉了揉自己的肚皮，起身作势就要走，但“走”了半天却还是一步都没挪动。
方凯看着这位大叔扭捏的样子，顿时晒然一笑，将自己剩下的半块锅盔全部递给了他，继续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几分肉痛。
“你这是做什么嘛，不可行，不可行，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说我欺负新人嘛，咱也是要面儿的。”
虽然大叔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身体却很老实，一双粗糙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就接过了这块锅盔，用新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看你这娃，这要是传出去咱的名声多不好听，唉，算了算了，咱就收下算了，也算是你娃的一片心意。”
拿了这块锅盔后，大叔也不再装作一副要走的样子，四周瞄了一眼后对着方凯附耳说道，将声音都压得十分的低沉：
“我跟你讲啊……”
得，这位大叔也是个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