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餐厅,汪继平、鲍钰蕾以及那名胖司机三人在被营救出来后,就被临时安置在了这里的不锈钢桌上。
之前展开营救的那三名安保人员,其中两个此时正守在一旁悉心照料,剩下的那个则跑去找训练基地的医生过来治疗。
三人痛苦的低呼在寂静的餐厅内反复回荡。
魁梧壮汉走进餐厅,手里拖着那头首领古似鸟龙的尸体。
那两名安保人员看到这一幕,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浓浓的敬畏。
其中一个对走过来的魁梧壮汉说:“头儿,遵照你的吩咐,我们已经联系了就近的市边防线,他们说过会儿就来取尸体。”
魁梧壮汉点了点头,把沉重的龙尸往门旁一丢,也不去管它。
裤管上的血肉还在粘腻地往下淌,浓烈的腥臭味传遍了整个餐厅。
“那几个人怎么样?”他问,“搜过了吗?什么身份?”
“没多大事,都是硬伤。”一名安保人员答道,“两个男的伤得比较严重,瘦的那个右手臂骨折,然后……呃,应该还断了几根肋骨。胖的那个脂肪多,没骨折,不过救他的时候他两条腿卡住了,现在形成了淤血。孟幸已经去找医生了,我估摸着快回来了。”
“那个女人呢?”壮汉用下巴虚点了点两人身后,鲍钰蕾正不断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她怎么样?”
“她运气好,只受了点皮外伤。”
“哦……”
“对了,从她的包里我们搜出了一张记者证,看来这三个人都是记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我们这儿最近也没出什么大新闻啊。”那名安保人员挠了挠头说。
这时,白轩朗和去找医生的那名安保人员孟幸前后脚走进餐厅。
白轩朗冲魁梧壮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确认过:在那些古似鸟龙离开后,并没有其他恐龙来袭。训练基地暂时安全。
魁梧男人回以颔首,代表知道。
孟幸的手里提着一个简易医药箱。
“医生在睡觉,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又没有他房门的钥匙。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医药箱先拿过来,你们看看有没有用。”他耸了耸肩,把医药箱放到一张不锈钢桌上,掀开盖子。
其余几人纷纷围了过来,在里面寻找可用的药物。
“这三人什么伤?”白轩朗抬头问道,那两人便将之前和魁梧壮汉说的复述了一遍。
听完以后,白轩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箱子里的药物,过了片刻,他伸手挑了三瓶出来。
“这两瓶是活血化瘀的,你拿去给那个胖子擦。”他对两名安保人员吩咐道,“这瓶是止痛药,你去给那个瘦子服下,他是骨折,我们这里虽然有相应的治疗仪器,但医生不在,我们谁也不会用,只能先给他止痛,等明早医生醒了再说。”
“还有这瓶。”他看向孟幸,“专门用来治疗皮外伤的。孟幸,你去给那个女人搽。”
“这……”孟幸语气为难,“男女有别,白副队,我这……”
“你不是说你以前考过护士吗?”白轩朗瞥了他一眼,“在医者心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快点去!”
既然白轩朗都这么说了,孟幸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推辞,只能手里拿着药瓶,艰难地转过身,向鲍钰蕾踱了过去,步子好似有千斤重。
“先别动!”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孟幸赶紧回身,以为白副队改主意了。可等到他转过身后,却看见白轩朗正在和于头儿低声聊着什么。他再仔细回想,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并不是白轩朗的。
不止是他一个人听到这个声音,白轩朗和魁梧壮汉于迈也听见了,于是他们停下聊天,抬头往餐厅门口看去:
一个身高不高,但身材却格外火爆的短发女生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她是这座训练基地的仓库管理员尹楚楚。
别看职位名字土气,可她在整个星烁俱乐部所有球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是一般的高。
尹楚楚的这个仓库管理员,除了验收物资设备进出库、记账和发放、随时掌握库存状态、保证物资设备及时供应、定期对库房进行清理、分类排列物资设备等这些属于职责范围内的基础工作外。
最最最主要,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她负责为每个新来球员根据他们的需求定做机甲。
另外,她还会依据个人训练师基于每一名球员驾驶习惯的不同而制订的客制化方案来改造机甲。
当然,所有机甲的日常维护,也是由她负责。
可以说,她既是仓库管理员,又是机甲维修师。
机甲对于一位机足球员来说,地位比肩家人。
由此也就可以说得通:尹楚楚为何在这些机足球员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她就相当于他们家人的媒婆、造型设计师和医生!
“她怎么来了?”于迈皱了皱两道粗黑的蚕眉。
尹楚楚出现在这儿,代表基地内的其他人也有可能过来。
他不希望他们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作为这座基地的安保主管,他不能让此事影响到他们,甚至令他们因此事而产生恐慌,这是他以及俱乐部的所有管理人员都不想看到的。
尹楚楚的耳朵非常尖,她听到了于迈的自言自语,于是翻了个白眼:“拜托,我不是聋子,刚才那么密集的枪声,跟鞭炮似的,我的房间又没有隔音设施,你觉得我会听不见?”
在这座基地里,只有机足球员的房间安设了高级的隔音设施,以防他们被一些怪声噪音所影响而导致睡不着觉,影响第二天的训练状态或比赛状态。
不等于迈回答,她快步朝孟幸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况且我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于队长你何必摆出这张臭脸。我看你们应该非常需要我的帮忙啊。是吧白副队?”她瞪了眼满脸无辜的白轩朗。
“你真指望这个粗手粗脚的家伙能毫无异心地去给这个女人上药?你们怎么保证他没有坏心思?”
听到她的话,孟幸的脸涨得通红,挥舞着手臂想要为自己辩护,可尹楚楚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真的是,一帮没脑子的大男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女人啊。”
尹楚楚白了他们一眼,“她不是你们的战友,也不是敌人,更不是……”她瞥了门口的龙尸一眼,“那些恐龙。”
“另外,”她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听你们说,她还是个记者。呵呵,要是等她恢复精神,啊,回到城里,随便写个几笔,就说你们落井下石,趁她没有反抗的时候摸遍了她全身。你们的名气就都臭了。啧啧啧,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尹楚楚把手背到身后,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目光在于迈和白轩朗的脸上流连,见他们仍是一脸冷漠,她耸了耸肩,转过身,朝向孟幸。
“给我。”她说,掌心摊开,布满老茧的五根手指并拢。
“什么?”孟幸一愣。
“把药瓶给我。”她的语气冷淡。
“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这时,于迈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何必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从脸色怒红还未退去的孟幸手里接过那瓶药膏,尹楚楚走到鲍钰蕾身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训斥道:“于队长,大家说你霸道真不是瞎说。我都把话说的那么明了。你还是不懂。我这可是一番好意啊。你满脑子是只有恐龙吗?不知道舆论可比你的那些恐龙要厉害多了。它毁掉你可不会啃你的肉吃你的骨。它会让你难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社会性死亡,听过这个词吗?”
刚拧开药瓶盖子,她突然皱了皱眉,转过身对白轩朗说:“我需要一个更私密的环境,你们把她转移到我那里。”
白轩朗没有回应。
“尹组长!”于迈怒气冲冲,“你没有权力插手我们安保部门的工作。”
“这可不是你们的工作。”尹楚楚摇了摇头,“治病救人,这是医生的活。于队长,你们现在只是在勉强起到医生的作用。那么,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选择一个更适合的人选,比如我?选这个家伙可并不明智。”她指了指孟幸。
“我考过护士!”孟幸梗着脖子。
“那也只是考过。”
“我——”
“好了孟幸。”白轩朗说话了,“尹组长说得有道理。你把这个女人搬到尹组长那里去。”
听到他的这句话,于迈脸上露出惊色,但很快就收敛起来,白轩朗不会做出无缘无故的决定,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代表他认可尹楚楚的建议。
其实于迈也觉得尹楚楚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脾气向来霸道暴躁。尹楚楚一过来就咄咄逼人,恰好撞到他的枪口上,两个人又都是不吃硬的倔驴,所以才搞得那么剑拔弩张。
孟幸倒还有点忿忿不平。
虽说尹楚楚此举是把他从之前那举步维艰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但尹楚楚先是质疑他的人品,又质疑他作为准护士的职业素养,这让他一肚子怨气。
可是白副队都发话了,他又不敢不从,就只好噘着嘴,一手抄起鲍钰蕾的脖子,一手揽住她的腿弯,猛地将她横抱起来。这个莽撞的举动,让鲍钰蕾更加疼痛难忍。
见此,尹楚楚向于迈和白轩朗摊开手,意思是:我说的吧,这家伙就是毛手毛脚的。
白轩朗低下头,于迈则将头转到一边,觉得孟幸真是不争气,竟然把脸伸到尹楚楚面前让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