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比喻藏身的地方多,藏身的计划周密。
此典出自《战国策·齐策四》。
战国时期,齐国寒士冯谖,穷得自己连饭也吃不饱,就在齐国孟尝君门下当门客。
孟尝君问他:“你有什么本领吗?”
冯谖说:“我也没有什么本领。”
“你有什么技能?”
“我没有什么技能。”
孟尝君笑了笑,把他安排在第三流食客中,吃粗茶淡饭。冯谖吃罢饭,就靠在柱子上,弹着他的长剑唱歌:“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为了满足他,把他安排到第二流食客中,每顿饭都是有鱼有肉了。但他吃罢饭,又唱起歌来:“长铗归来乎,出无车。”于是孟尝君就把他安排到第一流的食客中,出门坐上了马车。
然而冯谖还不满足,又弹剑而歌:“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他不但要孟尝君养活他一个,还要孟尝君养活他的全家。孟尝君了解到冯谖家有老母,便命家奴按时送食粮柴薪到冯谖家里,这下彻底解决了冯谖的问题。
孟尝君在薛国有很多田庄,农民欠了孟尝君的田租,需要派个人去收账,冯谖自告奋勇愿往。孟尝君就把佃户们的欠条借据,交给冯谖,为他治装备车而往。临行时,冯谖问孟尝君:“我收到了账,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呢?”孟尝君就说:“你看我家里没有的东西,就带点回来好了。”
冯谖到了薛地,召集债户开会,当众宣布说:“孟尝君说了,你们欠他的债,不用还了,你们的欠条借据全在这里,我当着你们的面烧掉,从此以后你们再也没有这笔负担了。”债户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都高呼万岁,欣喜若狂地回去了。
冯谖回到齐国,孟尝君诧异地问他为什么回来得这样快?冯谖说:“账都收齐了,不回来干嘛?”
“你给我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我给你买了仁义回来了。”
“什么叫做买仁义呢?”
冯谖说:“我去收账时,你让我看家中缺什么买什么,我看您家里有的是金银财宝,珍玩美人,所缺的只是仁义。所以我到了薛地,召集债户,当众把他们的欠据借条都烧了,并告诉他们说您不用他们还债了,债户们感恩不尽,这不是给您买回仁义吗?”
冯谖虽然没收回账,可是孟尝君的名声却更大了。秦昭襄王没能追上孟尝君,本来已经很生气了,如今听说齐闵王又重用了他,便更加担心。于是他就偷偷打发心腹到齐国去散布谣言,说:“孟尝君收买人心,齐国的人光知道有孟尝君,不知道有齐王。孟尝君快要当上齐国的君王了。”他又打发使臣到楚国去对楚顷襄王说:“楚王死在敝国,确实是敝国上了齐国的当。秦王三番两次要把楚王送回去,都给孟尝君拦住了。他如今执掌着齐国的大权,听说就要当齐王了。如果他当上齐王,一定会来打贵国和敝国,敝国情愿跟贵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孟尝君。希望大王既往不咎,重新跟敝国和好吧。”
楚顷襄王听了秦国使臣的话,也打发人到齐国去散布谣言。齐闵王听见这些谣言,果然起了疑心,就收回了孟尝君的相印,叫他回到薛城去。
“树倒猢狲散”,孟尝君被罢了官,那些门客全都散了,孟尝君感到非常凄凉。只有这位收账的冯先生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替他赶车,一块到薛城去。薛城的老百姓一听说孟尝君来了,男女老少都来迎接他。有的带一只鸡,有的拿一瓶酒,有的拿着牛肉,有的提着一筐子鸡蛋,献给孟尝君。孟尝君看到这种情形,感动得掉下眼泪来。他对冯谖说:“这就是先生给我买来的仁义呀!”冯谖说:“这一点算得了什么?如今您能安居的地方只有这个薛城,俗语说:‘狡兔三窟’,您至少得有三个能安身的地方才能踏实。如果您能借给我这辆车马,让我到秦国去一趟,我一定能再叫齐王重用您,增加您的俸禄。那时候薛城、咸阳、临淄三个地方,都会欢迎您。你认为这样怎么样?”孟尝君说:“全听先生的!”
冯谖到了咸阳,对秦昭襄王说:“如今天下有才干的人,不是投奔秦国就是投奔齐国了。上秦国来的都想叫秦国强,齐国弱;上齐国去的都想叫齐国强,秦国弱。可见当今之世,不是秦国得天下,就是齐国得天下,这两个大国是势不两立的。”秦昭襄王听了他的话之后,跪下来说:“先生有什么计策能叫秦国强大呢?”冯谖连忙把他扶起来,请他坐下,说:“齐国把孟尝君革了职,大王知道了吗?”秦王装模作样地说:“我是听说了,可是却不太清楚。”冯谖说:“齐国能够有今天,全仗着孟尝君。如今齐王听了谣言,革了他的官职,收回了相印。以怨报德地对待孟尝君,孟尝君当然也怨恨齐王,大王趁着他怨恨齐王的时候,抓紧时间把他请来。如果他能够给大王出力,还怕齐国不来归附吗?齐国一旦归附,天下可就是秦国的了。大王如果现在打发人用车马带着礼物上薛城去请他,还来得及。万一齐王反悔,再拜他为相国,齐国可就又要跟秦国打起来了。”
这时候正巧樗里疾死了,秦王正要找人才,就听从了冯谖的劝告,打发使臣带了十辆车马,一百斤黄金,用迎接丞相的仪式到薛城去迎接孟尝君。
冯谖来不及去报告孟尝君,就急急忙忙地一直到了临淄,求见齐闵王。他对齐闵王说:“齐国跟秦国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大国,谁要是得到人才,谁就能够号令天下。我在路上听说秦国暗中去拉拢孟尝君,打发使臣带了十辆车马,一百斤黄金,用迎接丞相的仪式上薛城去请他。要是孟尝君真的当上了秦国的丞相去号令天下,临淄、即墨不就危险了吗?”齐闵王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焦急万分地说:“怎么办呢?”冯谖说:“不能再耽误了,趁着秦国的人还没到,赶紧先恢复孟尝君的官职,再加封给他一些土地,孟尝君一定会乐意,他做了相国,难道说秦国没得到大王的同意,就可以随便接走别人的大臣吗?”
齐闵王答应重新重用孟尝君。可是他嘴里虽然是答应了,心里头还有点疑惑。他暗中打发人到边境上去打听秦国的动静。派去的人刚到边界上,就看到来了一队人马,一问果然是来接孟尝君的。他就连夜赶回临淄,向齐闵王报告。齐闵王连忙吩咐冯谖带了节杖去接孟尝君来做相国,另外又封给他一千户的土地。等到秦国的使臣到了薛城,孟尝君已经官复原职了。秦国的使臣白跑了一趟,而秦昭襄王只怪自己晚了一步。
早已散了的门客一听说孟尝君又当上了相国,于是争先恐后地又都回来了。孟尝君跟冯谖说:“哼!他们还有脸来见我?”冯谖说:“人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倒不如好好地招待他们!”孟尝君向冯谖拜了一拜,说:“先生的话没错。我就收留他们。”
孟尝君官复原职以后,秦昭襄王接连打败了韩国和魏国,占领了好几百里土地,就认为秦国不应该再跟其余的六国平起平坐。七国的诸侯都称为“王”,怎么能够分别出来呢?秦昭襄王要把“王”改称为“帝”,可是他又不敢单独行动,于是就在公元前288年,打发使臣到齐国去,请齐闵王也称为“帝”:秦王号令西方,称为“西帝”;齐王号令东方,称为“东帝”。这样秦国和齐国就能平分天下了。齐闵王听了秦国使臣的话,犹豫不决,就问孟尝君。孟尝君说:“诸侯没有不恨秦国的,大王千万别跟他一块干。”
过了一个月,秦国又打发使臣来约会齐国一块去打赵国。可巧苏秦的兄弟苏代从燕国到齐国来。齐闵王问他对于改“王”为“帝”和进攻赵国的意见。苏代说:“秦国只请大王称帝,本来是尊重贵国。不答应呢,得罪了秦国;答应呢,可就得罪了诸侯。我想还不如答应秦国所给的‘帝号’,可暂时不要公开称呼。先让秦国称帝,如果秦国称帝之后,诸侯不反对,大王再称‘帝’也不晚。说到去打赵国,实在没有理由。赵国离秦国近,离齐国远,大王要是帮秦国去打赵国,即使打了胜仗,得到土地也是秦国,对齐国有什么好处呢?要打还不如去打邻近的宋国。宋王无道,宋国的人都管他叫‘暴君’。大王要打宋国,一来有征伐暴君的名目,二来有扩展土地的好处,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齐闵王赞成苏代的话,接受了帝号,不过没有公开使用,准备去打宋国的暴君。后来“东帝”、“西帝”的称号用了两个月,就都取消了,仍然恢复了“秦王”、“齐王”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