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多产无边的时代,这是一个苍白麻木的时代。
还来不及看完一卷经典,周遭已漫天飞舞。但无论卷帙浩繁到何等程度,我总以为,当灵魂不再焦灼的时候,一切所谓“经典”的作品都只是些不堪入目的垃圾。只有那些经过巨大跌宕、心灵充满无限矛盾与冲击的灵魂,在一种极端冷酷得足以让人窒息的环境下,方能产出优秀的作品,至少是一些发自人类本性的真、善、美。你见过哪些文豪巨擘,是没有经历过内心的重创,至少他们周围环境能够让他们冷静下来,思考一些属于人性纯真原味的东西。
仓颉造字,为人类文明与发展输入了前所未有的不竭动力,而书写材料的发达,又为文化、艺术的传播灌入那个时代最猛的催化剂,乃至后来的造纸术、缩微术更是把人类的文化成果与精髓遍布天下,经万代而不衰,如滔滔江水,顺流东去,直至如今21世纪的今天。
我们算是幸福的宠儿,我们正沐浴在前所未有的如此文明的国度。
我们是为这样的发展而自豪,而歌颂。即便是写几千首长诗,诵几万卷经,为这一发展祭奠、歌颂,也不为过。
我们为这样的盛况惊喜万分,却又悲痛不已。
文化的发展,靠的是传承与发展,靠的是厚积薄发,靠的是珠积寸累。光有深厚、先进的文化,不去吸收批判与运用,不去发扬光大,却是一味的固步自封,躲进小楼成一统,谈何有好的继承,何论大的发展?现在的作家们,多得数不胜数;现在的作品,浩如群星。而真正能与先人所创之经典相媲美者,实在不敢恭维能有多少!难怪这个时代出不了大家,出不了大作品!
造纸术未出现之前,古人用的是竹、帛一类的书写材料,来之不易,惜之更切,一字一句定要斟酌妥当才敢下笔,所以,先前的文化是想出来的文化,先前的作品是精雕细作的艺术。而如今的社会,出版业的印刷机器飞速运转的结果,是一批批苍白的文字,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的体。上一个世纪的钱钟书,敲响了大家走向末路的钟声,加之最后一位大师季羡林老师的离去,大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我们感叹,我们发问,我们在追问这个年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经济水平的提高,创造的却是这样的文化,这样的文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这是一个多产无边的时代,这是一个苍白麻木的时代。
我不反对多产,却呐喊谨慎,呐喊厚积薄发,呐喊有文责之心,呐喊存诸道德文章之品。
优秀的作品,除了继承先人深厚的底蕴外,还需要有创作这样作品的独特环境。
当灵魂不再焦灼的时候,文字的天空注定恒久苍白、空乏无力,而恰恰是我们灵魂足够焦灼与冲突无奈的时候!
作于2010年08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