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古通痛恨自己声音里的沙哑和懦弱,他努力在发干的嘴里挤出一些唾沫,吞咽了一口口水,先润润喉咙。“我强烈申请政治避难。我是个外国人,一个革命家,我还特别有才。我对你们的皇帝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海盗年年都有,但世界上只有一个师古通,你们会后悔的,后悔失去了一个可以就此改变国家命运的机会。”
“你知道我们国家最大的罪名是什么吗?那就是谋反,诛九族的死罪,还瞎搞革命,我最恨这种人了。搁以前,读书人搞政治、搞集会,在始皇爷面前那都是要集体活埋的。瞎逼起哄。赶紧弄死,甭耽误老子喝酒。”
乌尔班眼见小胡子就要行刑了,就要踢橡木酒桶了,就大声快速地说了一通:“我们不是东瀛倭寇,我是诺克萨斯良民,良民呐!我被海盗劫持在船上做最下贱的活儿,划桨、拖甲板、给他们剃头、修指甲、搓澡、捅厕所,老惨了,我完全是个受害者。泽地奴都比我过得好。另外,你应该听我一句劝,我懂技术,是个出色的铸炮师,武器工程学专家,蒸汽机的改进者,荣获诺克萨斯善纹女皇颁发的众星捧月勋章。我会没日没夜地赶工,为你们建造攻船火炮。”
总督石乐志问:“他呜噜吧唧说了什么?”
小胡子翻译了乌尔班的话。
“嘿,有点儿意思。”多年来官场的敏锐嗅觉让他认定眼前这个人物似乎有点儿作用,但他还不能肯定。
师古通近乎恳求了,“杀了我,您会后悔的。”
总督从沉思中晃过神来,问到:“那你有什么用?”
“我…我是他的海~策士,他什么都听我的。”
“那就让我后悔试试吧!”
小胡子一脚踢翻了橡木酒桶,师古通就这样被绞绳吊了起来。
挂在那里的冈佐直男忽然开口说话,一阵叽里呱啦,“你这个说谎精,这人是我们船上的海贼策士,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有些恶行就是他的指使下干出来的。他还研发了一门打炮的技术,专门用来对付你们海师水军。”他这本门的龟派憋气法门,就算被绳子勒住也还能讲话,死不了的。
师古通颇为惊讶:“卧燥,绳子都缴不死你!”
总督石乐志打了个响鼻,哼了一声表示不服,“哟,有点儿本事!虽然女皇陛下要求我们用侮辱性的绞刑用来对付海盗,但我们也是会灵活对待这条法律的。来人啊,行刑队伺候着。”
师古通假意关心起了独眼龟,“小直男啊,你防弹吗?”
直男船长说:“我这回真的是死定了。”
师古通叹息道:“哎,想不到你这么恨我,宁愿一死也要拉上我。”
冈佐直男说:“记得在囚车上吗?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感情流露,结果你却伤了我的心。”
司号员吹响了《巨龙飞升行军曲》,一对由六人组合而成的枪毙队伍出现在了冈佐直男的面前,依然是那个小胡子镇警司发出命令:“举枪——预备——开······”
“枪下留人!”一个骑马的斥候风尘仆仆地赶到码头,老百姓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他手中高举着一枚金牌令箭。
石总督换了一副庄重的肃容,从码头上疾走几步迎接特使。
大家听说皇帝老人家要来,就发出了一阵议论。无论是后面这几个人的结局和看看九五至尊都是新鲜事,几乎没有人离开,反而人数变得越来越多。
过了大概一个多少小时,就在人群变得越来越浮躁、没有耐心的时候,有人眼尖嚷嚷着说皇帝来了。
随后就听见一个尖细洪亮的嗓音唱诺,“皇帝驾到!”
缴获敌船的消息很快就被飞鹰传书到了圣龙城报捷。这事儿奏本都没有递上去,早早就惊动了皇帝,看来自己身边有不少皇帝的耳目在盯着。有个小厮在总督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一脸诧异地说道:“我的天,你不早说,我都快杀光了。”
总督石乐志双手剪在身后,在码头上转来转去,不时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来了。
无论男女老幼一齐向皇帝下跪行礼,泽天女皇把手一伸,“起来吧!”
女皇开了圣口:“石乐志,这俩个重要的犯人我要带走,剩下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给送到六镇交给典狱长卢定星处置,他总是来信向我诉苦,说人手不够。我认为那里寒冷艰苦的环境能够帮助他们净化罪恶的灵魂,好好想想做个良民不好吗?”
师古通、乌尔班以及一干剩下二十多个海盗,从绳子上被放了下来在明白了自己可能会活下来之后,都互相拥抱,有的跪下来朝皇帝磕头。
石乐志拱了拱手,“陛下圣明,谨遵圣谕。”
文武诸官和众老百姓们齐齐跪下恭迎圣上,山呼:“圣躬万福!”
碰巧泽天女皇碰巧在神星峰上会晤教宗,谈谈有关教会权利中赋予土地的敏感问题。就在回程的路上获得了这个消息,就顺道前往了正法码头。水师提督程达虽然为国家争取到了蒸汽铁甲船,但也许要懂这方面的人才。非常时期,也许这里面的海盗也能用用。就派遣斥候官先行“抢人”。
石乐志说:“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请皇上圣裁。”一阵喇叭鼓乐齐鸣,御林铁卫开道,身后跟着一支简易的仪仗,随侍宫女手擎华盖为她遮挡太阳,小太监搬了一张太师椅,杨公公扶着老皇帝坐了下来石乐志感到不可思议,皇帝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难道是要办了自己?没道理啊!他心里没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人人都是父母生养不容易,干了坏事也并非全是他们的过错。今日朕心情大好,就赦免他们的海盗罪。”“女皇陛下仁慈,这是老百姓的福气,也是我唐泽帝国的福气。”
文武官和众老百姓们又是齐齐跪下恭送皇帝,“龙神保佑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肺痨鬼柳泽将坏消息带回去,如实禀告鬼冢阎三先生。鬼冢阎三只是评价,那条船损失了倒无所谓,可惜的是弄丢了古通先生,这个人起码抵得上一支铁甲舰队。你当时就应该杀了他,一旦他受到重用,会成为我扶桑国日后一统唐泽的最大阻碍。冈佐直男凭借个人能力,在北上六镇的运囚船上不知怎么的就给他逃了,重新回到了彩石群岛。他手上的一只铁甲汽轮被唐泽水师缴获,原来的海盗班底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一个都不剩了,成了个光杆船长。但日后他会东山再起,与程达在星星罗海有几场生死对决,那是后话。
正是程达的这次冒险,他的名字出现在了新年的封爵名单上,并在内阁会议上一致轻松通过,获得了一个无土栽培的封臣虚名,获得了二百匹丝绸,并且每年的薪俸从原来的十二枚金龙币,上调到了二十四枚金龙币,足足涨了一倍。
总督石乐志大人因为喜欢杀人差点儿误了大事,女皇陛下仅仅赏赐了三十匹丝绸,大概值一百八十个银海妖。这件事让他非常气恼,无处发作,身边的策士、丫鬟和女佣们都在一段时间受到了无妄之灾。
老天爷的反复无常又一次戏耍了师古通,他将迎来命运的一次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