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僵持
“之所以会发生车祸也是因为撞上了方依柔，三人发生了争执。目击者都说是方依柔失心疯地把二人推到马路正中。于倩的妈妈估计是为了救她，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抬头，眉宇间的傲冷差点要将周围都投入十八层地狱中。罗松无奈地纠结着眉头，递上了报纸，待他粗鲁地接过时，眸光定格在右上角的小图。
照片中，那孱弱的身子抱着汪宁，身上染着鲜红的血……泪水啪啦啪啦地掉落，小脸惨白得如死尸，微张的唇瓣尽是无助与绝望！
蓦地，嘶啦一声响！报纸被撕成两半，宇文旭已经从椅中一跃而起。
“总裁您……”
“什么话都不要说！”宇文旭板着一张脸，速速地推开了办公室门。沈语嫣也惊讶地张唇，“旭，你去哪？”
“Shut up！”
一晃眼，那颀长的身子已消失在清幽的九十九层办公室。沈语嫣想着他双眸中的懊恼为难，甚至不经意间的悔恨，身子一抖。她好像，预知了什么……
小屋内，于倩蜷缩在被窝里，双眼直盯盯地对着电视机。瞳孔少了光亮的色彩，眉间逸着丝丝凄凉，只有微颤的睫毛是唯一生存的征兆。
刘珍妮看得胆战心惊，心痛地搂着她道：“傻妞，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看了心疼啊！”
“家里没吃的了，我去买……”她呆滞地抽回目光，突然像是自言自语道。
“于倩，你别这样！”刘珍妮看得心疼死了，用力地拽着她的胳膊。现在的她，简直是去了灵魂的陶瓷娃娃。那个记者会，刘珍妮看到了，那一刻跳脚得想即刻杀了伤害她的人。于倩是多么柔弱善良的女子，也只有宇文旭总是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没事儿！珍妮，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于倩勉力扯出一丝笑容，眸中带泪。兴许是那一刻的坚定，让刘珍妮神差鬼使地点点头。或许，她真的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整理自己。
“小心点啊，倩倩。”
她不安地把于倩送到了门外，殊不知关门的那一瞬间，眼眶凝固已久的透明泪珠又复滚滚落下。
雪，由细到猛，仿佛毕生中的气势尽凝在这一刻的来势汹汹里。
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对街，此刻不为显眼，因大雪都淹没了所有。穿心的寒冷刻骨铭心，总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何谓在手心里握着的滚烫火球，因刻苦的思念而不舍放弃。却终抵不过尘世的逼迫，放飞之时，双颊已然湿润。
疾驰的车辆偶尔从身边飞过，碾起几抹呼啸。男人斜依在墙边，纵使低调地敛眸，那颀秀的身影仍然是龙中龙，浑身的霸气让人不敢忽视。
修长的双脚边，落着许多燃末的烟蒂。
冷硬的面容孕育着复杂的思绪，直到大厦的钢门吱呀一声拉开。他抬头，在眼帘落下那消瘦的身影时，有片刻的恍惚。
于倩擦着手臂，冷得发颤地走出大厦。双眼茫然地看着猛风豪雪，正准备弯腰冲入雪幕。却莫名地，冲入温暖的烟草怀抱。
“去哪里？”
宇文旭双臂紧拴着她的，语气很僵。
于倩愕然地抬头，在看到是这张令自己一度为之疯狂的面容时，瞳孔突然腾升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
她一怒，将他的身子推到了几米之外。
“有事吗？”张唇，她冰冷的话由双瓣迸出。
宇文旭在看到她眼中的陌生时，心房猛地颤了一下。明知道自己要的就是她这抹陌生绝望的恨意，却在亲眼看到时，心绞难耐。
“你妈妈的事，我刚刚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语气明显地带着懊恼之意，于倩怀疑自己看错了。懊恼？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突然就有赤子之心了？
“呵呵。”她干笑几声地退后，喉咙发出的嗓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那薄弱的身子似一股风就能将之吹走，原是发亮的剪水秋瞳早失去了两天前的灵气。
“告诉你？怎么，告诉你，你就会撤回计划，同情我，对我加倍地好？是这样吗？”
他蹙眉，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冰冷地与自己说话，竟觉得语塞。
“既然不会，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现在的你，只让我觉得恶心！”于倩一怒之下地推开了他，因为自己一整天未进食，力道小得可怜。
然而，刚抬步离去的身子突然被硬拽回来。她的手腕，已经被他粗鲁地掐着。
“恶心？”宇文旭鸷冷的眼眸瞪紧她，“那五年前你对我做的那些就不恶心？你这个眼里只有钱和势的女人，相较之下谁比较恶心？”
她惶恐地瞪目，手腕被他掐得通红也毫无知觉。
兴许相较之下，心的那个洞，已经大得自己千疮百孔。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报复我？”她眨眸，嗓音在风中发颤。
“哼！”宇文旭甩开她，像碰到了垃圾一样地恶心，“钱在你们眼里是有多重要？你妈妈可以为了钱卑贱地求我，你也可以为了钱投向江子谦。你到底是有多肤浅，还是骨子里根本就是和你妈一样贱？”
“啪！”
宇文旭的脸倾向了一边，力道大得他性感的嘴角溢出了血丝。
“这一巴掌，是为我妈妈打的！”于倩愤怒地吼着，小脸因为怒气而猛地涨红。赤红的眸子在想起所有的伤害委屈时，再往他的另一边脸颊无情地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
她情绪失控地狠狠打着，今天她要为自己讨回所有的公道！她尽可能地讨好他，补偿他，不想最后牺牲的却是最深爱自己的母亲。还换来他这副不屑的嘴脸。
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玉手再抬起，这次却没有如愿地落下。
宇文旭一脸森冷地紧抓着她的手臂，嗓音愤怒地回吼：“凭什么打我？嗯？五年前你带给我的伤痛，你还没有还够，你凭什么打我！”
于倩的手无力地落下，在看到他面容中迸发的决然，突然陌生地点了点头，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原来，原来他一直记恨于五年前的事。原来那是他心中无法磨灭的一道殇。可是，他如何可以凭着自己的伤痛，去剥夺她残剩的这一切？
那惨白的身躯在风中摇曳着，宇文旭疑惑地盯着她突入其来的顺从，瞳孔剧缩了一圈。还未说什么，一束白光穿入瞳孔。他愕然睁眸，伸出的手已来不及触及那奔出去的身子。
于倩就这样崩溃地往马路中冲，迎面而来的响笛和刺目的光芒在那瞬间交接，而紧随在后的是嘶厉的刹车声，与“砰！”一声巨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