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会趴在这里?
正前方10多米处那不是我的宝贝大锅吗?
因为昨夜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各种奇奇怪怪的昆虫都从泥巴地里钻了出来,就像左前方那只小孩拳头大小的天牛一样,狰狞而又恐怖。
哦,对了,我是来打猎的!
一个地方趴的久了,仇东风很想换个姿势,要是可以抓一抓屁股,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他感觉刚才昏睡过去的时候,可能是有一只顽皮的蚂蚁顺着他的裤脚爬了进去,在他大腿那里四处走动。
又麻又痒。
可是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
据说在几个世纪前,人、神、魔之间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的世界级大战。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来的无声无息,去的时候却像开闸洪水般凶猛。
只不过是区区七天而已,残酷的战争使得原本和平且统一的人族大陆四分五裂。
天火洗地,人类那璀璨的文明被摧毁了大半,时隔几百年,经过几代避难所人的艰苦奋斗,才诞生了如今的希望营地,而我们,也终于有了安身之所。
据说那场传说中的战争最终是智慧超群的人类夺得了胜利,幸存下来的人们凭借着避难所科技,历经几百年才建立起了现在这三百多个完整的希望营地,而避难所里的人们也从地下的避难所里搬到了现如今的地面上。
据一些口口相传的不可靠记载,大战之后只有大概千分之一不到的人类活了下来。
“先生,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虽然经常会遭到先生的毒打,仇东风依然是义无反顾的站了起来。
小小的学堂里鸦雀无声,按照惯例来讲,无故打断先生讲课是要领一顿家常便饭的。
而所谓的家常便饭其实就是挨板子,那是一杆竹子做成的青色长棍,那根棍子跟了先生不知道多少年,也就只有那个皮糙肉厚的仇东风,只有他敢隔三差五的顶撞先生。
学堂里的学生们都习惯了。
仇东风这货大概是皮痒痒,学生们几天不见他的身影,还真有点想他。
未见其人却闻其声。
“今天天气这么好,就不吃竹笋炒肉了吧!”仇东风两脚一蹬就从那两米高的围墙外翻了进来。
只见他昂首挺胸的走到了先生面前,然后老老实实的转身,弯腰,把屁股对准了先生。
他是来接桃小夭放学的,恰巧听到教书先生说到这里,这才忍不住打断了他。
他知道自己坏了先生的规矩,所以挨打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教堂西南角那是一片茂盛的菜地,菜地中间有一条小路,小路一头通向学堂,另一头通向仇东风经常翻进来的墙角处。
这面墙上有一个二指粗的小洞,在先生上课的时候,一些走神的学生经常能从那破洞里看到一只黑溜溜的大眼。
那个小洞就是仇东风独一无二的座位,一有空他就会偷偷趴在那里听先生讲课。
站在围墙外面,是不用交学费的。
事实上真要让他交学费的话他也交不起,食物如此匮乏,有钱自然是要先填饱肚子。
再说现在这个样子,不下雨的时候其实也挺好。
“你说说看,哪里不对?”先生拿起了竹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不明白,战争不是胜利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吃不饱?”仇东风笑脸一收,每次先生都会先揍他一顿再回答他提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可这次先生没有打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摆了摆手,就让他走了。
这里是集镇上最干净的地方。
从那些稚嫩的眼睛里,仇东风能看到希望,能看到那些孩子们对如今这世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才是如今这世界本该有的样子。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特别是在太阳落山之后,在危机四伏的废土,在保护圈之外的荒野上。
那里是各种猛兽狂欢的乐园,是马小云赖以生存的地方。
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诡异了,刚才还夕阳西下,岁月静好的样子,可仇东风前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生火,窝棚外突然就起风了。
……
太阳已经快下山,大多数的人们已经开始往回走,而那些太阳落山之后还没从荒野上回来的人们,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废土上现在满是一些发生了异变的昆虫野兽,只是在仇东风眼里,那些张腿的、没张腿的都是活生生的钱,都是会跑的番薯和土豆。
夜间的荒野危机四伏。
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仇东风觉得集镇上似乎要比营地外的荒野上更加危险。
就像是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
“桃小夭,你怎么又忘了把我叫醒?”仇东风拍了拍脑袋,这些日子以来他晚上经常会做梦,再也不能在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自动睁开眼睛。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还有今天是周六,不上课。”
狭小的窝棚里,被称之为桃小夭的那个孩子揉了揉眼睛,她经常会带着那顶仇东风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帽子,可能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显的有些瘦弱。
除了仇东风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笑起来脸上会有酒窝的孩子是个女孩。
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你快睡一会。”从桃小夭手里接了过那柄生锈的短剑,仇东风有些心疼,这样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要生在集镇上,而不是在那歌舞升平的要塞城堡里。
天边泛起一抹橘黄色,桃夭已然是困的不行,但是刚才仇东风没醒,她又怎么可能安稳的去睡觉。
集镇上的夜晚,他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清醒着。
集镇上的夜晚,和荒野一样潜伏着野兽。
集镇上的夜晚,是没有人情味的。
……
下雨之后给人的感觉是湿润的,窝棚里外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那种味道很是熟悉。
仇东风微微一笑,昨夜估计下的那场及时雨,是酸雨没错了!
天还没亮,仇东风就溜了出去,走之前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虽然白天还是比较安全的,可也没人敢保证会不会有不速之客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光顾他那个破烂的小窝棚。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破窝棚里到底有什么值钱的。
现在的他趴在荒野外面的泥地里,野草戳在人身上让人很是不舒服,屁股也很痒,这种煎熬已经困扰了仇东风好一会,他不敢去挠。
雨后的荒野充满了机遇,要是今天再打不到点猎物,这个冬天可能就要喝西北风了。
还记得他曾经捡到过一本《废土生存指南》,那本书里说废土上最可怕的是“污染”。
但仇东风觉得写这本书的家伙肯定从小就生活在要塞里从来没出来过。
就是因为这个狗屁污染,他们被终身剥夺了进入要塞城堡的资格,只能呆在要塞外的集镇上。
“污染”到底有多危险仇东风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昨天淋过雨的一些家伙,过些天可能就再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集镇上最缺的是食物和水,其次就是药品,一旦生了病,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对仇东风来说,他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死法。
在他看来,最幸福的死法莫过于撑死,而可能性最大的却是死在这荒野上。
不是每个人都敢来这么远的荒野上打猎的。
高风险通常伴随着高回报,而打猎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随时都会为之付出廉价的生命。
猎手和猎物,有时候谁能分的清楚。
仇东风现在是猎手,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仇东风现在潜伏的地点不远处有棵大树,他在等,等因昨天那场雨没来得及填饱肚子的倒霉家伙飞进他前面的那口大锅。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天去偷听的时候教书先生曾经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雨过天晴,太阳也已经出来了。
不多时,仇东风看到有一只异常肥硕的大鸟震动着翅膀茂密从树冠上掉了来,扭动着圆润的大屁股一路奔袭,在他布置的异常完美的陷阱前停了下来。
他从来没见过有什么鸟能肥到这个样子,似乎跑的要比飞的要更省力。
“这是什么东西?”仇东风瞪大了眼睛,那只个头都快长到他膝盖的大鸟头长肉瘤,尾生彩翼,也不知道他带来的那口大锅装不装的进去。
心里万分激动,仇东风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动静,心跳也渐渐沉了下去。
这个大鸟的眼神很犀利!两只滴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
仇东风心急如焚,按照他以往抓鸟的经验来说,这些狡猾的东西不试探几次是不会上钩的,所以他已经做足了和这个大鸟比拼耐心的准备。
比耐心,我仇东风从来都没有怕在座的各位大鸟!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五步六步。
那只大鸟从树上下来之后直奔仇东风的那口大锅,半路却突然一个急转弯,蹲到了大锅不远处的那个柔软的草丛里。
这是什么情况?排毒吗?
仇东风看到那只大鸟在草丛里蹲了半天才出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极了当初捡到那口大锅时候的仇东风。
你高兴个什么劲?
仇东风有些郁闷,时间拖的越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越大。
只见那只雄赳赳气昂昂大鸟再次走向了那口大锅,看也不看就低下脑袋朝着地上那些栓在木棍上还不停扭动的大蚯蚓啄了过去。
仇东风愣了一下,看来这大鸟可能是饿极了。
作茧自缚,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虽然感觉有些意外意外,仇东风看那只大鸟毫无防备的走到了大锅最里面,他还没来记得及拽动拴在铁锅下那根木棍上的绳子,那只大鸟就被倒下来的大锅给结结实实的扣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