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竹有些失神的回到了清源院,展堂正在清理洒扫院子,这不大不小的小院里,只住着他们主仆二人。
展堂看到赵梓竹回来,放下手中的水桶,迎上前,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大人找您有什么事啊?”
赵梓竹恍若未闻的摇了摇头,径直向屋内走去,却在门槛处绊了一脚,踉跄了一下。
展堂忙上前去扶,“公子,您怎么了?是大人说您什么了吗?”
“不是,”,赵梓竹摇了摇头,挣脱了展堂的搀扶,“就是站的久了,腰有些酸而已。”
展堂不满的嘀咕道:“大人都没让您坐一会吗,居然让您站这么久。”
赵梓竹道:“展堂,你去把我的琴抱到凉亭里去。”
展堂说道:“公子,您又要练琴了吗?奴才这就去给您准备。”
赵梓竹轻抚琴身,凝气深思,露出指节分明,纤细白皙的手指,开始在琴上波动,十分流畅。琴音开始时婉转哀伤,似有呜咽,慢慢的,越来越慷慨激昂,听得人热血沸腾。忽然“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赵梓竹看着断了的琴弦和铺满指心的血,一个答案慢慢的在心中变得清晰了起来,最终定格,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齐璟凰刚下朝便急忙赶去第一酒楼。今日在朝堂之上,齐璟昱向女皇提议为她广选夫君和几位郎君,女皇也觉得她早已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同意了齐璟昱的提议。
齐璟凰深知齐璟昱绝对是没安什么好心,但不知该如何反驳,便借口说想要一个自己喜欢合眼缘的夫君,想着如果后院没有正君,也就不能有各种郎君。没想到女皇直接说要为她操办一场选夫宴,着礼部按画像为她选出滇城达官贵人膝下适龄的未婚配男子,再举办一场宴会,由她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夫君和郎君。
齐璟凰见女皇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样子,便知不能再推辞,只好谢过女皇应了下来。可她之前只以为只要女皇赐婚,若无法推辞便应下来就好,皇家的子女婚配,正君和侧君向来由女皇直接赐婚,剩下的郎君也都是从女皇后宫大选时落选的男子中挑选。可齐璟凰万万没想到,轮到自己就变成了一场选夫宴。
倘若由自己挑选夫君和郎君,其中利益牵扯甚多,齐璟凰便想与左将军商议一番。没想到,左将军没见到,反而见到了另一个以为不会再碰见的人。
“五殿下,五殿下,您终于来了,我家公子都在这儿等了您好几天了。”展堂在酒楼二楼拐角处拦住了齐璟凰。
齐璟凰确认自己从未见过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人,疑惑的问道:“你家公子是那位?”
展堂道:“我家公子姓赵,我家公子说他有幸几天前曾在酒楼见过殿下一面,他有要事相求于殿下,希望殿下能见他一面。”
齐璟凰记起了前几天助她脱困的那位赵公子,想起自己当时还曾许诺他会报恩。齐璟凰便对展堂道:“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家公子。”
还是之前的那间雅间,展堂守在外面,齐璟凰独自敲门进去。
“草民见过五殿下。”赵梓竹一见到齐璟凰便起身行礼。
齐璟凰双手背在身后,道“赵公子不必多礼。我当日说过,赵公子助我脱困,来日必定相报。不知赵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赵梓竹说:“殿下已经查过草民的身份了吧。想必殿下也知道,我母亲赵中书一直是支持三殿下一脉的。”
齐璟凰问:“所以呢?”
“那日在酒楼,三殿下怕是误会了殿下与草民。草民从酒楼归家后,母亲就交代草民,说三殿下会向陛下提议为殿下选郎君,到时会将草民安排进殿下后院做侍夫,目的就是为了让草民获取殿下宠信,为三殿下传递消息。”
齐璟凰眸子微眯,探究的看着赵梓竹,“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赵梓竹道:“草民知道殿下聪颖,选夫时看到草民,不会猜不到三殿下的计划,到那时,草民一个奸细的下场可想而知。可草民并不想就这么为了个不相关的人丢掉性命。殿下可能会觉得草民忤逆母亲的话,与母亲的想法背道而驰,是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可殿下应该也听说了,草民从小就被生父送到南德院教养规矩才艺,生父去世后就一直在南德院长大。小时候,草民是南德院最小的孩子,后来,草民是南德院最大的孩子。看着身边和草民一起学习的同袍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草民却一直被遗忘在原地。草民一直以为,回到了赵府,就是回到了草民真正的家,可是草民错了。草民以前对母亲充满了期待,就算被遗忘,被忽视,被冷落,草民都仍然很尊敬母亲。但现在母亲为了自己的前途,要让草民去殿下身边当奸细,却从来没有想过,万一草民被殿下发现会是什么下场。母亲对草民从未有过教养之恩,只有利用之意,草民也不想对母亲尽忠尽孝了。草民不求殿下能理解草民的做法,只希望殿下不要误会草民不忠不义。草民知道,草民已经卷入了殿下与三殿下的斗争中,便不可能全身而退。草民既选择了向殿下投诚,日后便为殿下所用,绝对不会背叛殿下。草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殿下能护草民周全,让草民能够安安稳稳的了此余生,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赵梓竹以为齐璟凰不会理解他,可听完他的话,齐璟凰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的无助,彷徨,她忍不住开始同情赵梓竹,向同情当初的自己。
齐璟凰道:“我大概,可以理解你吧。你放心,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就一定会保护好你。”
赵梓竹道:“多谢殿下。”
齐璟凰道:“不必谢我,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如果那天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卷进我和三皇姐之中。”
赵梓竹摇了摇头道:“殿下不用自责,该来的总会来。母亲想利用我为自己谋前程,就算不是殿下,也会是别人。”我还是很感谢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殿下,起码和殿下在一起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