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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斗茶之识茶

第一批内围的人相继上了台,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看不出来,别人也不见得,大家都抱着试试的态度坐了上去。

白雪看到十个木椅都坐满了人,便一挥手唤来了十个女子,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原本放松的比赛气氛,因着几位女子的到来,台上几位公子也难免起了胜负心,一时间,气氛竟有些紧张。

“这就是塞班楼的新人吧,这孙妈妈真会做生意,趁着这机会给新人露脸的机会,不过真是挺好看的啊,你最喜欢里边的哪个啊?”外围也瞬间活跃了起来,纷纷开始议论台上女子的貌美。

““看茶”,每种茶都有它的外形特点,可以通过看叶的形状,看干茶的色泽来判别茶叶的好坏。一般来说,好茶叶都是造型优美、表面光滑。场上这次共准备了十种茶叶,每人面前五种,随机分配。每人一分钟时间,开始,”

话音刚落,十位女子微微福身,将手中的香巾系在了各自所属公子的鼻下和嘴上,并将早已摆在十位公子面前的茶碟镶金盖揭开,然后开始各自研磨,举手投足间尽显书香气息。

不过这些都是外围这些看客所能够尽心欣赏的,台上的公子们一个个早已焦头烂额,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明公子一马当先,被白雪安排在了台上,他本来想先在台下观望观望的,奈何白雪第一个就把自己拎出来了。

君山银针他是第一个就认出来的,由未展开的肥嫩芽头制成,外观挺直、均匀,遍布茸毛,色泽金黄光亮,在自己面前的五碟茶中他最是明显。

旁边的那碟,形状类似“雀舌”,应该是黄山毛峰。其外观细嫩稍卷曲,芽肥硕均匀,有锋毫,形状类似“雀舌”,色泽油润。

最右边那碟,螺旋状,肯定就是铁观音了。

“一分钟已到。”平时悦耳动听的声音此时对于台上的公子们来说宛如地狱,一个个纷纷上前阻拦要盖上盖子的姑娘们,奈何姑娘们训练有素,迅速地盖上盖子。

“请各位公子将答案写到纸上,回到内围等待,最后统一宣布答案。”白雪微笑着看向一个个抓耳挠腮的台上的公子们。

“下一批公子请上台。”

这次有子初,他好像很自信,一脸傲娇地走上了台,笑话,自己在安定公那喝的茶比吃的饭都多,这次他肯定能夺冠,抱得美人归。

盖子刚刚被揭开,子初就一眼认出了西湖龙井,叶片细嫩,色泽绿黄,芽叶匀称,没有夹蒂和碎片,形态小巧玲珑。

自己可真是厉害,稍稍自恋了一下,子初又看向了下一个,呈鱼钩状或针状,突出圆紧,应该是信阳毛尖。

只是信阳毛尖旁边的这个子初就有些摸不准了,虽是螺旋状,很像铁观音,但和自己平时喝的不太一样啊,叶形长而薄,条索较粗,叶体看上去也没那么沉重,原本一马当先的子初被这一碟不知是不是铁观音的东西硬生生是拖到了时间到。

“时间到,各位请将答案写到纸上,下一批。”子初有些懊恼地拍了拍了桌子,不会就看下一个啊!一直在那耗着,哎!

大约一刻钟后,内围的五十个人已经陆续将答案交到了五位老先生那里。

白雪缓缓上台,“因为还需要统计,请各位稍等片刻。”

“不用统计了,答案我都知道了。”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家闻声看去,对,就是好久不见的昊凡。

“这人谁啊?”,“不知道啊,这么狂!”台下纷纷开始议论,一时间场面无比热闹。

白雪愣了一会,看向孙妈妈,用眼神提问,“这是新加的节目吗?”

孙妈妈一脸懵,连忙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示意云林上去拦着那个祖宗。

昊凡一脸自信地看着白雪,“这是我临时起意,不如姑娘就当给大家凑个乐儿,容我分解一二。”

白雪第一次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这是凑个乐儿的事吗?万一错了丢的可是塞班楼的脸面,最近本来就是多事之秋,这次整个金陵城的士族富商都在,要是闹了笑话,上头那位到时候将整个塞班楼置为弃子都有可能。

想到这,白雪亭亭玉立,将昊凡的话置若罔闻,示意在台下等候的十位姑娘上台跳舞打破僵局。

奈何,还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子初一脸好笑的一会看看三楼的小和尚,一会看看台上不知所措的白雪,这是有好戏看了啊,看我为我家李煜报仇。

“好啊,既然塞班楼有这等人才,不如来亮亮相,我们这些大老粗听听您对茶道的分解。”一番话既将塞班楼和小和尚绑在一起,又把小和尚捧到了一定高度,众人立刻明白了什么,子初公子在搞事情啊。

昊凡知道台下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公子的用意,不过他此番不能如他所愿了,自己得尽快让李煜注意到自己,哪怕是那位皇太子也可以,自己一直憋在这烟花之地,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师父和师叔知道了不得把自己脑袋敲出火花。

想到这,昊凡立刻散发出一股做作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皆像一个世外高人,原本三楼的高度,硬生生被昊凡走出了五楼的时间,看的台下的人都直打哈欠。

昊凡终于走了下来,双手合十施礼,“阿弥陀佛,五十个人太多了,就挑出两个人的。”

白雪已经脸黑到发亮了,这和尚是闹哪样!

子初赶紧回到,“好啊,那就我和明公子的吧。”

遇到这突发情况,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十个女子纷纷看向白雪,白雪无奈地点了点头,都这份上了,她能怎么办。

十个姑娘纷纷将原来明公子和子初的十碟茶叶在两位公子面前确认后,摆到了昊凡面前,两人准备上前将手中的香巾系在昊凡鼻下和嘴上,怎料吓得昊凡连连退步,“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台下一阵笑声,昊凡收敛了表情,肃穆而立,一分钟后,依次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君山银针,都匀毛尖,六安瓜片,武夷岩茶,西湖龙井,信阳毛尖,碧螺春,祁门红茶。”

台下的子初公子高声叫道,拍了拍身边小厮的脑门,“哦,对,祁门红茶,诶哟,光在那杠铁观音了。”忽然想到什么,挑衅地看向台上的昊凡,“还有两个,你别告诉我你没猜出来!”

昊凡笑着将剩下的两碟中的茶叶拿了出来,“这两个应该是同一种茶叶,不过都是假的铁观音。”

“假的,怎么可能?螺旋状,明显就是铁观音,你这穷和尚怕是连铁观音都没喝过吧!”一直没出声的明公子笑着站了起来,语气间皆是对昊凡的嘲笑,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一直嚷嚷的子初却没再说话了。

昊凡没说话,笑着看向五位先生。

五位先生此时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喝了一辈子茶,可都是看了两分钟,互相讨论了一番,才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答案的,这小和尚年纪轻轻却没想到竟有如此造诣,从各自的眼神中都读到了对和尚的敬佩。

原本坐着的五位先生忽然站了起来,朝昊凡准备深鞠一躬,吓得昊凡一个踉跄就奔向了他们,硬生生将他们拦在了半空中。

五位先生青筋暴起也没把躬鞠完,少年好臂力啊!

围观的群众一阵感叹,这和尚跑的好快啊,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关注错了重点,五位先生要鞠躬,难道?他全猜中了?

昊凡安抚好了面前的老头,双手合十施礼,淡淡说道,“五位先生,您们无论是在诗作还是茶道方面的造诣都比晚辈高出很多,这次只是运气好,晚辈还有许多要向五位先生学习的地方。”

一时间,众人看着昊凡仿佛有佛光护体,那气质,那修养,还有那才情,和尚瞥了瞥周围,好像装过头了。

白雪率先反应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小和尚,哦,大师,您是如何判断出来的那两碟茶是假铁观音的?”

昊凡看向白雪微微一笑,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说道,“假铁观音也呈螺旋状,但是它叶形长而薄,条索较粗,没有青翠红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茶叶。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白雪向大师微微施礼,脸红着说道,“受教了。”

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敬佩的眼神一时之间都对向了昊凡,刚刚又被驳了面子,明公子一脸不服,高声喊道,“怎么可能没有黄山毛峰,黄山毛峰状如雀舌,其外观细嫩稍卷曲,芽肥硕均匀,有锋毫,形状类似“雀舌”,色泽油润,那碟明明就是”

没等昊凡回答,白雪走上前看了看明公子指的那碟茶叶,自信一笑,说道,“明公子仔细看看这些茶叶,长两厘米左右,干茶条索紧细、卷曲,且一芽一叶,怕不是忘了状如雀舌的还有都匀毛尖!”

一时间,场下议论纷纷,倒也没人敢大声嘲笑,但那窃窃私语的样子将明公子已经弄得面红耳赤,身旁的小厮见状,连忙大声喝道,“比赛期间,切勿喧哗。”

子初见此,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先大声喧哗的,哈哈!”气得小厮是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白雪笑着看向昊凡,“本来想着将识茶分为三个环节,看,闻,摸,奈何大师你这第一环节就全都猜出来了,不如就由我自行决定,将剩下的环节取消,由大师来给我们讲讲这茶道中的“闻”和“摸”又有什么讲究。”

“好!”台下一片叫好声,全猜出来了,剩下的环节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听听小和尚讲讲。

昊凡双手合十施礼道,“那贫僧就献丑了。”

“庄子在《逍遥游》里说“名者,实之宾也”,可见名字的重要性。茶的名称很多,一为茶,二为槚,三为蔎,四为茗,五为荈。周公曾说:“槚,指的是苦荼。”西汉的扬雄说:“四川西南部的人们把茶叫作‘蔎’。”东晋的郭璞说:“早采摘的叫茶,晚采摘的叫茗,有的也叫荈。””

楼上的张大汉和李麻子眼睛已经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了,不知云林何时来到了身旁,贼兮兮地问道,“原来你们家大师这么厉害啊?”

两个人满脸敬佩地看着台下,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弄得云林有些不知所谓。

楼下昊凡还在继续讲着,“茶作为我们如今家喻户晓的饮料,从古至今拥有的品类、品名,可以说繁杂缭乱。然而,深究细究下来,大致可分以下几类:

第一类,地名加上茶本身的植物学名称。看此类茶名,就可明了它的产地与种类,比如,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武夷肉桂。

第二类,用地名加上茶叶的外形特点。比如,君山银针、信阳毛尖、六安瓜片。

第三类,地名加上很有意境的名称。比如,庐山云雾、恩施玉露、南京花雨、舒城兰花。

第四类,用和茶相关的典故或传说。比如,碧螺春、文君嫩绿、大红袍、水金龟、白鸡冠、绿牡丹。

其余的可以统归第五类,有些包含着浓厚的宗教色彩,比如佛手、普陀佛茶、金佛;有些蕴含着吉祥美好的寓意,比如太平猴魁;有些按采茶的时节命名,比如谷雨春、不知春。”

一番讲解后,台下的的公子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茶还可以这么分,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子初此时已经满脸敬佩,原来除了安定公外,金陵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么了解茶道,完了一定要引荐引荐。

昊凡说着看向了早已星星眼的白雪,“刚刚白雪施主说的“闻”,可以通过“闻”简单的分辨出来好茶和劣质茶。香气优雅浓郁,令人身心舒畅的,属于好茶;味道香浓,但冲泡后没有清新天然的茶香,属于中等茶;劣质茶味道粗,冲泡后也干涩无清香。”

白雪听完后,点点头,应和道,“那摸呢?”只是话语一出,在场的公子们皆都起了哄,弄得白雪耳朵红到发烫。

昊凡微微一笑,没理现场的起哄,““摸”,从手的触觉来说,好茶冲泡的茶渣叶片肥厚柔软;劣质茶的叶质粗老,冲泡后摸起来硬而薄。”

昊凡好像讲到了起兴处,又说道,“古人认为茶有十德: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除病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

茶还具有消脂作用,古代许多医书中提到,饮茶具有解油消食作用。如《本草备安》中说,“茶有解酒食油腻、烧炙之毒,利大小便,多饮消脂肪,去油”。所以,古人都把茶叶作为消食饮料。

茶从采摘、做青、揉捻、焙火、冲泡,直至被饮入腹中,可谓经历万般磨砺;茶叶经沸水冲泡,身上尘嚣荡涤一清,可谓洗净铅华;茶之香味由浓转淡,正如繁华散尽万事皆空的人生真味。”

讲到这,昊凡满脸向往地看向远处,“贫僧之所以这么熟悉茶道,皆是师父所教,佛教有云,茶可“涤随眠于九结,破昏滞于十缠”,故而佛门弟子多喝茶,以助修行。而凡夫俗子亦可如此,等那五蕴之火上来之时,且饮一清茗,火气便悄然降灭于未燃了。”

昊凡收回回忆,施礼又做作地走上了三楼,装够了,还是赶紧回自己的粉色小屋吧,太累了,把自己在普陀山上学到的所有关于茶的想了又想,终于都讲了出来,可算完了。长叹一口气,留下了身后还听的一愣一愣的公子们。

白雪抬头看向对面走向粉色小屋的昊凡,原本一直温婉端庄的表情,此时有了些许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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