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幕红怡因为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与烘培映告辞出了门,说是要外出打些水回来,毕竟两家人的水现在都用的差不多了。
留下烘培映独自坐在小屋子里,看着烛映气息愈来愈急促,显然是到了最后阶段,快要苏醒的迹象…
……
“这是哪儿?”
昏迷中的烛映,梦见四周荒芜干涸的土地,张望的天际是一片苍茫,天空的正中央好像在缓缓凝聚着什么?远远看去只发现那是颗小红球!
此景不知为何却让烛映觉得熟悉?好像以前就经常见过,却又不知在哪见过?
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大地尽头走来一袭身影,那人身穿黄衣浑身是血,但烛映却认出了那熟悉的疤脸。
“阿公?”
烛映呼喊,下意识刚迈步出一步……
突然!也就在此时天空那轮红球突然如墨水般滴落而下!荒芜的大地眨眼间被染红!随之汹涌而来的还有无数只血手抓向自己!!
这是什么?烛映惊恐,对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还没来得及挣扎,蓦的感觉心脏被血手拽住,思绪骇然而止,瞪大的瞳孔发现尽头的阿公竟然就要转身离去!
见此,烛映只觉得自己要被抛弃,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甚至都不顾浑身无数只血手的拉扯,就要追向那就要离开的老人。
“…不……不……别走!!”烛映撕心裂肺的呐喊,尽头那背影却罔若未闻,即使自己拼尽所有,挣脱一只又一只血手,但它们又会重新不断冒出抓住自己!如牛皮膏药般没完没了!
瞪大的眼睛,瞳孔里映出的世界愈发鲜红,原本苍茫的天际也好像盖上了一袭红纱,但孩子眼中却只有那拘偻的背影,不顾心脏被拉扯的疼痛,好像就算心脏被扯出去也要追上老人,拼命的在向前挣扎。
最终在“呯”的一声,这个世界好像有什么被拉断了一般,烛映突然感觉如坠冰窟……
…紧接着躺在铁锅中的孩子睁开眼睛,大喊一声,
“阿公!!”
滚烫的药水已经冷却,发现这熟悉小屋的布置场景,原本在打瞌睡的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忙站起身看向自家孙子。
“怎么了?怎么了?”烘培映起身时不小心将身后板凳踢掉,发现烛映惊恐就像做了噩梦的模样,突然不顾湿透的身子,爬出铁锅扑了过来!
“别走,别丢下俺!”见孩子突然扑进自己怀中叫唤着,双手抱的越来越紧,老人莫名其妙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也幸亏自己身体还算壮硕,不然光是那一扑,就要重新坐倒在地面了。
烛映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好像还没从方才的一幕幕清醒过来。烘培映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将那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向孩子脑袋,想着,自家孙子爱哭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烘培映不知道,就连烛映自己也同样不清楚,方才的自己在与生死脉拔河之间,那十二条冰丝只差一步就接触到了心脏,虽不知结果会如何?但终归是被烛映制止了下来。
烛映感觉此刻浑身都好冰凉,不愿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可烘培映却抚摸着孩子后脑勺说道:“可以了,差不多就得了。阿公就只有两套衣服,被你弄脏今天就没衣服穿了。”
烛映摇了摇头没有松开老人,突然问道:“…烛映这个名字不是俺,你会不会不要俺……以前隔壁那老爷子就说俺不是烛映,你会不会不要俺……”
烘培映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的答道:“你不是烛映还能是谁?”说完,烘培映这才想通其中关节继续道:“俺怎么会不要你呢?俺在这个世界就只有你了!即使是世界不要你,俺也不会不要你的。”
听见回答的烛映只是又摇了摇头,这让老人很是无奈,都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么才好?明显是自家孙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所以才会这样问自己。
“阿映……”烘培映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呢喃道:“俺真的就只有你了。”
——
幕红怡挑着两只用木桶装的水,回到部落时恰好撞见正在回家的幕枣之。
现在天色不算早了,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升烟做饭,两人走的都很慢,幕枣之这时突然问道:“阿映的哥哥那时多大啊?”
“十六岁刚过。”幕红怡答道,低头又思绪了一会,“要是现在的话,跟那贺甲也差不多年纪,当年他们俩可是天天腻在一起的呢……”
说着当年的岁月,幕红怡脸上露出了不少笑容,好像还夹杂着不少怀念,见着女儿的表情,“这些天你没少跟他见面吧,也不能怪他,至少他当年还敢为部落挺身而出,虽然现在秃囊的模样还没缓过来,但也总比那些从一开始就躲起来的人强。”
“秃囊?那没心没肺的家伙有秃囊过吗?”幕枣之闻言疑惑,虽然平时自己嘴上说贺甲也没用,但其实心底却是最佩服这名青年,毕竟早年的打家劫舍还记忆犹新呢。
幕红怡笑了,点头说了句:“也是。”话语在外,其实除了幕枣之以外大家都清楚,贺甲也不再敢接触外面的事情,甚至连当门卫都是被人强行安排过去的。
“不过他好像不喜欢阿映耶,都从来不与阿映说话,是因为名字的关系吗?”幕枣之想起这些年,烛映有过不少次主动与贺甲也打招呼,但无一列外换来的都是沉默,渐渐的烛映也就不与他打招呼了。
这次幕红怡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烛映这个名字,其实也不只有贺甲也一个人不待见,早年烛映隔壁家老人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共同特点无一例外都是对烛映这个名字存有思念。
可烘培映他老人家又何尝不是有,一般人铭身境七十岁的时候,还能保持在中年模样,可烘培映是真老了,不仅是说模样,更是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