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陌瑾自然是知道璃舞在自己背上写的字,她一直都是这般的,每每在自己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笑着问自己,总是以为自己猜不出,玄陌瑾笑着,一丝甜蜜在心中蔓延。许是因为今日真的累了,璃舞趴在玄陌瑾的背上,竟是睡着了。玄陌瑾听着背上传来璃舞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笑了笑,用手轻轻将璃舞往上托了托,而后用衣袖将璃舞小巧的脚紧紧包好,背着她走着,沿着一路的宫灯。
玄陌瑾并未急着回凤鸣殿,而后背着璃舞,走在这偌大的宫内,玄陌瑾转过脸,看了看背后睡熟的璃舞,他有多么愿意背着她走下去,但,真的可以吗?玄陌瑾眸光闪烁着,“阿奴,有时候多希望你是件东西,那样,我就可以将你永远藏在身上。”玄陌瑾呢喃着,见天色已晚,怕夜里露气伤着璃舞,背着璃舞往凤鸣殿走去。
玄陌瑾呢喃着那话时,璃舞趴在他的背上,一双明亮的眸,在晦暗的宫灯中显得很是惹眼。她,其实没有睡着的,当听到玄陌瑾那话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她一直都知道玄陌瑾自从登基后,便一直害怕着,但却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着些什么,这宫,便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似乎在将他们两人推开,这种感觉,璃舞很是害怕,想着,趴在玄陌瑾的背上,璃舞闭上了眼眸,她,只想好好过着有他的每一个日子……
这日,璃舞为玄陌瑾更衣后目送着他远去的身影,想着离他下朝还有一段时辰,望着殿外和煦的阳光,璃舞笑着否了铃儿欲让自己再回榻上休息一会儿的建议。
璃舞命人为她准备一些针线,最近好像迷上了针线这活儿,要是在以前,那她是怎样也不会肯动的。铃儿服侍着,指挥着身后的宫女为璃舞将那针线取过来,自己转身打开了一个衣橱,在里面翻找着,许久也没找出来。璃舞斜靠在贵妃榻上,抚着榻上边沿侧的鎏金花纹,见铃儿似在翻找着些什么,又似乎找不到,那背影看得璃舞有些想笑﹕“铃儿,你在寻着些什么呢?针线都在这儿呢!”
铃儿回头望了望璃舞,继续找着﹕“小姐,我以前记得前些日子还在这里放了块布的,怎么不见了呢?”铃儿一边回着璃舞,一边继续翻找着,将最顶层的一个饰品盒也打开了,丝毫未见一丝踪影,难道是自己忘了?还是……
开始玩弄着针线的璃舞听着铃儿这般,不由得笑出了声,铃儿般的笑声为凤鸣殿里些许生气,璃舞笑着看着殿内其他的宫女,打趣着铃儿﹕“瞧瞧,你们的大姑姑今日这记性可是差了,这可如何是好?这若是……”璃舞还没说完,那边的铃儿早已经小跑着到璃舞身边,伸出手便开始挠着璃舞的痒处,服侍了璃舞这么久,她也清楚了璃舞很怕被人挠痒。这不,璃舞已经趴在贵妃榻上面笑到一张白皙的小脸都红了,连忙向铃儿说是自己的不是。满殿的宫人皆看着这一幕,也在一旁笑着。
??瞧你们主仆两个,一大早,就这般闹着。”铃儿听见声音,停了动作,见是慕凝来了,笑着﹕“凝小姐,你来了。”顿了顿,对着身旁的宫女﹕“还不快为凝小姐看座。”
慕凝从进到凤鸣殿后便一直暗中大量着凤鸣殿,看来玄陌瑾对于璃舞真是真心的好。那时,她随着父亲来到盛煌,虽然发生了那些事,但凤鸣殿,她一点儿也不陌生,那时玄陌瑾央着自己配合他演一出戏,她是来过这里见过前皇后的。现在,整个凤鸣殿将全部的纱幔都换成了淡紫色,殿内几乎是全部都换了新的。就璃舞现在靠着的那张贵妃榻,慕凝便可以认得出是用上好的檀香木雕刻而成的,侧沿的那些鎏金,是用了燕族进贡的上好的金水。这般倾心的男人,连她自己都已经开始嫉妒了。
慕凝掩下那片刻的不适,笑着﹕“还是你这小丫头有心。”说着,坐在璃舞身边,看着她把弄着手上的绣线﹕“你这又是要弄些什么呢?”说着,伸出手帮着璃舞将那线理顺。
璃舞放下绣线,接过了宫女传上来的布料,转头望着一旁的慕凝﹕“正寻思着为他绣一个香包呢!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我?”语气中有些埋怨着。
慕凝也笑了笑,想着玄陌皓对自己的态度,眸光闪过一丝哀怨,瞬间即逝,但璃舞还是看见了,心中多少有些明了,也感慨着自己现在这般,到底是好抑或是……罢了,不想了。慕凝揪着贵妃榻上的流苏,明眸垂了垂,支支吾吾着。
璃舞笑着对一旁的铃儿﹕“什么时候,我们那位女中豪杰也这般小女儿姿态了?”铃儿也笑着回道﹕“是啊,真是稀事。”走进璃舞,教着璃舞怎样将手中那布取个合适的尺寸。
慕凝被眼前这对主仆一唱一和的,脸霎时红了一片,娇嗔着﹕“哪有?”而后,想了想﹕“璃舞,我可能,可能喜欢上玄陌皓了。”说着,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到贵妃榻上了。
璃舞笑着,“铃儿,我有些饿了,去帮我取些糕点过来吧。”铃儿撇了撇嘴,有些无可奈何去为璃舞准备糕点。“慕凝,你也试试吧,这糕点比太子府的时候还好吃。”说着,见慕凝有些气恼着盯着自己,璃舞摸了摸鼻子﹕“皇叔,人挺好的,风度翩翩,整个就一美男子。”
慕凝继续把玩着流苏,“是啊,可,他不喜欢我。”说着,有些沮丧,自从玄陌瑾镇压叛乱时,便将自己送到他那里,直到玄陌瑾登基后,自己还是厚着脸继续住在九皇子府内,天天换着花样为玄陌皓准备膳食,百般讨好他,可他就是未曾对自己动过心,他的心,早已经在眼前这个正认真绣着香囊的女人身上,自己有时候其实很嫉妒璃舞。
璃舞绣着手中的香囊,正想要说着些什么,见铃儿有些着急跑了进来,额间带着少许汗珠,正疑惑着是什么事竟会让她这般失态。璃舞取过放置在榻上的手帕,递给铃儿﹕“擦擦吧,发生什么事了?”
铃儿接过璃舞递过来的手帕,胡乱擦了擦,有些微微喘着﹕“小姐,你快去劝劝皇上吧,刚刚福公公遣人来通报,今早那些个大臣逼着皇上选妃,说是什么充实后宫,结果皇上震怒,现在正和那些大臣在朝堂上僵持着。”
璃舞听后,从贵妃榻上猛地站了起身,对着慕凝带着一丝歉意﹕“我得去看看,慕凝要一起吗?”慕凝自然知道是客套话,君臣对峙,这事可大可小,又是因为后宫之事,自己又何必跟着去凑合,也就笑着摇了摇脑袋。璃舞见慕凝这般表示,也不再寒暄着些什么,径直走了出去。慕凝望着璃舞远去的背影,身后跟随着数十个宫女,立在殿内对着那背影﹕“你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姿态了。”想着远去宁海治理洪涝的玄陌皓,苦笑着。
玄陌瑾冷着脸,望着底下跪成一片的大臣,震怒到了极致,今日早朝,这群迂腐的老头便联合在一起逼着自己选妃,说是什么要为盛煌的江山社稷着想,玄陌瑾倒是觉得,他们是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罢了。“朕说过,朕绝不纳妃。都起身,若是要跪着,随你们。”
那群人听着玄陌瑾这般说着,异口同声﹕“请陛下三思。”墨渊帝独宠孝德皇后,这般下去,于公于私,都不利,好不容易将墨渊帝逼到这般的境地,又怎肯轻易放过。
玄陌瑾铁青着脸,扫视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很好,很好,竟然敢逼他纳妃,那么他倒是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赢。许久,玄陌瑾忽地一把将桌案上放着的茶杯打落,碎瓷片溅到了金色的靴上,茶叶渣和些许茶水落在衣袍下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很好,你们若是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玄陌瑾甩了甩衣袖,转身欲离开。底下那群大臣因为玄陌瑾的怒火,有的已经白了一张脸,但仍是不肯让步,让步的后果,许是他们所不能预料的,既然让不让步都是无法预料,何不坚持到底。站在一旁的福公公见到了这种局面,心中很是焦急,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来,现在恐怕只有皇后可以让皇上的怒气消减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着呢?”黄莺般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上君臣僵持的局面,像是一股清风拂过,带走了一丝剑拔弩张。玄陌瑾转身见是璃舞,脸上原先的阴鹜霎时少了许多,朝正在上着台阶的璃舞伸出手掌﹕“怎么来了,累不累?”见璃舞额间带着少许的汗珠,想着定是有人通传了吧,不由得回头瞪了一眼拿着浮尘的福公公。
璃舞将手放在玄陌瑾的掌中,由着他握着,见他正不时瞪着一旁的福公公,那福公公早已经在那边轻轻颤抖着。璃舞忽然觉得玄陌瑾带着一丝孩子气,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玄陌瑾牵着自己的手背,似是在安抚着,淡淡笑着﹕“不累,刚好在这附近走着呢。”
璃舞望了一眼玄陌瑾,见他早已经没了刚刚自己进殿时那般的阴鹜,对着那边立着一动不动的福公公﹕“福公公,让诸位大人都起身吧。这般跪下去,怕是吃不消吧。”说着,取出手帕,为玄陌瑾拂去衣摆上面的茶水。
底下的大臣自从璃舞来了之后,见玄陌瑾原先的震怒早在无形中消散,不由得感叹,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皇后倒是有法子,听着璃舞那般说着,有一位年纪较长的大臣带了头,其他的也都附和着﹕“望陛下三思。”玄陌瑾原先消下去的怒火因这群人的得寸进尺顿时更旺了﹕“不知好歹,朕不纳便是不纳,爱跪多久就跪着吧。”说完,拉着璃舞的手便欲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