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被玄陌瑾这般突然的一喝,吓到趴在地上,连声求饶,这么些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发着这么大的脾气,明明有万大的火气,明明最心爱的女人失踪了,面对外面,却仍得笑着接受着一切,夜夜仍得翻牌,刻意营造出皇后失宠的外像。这般的苦苦经营,看着都让人觉得难受。最心爱的女人不见了,自己却不能亲自出宫寻找,只能忍耐中留在宫中镇守着。铃儿忽然觉得,即使是自己心目中的神,也有无奈和软弱的时候。
玄陌瑾抚着心口,摆了摆手退了铃儿,踱步到了贵妃榻上,想着璃舞往日里斜靠在这里的情景。自言自语着﹕“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你答应过的,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死。你承诺过的,你便不可以失言。”玄陌瑾靠在贵妃榻上渐渐平静了情绪,良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玄宸,你以为我会上当吗?然后乖乖当你的傀儡皇帝吗?那你这次的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铃儿从凤鸣殿中出来,避开了夜间的守卫,到了苑景殿前面,看着牌匾上的挥墨写着的龙飞凤舞的“苑景殿”三个大字,苑妃娘娘自己要求的殿名,还真是带着含义,谐音怕是取意主上名讳中的“瑾”字吧。宛苑主子这般的用意,难道不怕在宫闱中为自己树敌吗?这一步,走得,让铃儿看得有些后怕,若是,若是有一天主子不要了宛苑主子,那宛苑主子所用的“苑景殿”这个名字,怕是会招惹后宫众多妃嫔的取笑吧。
铃儿避开了苑景殿中的侍婢众人,悄悄进了主殿,见宛苑早已在那里等着自己,欲跪了下去,宛苑笑着虚扶起了铃儿﹕“你我是什么关系,何需像那些个儿做作的人那样,行这么有的没的虚礼。”说着,反拉过铃儿的手,将她按着坐在了软榻上,继续笑着问着﹕“我吩咐你的那件事,办得如何?”
铃儿见宛苑这么问着,心中暗叹,宛苑主子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虽是有些苦涩,却还是一一说了出来﹕“铃儿依苑主子的吩咐,呈上了皇后娘娘的发簪,并对主上说了是暗卫在绝情崖处发现的。”铃儿说完后低下了脸,她,到底还是做了,娘娘,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要好好的,铃儿是被逼的,铃儿没有法子,原谅铃儿吧。
宛苑听着铃儿按着自己的吩咐,心中不由得暗喜﹕“那主上是何反应?”宛苑对于玄陌瑾的反应,还真是期待,他的反应,会告诉她,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动作。玄宸这次,还真是没让自己失望,竟给了自己这样的惊喜,璃舞身上的那根发簪,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还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看来,和玄宸联手,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铃儿想着玄陌瑾听到自己报上去的假消息时那一刻的心灰意冷,眸色中带着一丝挣扎,片刻后,望着宛苑,如实说着﹕“主上心痛欲绝,却仍是忍耐着,然后便屏退了我。”
宛苑听着铃儿的禀报,心中还是会有着难抑的酸涩,他真是这般的在意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若不是他失控了,铃儿也绝不会看到他悲痛欲绝的一幕。但,这样,对于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宛苑现今一片明了。宛苑想着,依旧笑着,踱步到了桌上,取过摆放在那里的糕点,递给铃儿,“你最爱吃的马蹄糕。”
铃儿接过宛苑给自己的马蹄糕,看着眼前的糕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一块放到嘴边,一口口咬了下去,明明是自己最爱的糕点,此刻,吃得却是索然无味,反而让她觉得异常难以下咽。
铃儿从苑景殿走了出来,形似游魂般在偌大的宫殿中闲走着,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宛苑对于自己的戒备心已经慢慢瓦解,这样一来,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可以早一日达到呢?
铃儿出了皇宫,小心翼翼用着轻功赶着路,到了一处草屋,转身看了看身后,见没有人跟着,有些放了心,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儿。迅速走进了草屋,屋内一片漆黑,玲儿凭着记忆,在黑暗中迅速走着,到了一处石案上,玲儿伸手在按下摸索着,终于寻到了机关,正待扭转下那机关时,忽然,原先漆黑一片的屋内被灯光照亮,玲儿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片刻间不知所措。
玲儿苍白着脸看着来人,许久,惨笑着﹕“主子。”宛苑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玲儿,冷冷笑着,把玩着手上戴着的指套,“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子啊?”说完,细长的指套拂过玲儿柔嫩的脸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玲儿听着宛苑的话,原先站着的僵硬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不敢,主子。”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宛苑听着玲儿跪在地上说着不敢,心中一片恼怒,培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跟着璃舞那女人这么短短的时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于背叛自己。
“主子,属下求求你,放过娘娘吧,属下为主子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主子,属下求求你了。”玲儿哭着抓着宛苑衣袍下摆苦苦求情,按着主子的手段,她知道,娘娘一定不好过,想着璃舞那未知的处境,玲儿便是心疼,又一番自责,若不是她技不如人,也不必到了今日这番的地步。
宛苑听着玲儿这一番话语,有些怒不可遏,伸出腿,一把踢在了玲儿的左肩上,只听到骨头发出一声声响。玲儿只觉左肩膀上一片锥心的疼痛,倒在地上按着左肩处,这肩膀,怕是废了吧。想着,苦苦笑着。
宛苑见玲儿倒在地上苦苦撑着,怒气愈甚,正欲有所动作时,一声脆脆的声音打断了宛苑接下来的动作﹕“等等吧,宛苑。”宛苑听着声音,硬生生停下了动作,转身见到了来人,不由得笑了开来﹕“真是难得,你怎的来了?”
来人蒙着面纱看着宛苑,笑了出来,笑声如那铃声般响脆,玲儿听着那笑声,愣愣盯着来人,那声音,好熟悉,那人,难道是?想着,玲儿心中一片冰冷,看着宛苑,她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了得到主上的心,她竟然做了这么些动作。玲儿死死盯着宛苑﹕“主子,你过分了,你竟瞒着主上做了这么多的事,你难道不怕……”
宛苑有些不耐烦打断了玲儿的话﹕“怕?怕什么呢?等到我得到主上的心,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来人俯下身子,直直看着倒在地上苍白着脸死死咬住唇的玲儿,伸出手抚着她的脸﹕“啧啧啧……真是易容的高手,连我都误以为是我同胞的姐妹了。”说着,伸手在玲儿的耳后揭下了一张人皮,望着眼前这张没了任何掩饰的脸蛋,不由得感慨﹕“倒真是委屈了这么一张绝色的小脸蛋,假扮我,害得这如花似玉的脸蛋不见天日,真真是罪过。”
“你还是菩萨心肠呢!”说着,宛苑有些好笑看着眼前蹲着的人儿,那人听了宛苑的话,笑了开来﹕“呵呵呵呵……如果是以前的话,那还真是,可是现在,怕是不会了。”说着,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你活着可真是个麻烦。念在你服侍了我家小姐这么些年,我给你个痛快点的死法儿。”说着,不待任何人反应过来,伸出银针在倒在地上的可怜人扎了下来,见一招毙命便笑了开来。
宛苑看着地上的尸体,冷着脸,片刻也笑了开来﹕“你还真是变了。很好,原来,我还真是怕你会坏了我的大事。不过,原本我便在她身上下了蛊毒,算了,这样,也许也好。”
那人听着,笑了开来,伸手揭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小姐的事,我不想追究,我要的,是冥帝的命。”
宛苑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眸﹕“我们是盟友,既然如此,只要你按我的吩咐,我一定会帮你的。”
那人伸出手,拍在了宛苑伸着的手,“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