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今晚是如此热闹,此时所有人都在关注那对恋人。
牟然站在阴影处,眼角闪烁着水光,只有杨北辰和管静看着他,用惋惜、同情、不忍的目光。
热闹是他们的,而牟然什么也没有。他沉默着,准备转身离开。
杨北辰:“牟指你要......”
牟然抬手制止他讲话,指尖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消失在无边的夜色当中。
牟然无比伤心地、落寞地离开,杨北辰和管静看到了,林峰看到了,而他心爱的Alice却不知道。
等戚衔草终于从所有人的祝福中回过神来,推开层层包围着她的人,慌张地发现,自己要找到人已经消失在人海里。
她快步到管静身前,急切地问:“牟指呢?”
管静眼神看着别处,尴尬地笑着说:“牟指说他太累,不去接下来的活动了。”
常年凌晨睡觉,把这次排练当度假的人,会累吗?戚衔草楞在原地,心里想着,牟指是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管静无语地叹了口气,小傻草已经傻得没救了。
管静问:“还去吗?”
戚衔草皱着眉说:“算了,指挥都不在。”
她心中有种难言的失落,仿佛一下从云端跌进低谷。
易彦昭却无比兴奋,和所有人挥手告别,开车载着戚衔草扬长而去。
管静、林峰和杨北辰站在原地,目送易彦昭的奔驰跑车消失在视野中。
林峰深吸一口气,迟疑地说:“牟指,刚刚哭了?”
管静神色难过,缓慢地点点头。
杨北辰狭长的双眼带着愤怒:“戚衔草这个SB,什么也不知道。”
而此时,戚衔草正坐在易彦昭的车上,车速很快,易彦昭的语速更快,说一堆音乐制作的事。
戚衔草嗯啊地答应着,心里仍然想不通牟然为什么要走,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想。
街边路灯飞速地向后,留下一串光影。戚衔草突然从易彦昭连珠炮弹的话中,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他说带她去酒吧,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戚衔草仍在郁闷当中,兴趣缺缺地说:“我不想去酒吧,改天再见那些朋友吧,你先送我回家。”
易彦昭挑起眉梢,声音低沉:“怎么啦?之前不还说要出去聚餐?”
戚衔草迅速摇摇头:“不想去了,只想回公寓休息。”
“那我陪你?”
易彦昭英俊的脸上有一种特别温柔的表情。
戚衔草突然感到很累,她已经没有精力应对易彦昭,嘴里说着冷漠疏离地话:“别!你和朋友都约好了。”
*
今天是休息日,戚衔草一觉睡到自然醒,伸胳膊够到手机,发现已经上午9点。
她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看一看消息和新闻。却被今天的娱乐推送吓了一跳,戚衔草的三个字出现在gz号巨大的标题里。
易彦昭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微博沦陷,所有人惊呼太突然,很多粉丝不熟悉古典乐团,娱乐博主开始扒皮。17岁获得古典音乐奖,被《Chicago forum》评为最令人惊喜的天才钢琴家,贝多芬最佳演绎者。13岁与易彦昭相识,青梅竹马。
娱乐新闻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13岁至今的所有比赛、演出的照片,全都遭到曝光。没人讨论她的表演,网友们讨论的全是她配不配得上易彦昭。
戚衔草随意地向下翻,发现不少博主杜撰自己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自己差点都信了。有的博主说13岁他们就在一起了,她在暗中一直支持易彦昭的音乐梦想,帮他组建第一支乐队。还有更夸张的,说他们指腹为婚,她早就是易彦昭的未婚妻。
一堆网友在下面评论,为他们的神仙爱情哭泣。戚衔草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一下,惊叹他们丰富的想象力,人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爱情故事?让她觉得自己前22年的人生都白活了。
戚衔草看够新闻,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阳光充足,透过楼下梧桐的枝桠,星子般从行人身上流淌而过。天空蓝湛湛的,戚衔草打开窗户深呼吸,杏花的缕缕清香从鼻腔中涌入。
她的心情刚好一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易彦昭的电话。戚衔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易彦昭充满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睡醒了吗?”
戚衔草慵懒地说:“早醒了。”
易彦昭短促地笑了:“看新闻了?”
戚衔草叹气说:“刚才还在看,你的热搜。”
“是我们的热搜。”
他把“我们”这两个字拉得很长,带着莫名的调侃。
戚衔草不屑:“我可不想要。”
电话那边,易彦昭又轻声笑起来。
“那就不要,我来解决,没吃早餐吧?我给你买了小笼包。”
今天是休息日,在过去戚衔草可能宅家一天,追剧外卖,或者和管静逛一天的街。而现在却不同,成为易彦昭女朋友后,她需要出席一些活动。
化妆师和造型师在她脸上,忙来忙去,粉底、眉毛、阴影高光……长发做成大波浪的造型,戚衔草有种要登台演出的错觉。
“差不多这样吧,易彦昭到了。”
“姐真的天生丽质,不用化妆就很美了。”
戚衔草微微一笑,化妆花费的时间太久,她心中其实非常不耐烦。她穿着白色的晚礼服,脚踩高跟鞋,朝大门走过去,本就吸引人的好身材,更加的性感。
易彦昭的跑车已经停在楼下,戚衔草走近,车门自动向上打开,她坐上副驾驶。
易彦昭坐在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的手表,穿着黑色西服,衬衫第一颗扣子没系,凸起的喉结,小麦色的皮肤,头发向后固定住,露着干净的前额和整齐的眉毛。
看到戚衔草那一刻,他英俊的眉眼熠熠生辉。
“虽然我们很熟了,但还能被你的美惊艳到啊。”
戚衔草语气带着不耐烦:“我以前都是演出才这样化妆,现在这样还真不习惯。”
“慈善晚会有很多媒体,现在已经像走红毯一样准备了。”
易彦昭嘴角上扬,刚要开口,被一通来电打断了。
“乐华想要那首,给哪个歌手?……”
轿车驶入S市最豪华的酒店,大厦门前红毯一直铺到宴会厅,挑高大穹顶,玻璃天窗透着星光点点,,几十束纤细的追光循环扫荡。
戚衔草挽着易彦昭的手,走上红毯,所有摄影机瞬间聚焦到他们身上。在牌子上签完名,他们径直走上电梯。
顶层宴会厅中,明星来得很齐,盛装出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满场流动舒缓的爵士乐,边上是冷餐区,陈列着生蚝、海参等等,香槟塔摆了八层。
易彦昭一路穿行,嘴角自然扬起,勾着惯有的痞气,其他人自觉地让开路,或者问候一句:“昭哥”。
其中许多当红明星,戚衔草看着都面熟,不少年轻人叫她:“戚老师。”
戚衔草尴尬地笑笑,她私以为只有牟然那样的大师,才能被叫做老师。
“彦昭,来了!”
一名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站起来,和易彦昭拥抱在一起。
“小草也来了,早就应该来了。”
戚衔草微笑着说:“任总,越来越年轻了。”
任达是华伊唱片公司创始人,音乐圈德高望重的前辈,许多80年代的歌手,从这里走出来。
戚衔草与易彦昭挨着任达坐下,这是靠近舞台的中心位置,前面坐着知名的导演、演员,陈靖。
陈靖微笑着举起酒杯,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他和来敬酒的女演员贴面热聊,满面笑容,激动地把女演员抱在怀里。
陈靖再坐下时,手则直接放在旁边女艺人的腿上,两人离得极近,耳语一翻。
戚衔草喝了口香槟,转头低声对易彦昭说。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啊。”
易彦昭把龙虾剥好,放进她的盘子里。
“这样关系的人很多,他们玩得很开。”
这算性骚扰吗?戚衔草在心中嗤笑,很多人是自愿的,为了更好的资源,和大佬的情人关系是她们引以为荣的,当然不是性骚扰。
戚衔草好奇地问:“陈导是开放婚姻?”
易彦昭不想让她再观察那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脸转过来,朝向自己:“我的傻草,单方面开放的婚姻,算开放婚姻吗?”
“当然他妈的不是。”
戚衔草一刀插在牛排上,打开易彦昭的手。席间,女歌手原沁身后跟着三四个女明星,来和易彦昭打招呼。
她们自然也清楚了戚衔草的身份,原沁对着她笑了笑,戚衔草却分明听出她的不甘心。
“昭哥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以前都没人知道他还有青梅竹马。”
戚衔草微笑着说:“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但也没营销号说得那么夸张,突然所有目光都聚焦这段关系,多了很多困扰。”
原沁:“和昭哥在一起,当然媒体都会关注,觉得困扰的话,就别在一起啊。”
戚衔草嘴角彻底没了弧度:“这个提议不错。”
原沁和易彦昭都愣在原地,原沁强笑着,垂眼说:“你也回不去了,我敬你一杯。”
原沁干了,戚衔草也一饮而尽。这时她身后的姐妹们,都端着酒杯往上凑,以车轮阵的架势一个个敬酒。
易彦昭打算替戚衔草挡酒,戚衔草却推开他的手,自己把酒杯接了过来,轻笑道:“不用担心,姐妹们敬几口酒而已,你们一起来吧。”
戚衔草来者不拒,通通一饮而尽。酒还没过瘾,易彦昭的手用力按在她的肩膀上,面色如常,声音却低沉黑暗:“你觉得哪个提议不错?”
戚衔草喝光杯中的香槟,满不在乎地挑眉:“不在一起不错,我确实很困扰。”
易彦昭把她牢牢抱在怀里,在她的耳畔低声说:“你爱我吗?说这样让我伤心的话。”
我爱吗?戚衔草心中泛起苦涩,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这时,任达他们起哄,让易彦昭唱一首歌。易彦昭勾起嘴角,仍然是痞气十足,满面笑容的起身,刚才阴郁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判若两人。
戚衔草:……
易彦昭登上一尺高的理石台,接过麦克风,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放纵不羁的他,此刻眉眼间一派深情,专注地看着戚衔草说:“这首歌,是写给我女朋友的。”
台下一片尖叫,前奏流淌而出,一段澄澈的吉他声,配上富有节奏的小鼓,是抒情摇滚的风格。
易彦昭低垂眼眸,缓缓唱起:“我的女王会被爱包围,我风雨兼程来到她的门前,可她心门紧闭……”
晚宴结束后,一些人邀请易彦昭去趴体,据说还有特别丰富的附加节目,不到凌晨三四点不会结束。
但戚衔草乏得厉害,她身子微倾,在易彦昭耳畔说:“我累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易彦昭笑容谦恭,对任总一行人说:“我们先走了,小草明天还有课,我送她回去。”
任总点点头,让他去送女朋友,站在他身边的原沁突然笑得很大声:“送完女朋友你再来啊。”
易彦昭点点头,牵着戚衔草的手,走向停车场。
“去我那吧?”
易彦昭低声说,眸子里华光流转,有无限诱惑。
戚衔草眉一扬,冷冷注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不去,送我回家。”
易彦昭妥协,车开到她家楼下,想要上去坐坐,戚衔草按住他拔出车钥匙的手。
“你去和朋友玩吧,别因为我而去减少社交。”
易彦昭皱着眉:“我愿意减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戚衔草摇摇头,干脆利落地关上车门,转身离开。易彦昭的世界甚嚣尘上,她的内心却早已疲惫不堪。她总隐隐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