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辰也看到了我,因为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我忽然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一树一屋一亭,一人缓步向我走来,像是来拯救我的神灵一般。我的心口在隐隐作痛,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显露半分。
“永远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脆弱的一面,你可懂得……”这句话出现在我经常会做的梦里,在这个梦里,有一个温柔的妇人,她经常这样对我说。可我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一层雾,每当我走近她一些,她就会离我更远。这样的梦最终总是以我惊醒为结尾。
嗯,我懂。
此乃生存之道。
林辰走过来,对我说,“木棉开的正盛,想看的话可以再看一会儿。到了锦城,就再没有木棉了。明日,我们便动身去锦城。”
“锦城?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连我也要去?”
“没有为什么,你必须去。”
“可是……”
“不准可是。”
呃……我收回我之前对林辰的评价。什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根本都是假的!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径直向屋里走去。我摆着一张苦瓜脸,回头,林夕也走过来了,我刚想逃,就被她一把拽住。
“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看向林夕,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对我的敌意,于是我就大着胆子问:“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什么锦城啊?”林夕用极无奈的声音对我说:“别看我,我也没办法,别看我哥长得人畜无害好欺负,但是只要他决定了的事,别说九头牛了,十头都拉不回来!”
好吧,只能认命了,谁让我摊上了林辰这么个救命恩人呢?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肩上一沉,下意识的回头看,林辰正把一件死厚死厚的披风往我身上套。看清楚披风的样式,我觉得,如果忽略掉它的重量单看外观的话,它还是很不错的:纯白的布料打底,上面绣着大朵红色的木棉。像是大雪过后,大片大片的木棉花一齐绽放,红得耀眼,红的洒脱。可是,因着它的厚度和长度,它的重量已经达到了让我无法忽视的地步,让我非常不自在。转而看向林夕,她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一样被裹进了厚厚的披风里,只剩一双眼睛死瞪着她哥。嗯,显然和我是一个性子。下一秒,我听到林辰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可知如今是几月份?”
这个问题是真的难到我了。因为我自打生下来就没有月份这个概念,因为我根本用不到。反正热了就穿薄的,冷了就穿厚的。
而且我也不怕冻。
林夕马上回到“木棉开了将近有半个月了,该三月份了吧。”
林辰点头,继续说:“临近三月,冬末春初,正是易病之时,而我们明日便要回锦城我可不想带着两个病的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的人回锦城。”林辰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彻底改变了对他的认知。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个毒舌腹黑的人真的是林辰吗?该不会出去一趟被林夕给调包了吧?!但是,我依旧记着我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连我也要回锦城啊?”
“让你回你乖乖的回就是了,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林夕瞥了我一眼,吊儿郎当的说。
我只想说,这俩人不愧是亲兄妹啊!但,我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了。
亭子上,林辰和林夕在闲聊,我在旁边默默地听。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些我不知道的事,我根本插不上话。这样的结果就是,我越听越迷糊,越听越迷糊,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头栽到了林辰身上。在我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似乎听到林夕在说:“如果,她……”还没说完,便被林辰打断:“无妨。不会的。”他们在说谁?如果怎么样?不会怎样?算了,还是先睡觉吧。思考问题这种事儿怎么能有睡觉来的重要呢?
次日,我是被林夕拽起来的。她一瓢子水浇到我脸上,我顿时清醒了。我本来还挺生气,想骂几句街,可一看到林夕的脸,我就怂了。林夕一脸怒气的说:“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怎么还这么能睡啊?你是猪投胎的吗?”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认真的说:“可能是吧!”没想到我说完之后,她笑了。然后,我听到她说:“好了,快起床了,真是服了你了!”
收拾好之后,一出门,便看到林辰在等我们了,于是,一行三个人就踏上了征途,哦,不对,是归途。
在路上,我越想越难受,因为那瓢水我还没有还给她。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物必须换一物,换的不管多了还是少了,我都会很难受。所以,这笔账我记下了。如果她以后也这样被我逮到了,我一定毫不犹豫得把她泼醒!嗯,就这样,好极了。
虽是冬末,可偏南方的地理位置使得天气不至于太冷。且南方多水汽,天气是一种湿冷湿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虽然我自小在南方长大,可我还是没能适应这种天气。“要冷不冷,要热不热。”我小声嘟哝了一句,没想到林辰听见了“锦城在北方,天气不像南方这样湿冷,你会喜欢的。”呃……“可能吧。”
街上很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但是,我不喜欢热闹,一个人走在行人中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一种恐惧感。
我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条件反射的向那个方向看去,是林辰。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把我那颗害怕的快要跳出来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虽然我和林辰也不算太熟,但是莫名的,他握着我的手,我就会感到心安。况且,也不是第一次拉手了。我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匆忙低下了头,几步路走得磕磕绊绊的,然后,从头顶传来林辰温润的声音:“专心走路,不要胡思乱想。”我抬起头来,争辩说“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我自己听见,然后,我看到了林辰放大的脸“哦?”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之后便感到一阵慌乱。我连忙看向别处,却发现刚刚一直在和林辰斗嘴的林夕不见了。
“林夕她去哪儿了?”我忙转移话题。
“喏,那里。”
林辰用手指了一个方位,我顺着看过去,便看见林夕正专心地看一个老爷爷捏糖人。林夕也如此喜甜吗?
嗯,喜甜的,无论是姑娘还是公子,都一定是好人!这是我一直自以为是的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