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谢小兄弟了。”
既然主家都已经开了个先例,还扬言随意,那两人按理说也没什么好拦着的。
两人暗暗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退开了。
“那你跟我来吧。”
小一高兴地在前面领路。
……
“你们回来了!”
一踏进门,白途看见他们的眼神就是一亮。
或许是对于白途的这个‘们’字感觉很满意,少年还算有点眼色的嘛,于是两只对这个白府二公子的观感瞬间高出了一拨。
元宵停下了原本要回房的步伐,站在原地回头看他。
“吱吱?”
干哈?
汤圆对于这小公子的反应感到好奇,不禁发出一声疑问。
白途兴匆匆的走到他们面前,原本落在高挑少年的目光也随着汤圆的声音看向了它,小家伙双爪无意识的放在小小的三瓣嘴两侧,咋一看颇像按着双腮害了燥似的,向上微歪着头,额间黑色心斑甜蜜,两只亮闪闪的黑豆眼看向他。
也不觉得一只小松鼠而已根本不必在意,白途内心默默被小家伙萌了一下,心跳都快了半拍,脸上微微染上红晕,倒是认真的低头看它。
“就是你们…嗯,那个跟我过来一下。”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冲动过后白途冷静下来,又有些迟疑,眼睛对着小松鼠,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含糊的语调也不知道是冲着小松鼠说的,还是对着人说的。
做贼一般转了转脑袋观察了下四周,而后快速伸出一只手小公子便拉着比他高出一头的少年,向院落匆匆行去。
……
“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衣跟在身穿白色制服的少年身后,沿路视野开阔,两排整整齐齐的土地上种着一种翠绿色的东西,若不是每株之间或有间隔,平凡的模样会让误以为是一丛丛的杂草。
“我叫陈異,是代表不同的,特别的那个‘異’(异),不过大家都喜欢当我是陈一,一二三四的那个一,虽然他们念起来都一样。
但这也导致别人总把我的名字记错,久而久之,我又叫陈一,哈哈哈是不是有点混,那个,你叫我小一就可以了!”
北方的人难免带点口音,是以“異”与“一”经常口快就会听错,白衣理解的点点头,含笑的看着活泼得有些害羞的少年。
小一被青年温和的眼神注视,不禁更觉得心情舒缓了许多,觉得这位哥哥长得好看又有气质,比他见过的一些富家公子还要出彩。
“小一,你是林家的人吗?”
白衣目光似无意的落在左右的景致上,明知少年应该不是林家的家丁,还是故意抛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是雇工,不算和林家有关系的,我们在这干活的,大都是拿钱来办事。”
“听说林家每月都会招人来看顾药田,莫非你们平时都很忙碌?”
风渡‘原野’,一波波草色涌动着生机勃勃,吹到身前的风湿润又带着药香,和其他一些的奇异的味道。
“不会啊,说实话我就没干过这么轻松的活计,每天空余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休息,拿的工钱还不比城南码头搬工少。”
少年毫无心机的笑着,眼中是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桐大哥和大力叔也在这干活,再过一月我很快就能攒够钱将玉环姐的水晶簪子赎回来了,阿娘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要给阿娘多买点补的,给玉环姐桐大哥大力叔他们买好吃的,还有,还有…”
随着脚下的路行进,两边的景色也从纯一色的绿渐近到黄褐,转折回曲,一眼望去,颜色淡浓交杂,了无边际。
“咳咳…咳”
白衣抬袖微掩口鼻,眼底晦涩,有种模糊的猜测在心中成形,却始终摸不到关窍。
“你怎么了?”
小一说到一半见他突然咳嗽连连,不禁停下脚步凑近关心。
白衣边咳边摆手,顺了一下后,才解释道:“无碍,就是喉咙有些难受。”
借着遮掩的动作,蹙起眉忍住强打喷嚏的冲动,白衣只能这么解释。
他的鼻子太过灵敏了。
在与人来往时,时常因过于密集的气息而困扰,一旦受刺激过大就会止不住的打喷嚏或咳嗽,尤其是闻到不好的东西反应尤其剧烈,这种时候也就只能等着自己的鼻子慢慢适应了。
想到这白衣的眼神又是一暗,他想起好友见他咳嗽时,误以为他身体孱弱,平日也总会注意不去人群过于密集的地方,即使刚去过什么味道过于浓重的地方也会洁身过后,再来房中寻他。
兰章,你究竟在哪?
那个人说你曾经来过这里,那你…现在如何了?
……
暗无天日的地底,阴冷潮湿。
无数不成人形的尸体堆叠于盘桓深处的树根,干褐的液体遍洒,散发浓烈腥气与恶臭。
饥饿与寒冷逼迫着缩在阴影处的青年,他伸出颤抖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击同地面隔着遥远距离的泥土层,期待有人能听见。
过了良久,他垂下了手,双臂将自身环抱,埋在膝中的脸色脏污且苍白。
干涩破皮的嘴唇呢喃着,抬起的一双眼黯淡无光彩,在寂寂可怖的地底中显得格外阴郁。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