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选调,旺火镇报考的有十来个,考上的却只有五六个,还有好多乡镇因文教办主任不签字盖章,很多老师想考也考不成,究其原因,一般能去考试的都是本乡镇的精英分子,如果这些精英考走了,对本乡镇的教育事业是一大损失,很多乡镇主任就借签字盖章的权利限制老师流出。也有的乡镇主任借机发财的,凡是送了礼的就盖章,没有送礼的就不盖,弄得老师们怨气冲天。
范主任曾建议董主任不要放人,董主任却说:“考上了,对于组织来说,确实一个损失,但对于教师个人来说却是一次发展机会,我如果不签字就断了人家的发展的机会?人家不恨死你才怪,即使留下来,他能安心工作吗?我签了字,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考不上那是他自己不努力,就怪不得我了。再说了,我不阻拦他们,这样就给本乡镇的教师们留下一点念想,以此来激励教师们好好教书,不断提升业务能力岂不更好?话说回来,在这教书为的中国教育事业,换个地方还不是为的中国教育事业,我们要有大眼光大格局才好,将来这些人才在更高的平台上获得发展,成名了,能忘的了咱们,咱们办事不也就方便了嘛!”
范主任听了不以为然,说:“你把人放走了,咱们是一个钉子一个铆的,到时候揭不开锅,我看你怎么办?”
董主任满不在乎,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去就有来。”
果不其然,开学后,上面给旺火镇补充了一大批特岗教师,这些特岗教师都是经历残酷考试脱颖而出的,那难度不亚于当年中考。
董主任经常拿那些考进城的教师作比,激励这些特岗教师好好教书。行健他们也是比以前更加努力了,平时在教好书的同时,利用业余时间看起了语文,弄了一个小本本,不时背写古诗词。
一晃,儿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仇小梅和行健商量着孩子上学的问题,整个旺火镇当时只有一个幼儿园,教师也是少的可怜,一个教师一个班,孩子在幼儿园里就跟放羊一般。仇小梅说:“不能让儿子在这幼儿园上。”
行健也这么想,但让孩子在城里上幼儿园必须的有人照顾,让母亲去吧!又恐仇小梅说三道四。行健欲擒故纵,满不在乎的说:“幼儿园又不学什么知识,说白了就是帮我们带娃,小学好好学就行。我那时候没上幼儿园学习不照样好的。”
仇小梅不高兴的说:“亏你还比我懂得多些,教育要趁早,幼儿园也是非常重要的,培养对学习的兴趣,养成好的习惯都在这个阶段,你既然说不重要?”
行健故意摆出一副苦瓜脸,说:“到城里上,谁去照顾?你妈还是我妈?”
仇小梅一听,顿时泄气,眉头拧在一块,良久不说话。
仇小梅想:“让自己妈去,不现实,闪闪上高中,父亲又不会做饭,母亲一走,父亲、闪闪都得受罪,自己嫁了人,总不能苦父母一辈子的。让行健他妈去,又不放心,别把孩子带出一身的臭毛病,”正闷着,行健说:“那就让我妈去吧!照顾自己亲孙子没有比自己婆婆更用心了,你也别嫌这嫌那的。”
仇小梅无奈,只得任由行健安排,行健给母亲说,母亲先不愿意,说:“把你儿子带出一身臭毛病,你媳妇又埋怨我的,再说了,我去带孙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靠你们给一个用一个,尽吃下眼食,我怎受得了?”
行健说:“你跟爸都下去,让爸找一份工作,你带着孙子,我每月定时给你生活费,孩子是孩子的,你是你的,总可以的吧!”
母亲说:“说的是好听,你到时候不给,我咬你一口,你看你媳妇能舍得给我零花钱吗?”
行健拍着胸脯说:“有我了,你别管她。”
母亲瞪了行健一眼,说:“这时给我说得好听,到了媳妇面前就变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有你这份孝心就好了,我还不是希望你们家庭和睦,好好干工作,领孙子受委屈那是肯定的,只要你不埋怨我就好,我就是受不了你媳妇冷言冷语的。”说着母亲潮了眼,快滴下泪来,弄得行健心也困吧吧的。
行健说:“妈,没让你享福,又让你受苦了,再有几年,娃大了,我让你好好享享福。”行健安慰着母亲。
行健找人看了搬家的日子,这天,仇小梅和行健在新家里收拾卫生,白白的墙壁,崭新家具,因买的楼层较高,整个屋里亮堂堂的,仇小梅看了自己的房间眉头略皱,嘴里说道:“屋子装的不黑即白,看你那穷酸样,也只能这样了。”
行健说:“你要学会欣赏,富丽堂皇是一种美,简单素净也是一种美,这种美朴素,自然,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两人说着话,一时忘了儿子,儿子也不喊叫,一个人窝在客厅里,在那白白的墙壁上用彩笔画道道。仇小梅走进客厅一看,哎呀哎呀叫起来,跑去夺儿子彩笔。行健说:“画了就画了,儿子可能还喜欢画画的,准时把这白白的墙壁当成美术本了。”
行健又对仇小梅说:“别担心,我用的这墙漆,老板说可以水洗的,你用牙膏涂着擦擦看。”
仇小梅试了一下,还真行。“我说吧,装房子我看重的是质量,并不在乎花不花哨,这下你信我了吧!”行健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两人正说着,母亲来了电话。说是刚坐班车下来,拿了几口袋东西提不动,让行健去接。行健还以为拿些啥贵重东西,一问,结果是煮饭的罐子,腌酸菜的坛子,尽是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行健没好气地说:“那些东西也值得带下来,下面要多少,全部买新的不行?”
母亲嚷了行健一顿:“持家过日子一切都要俭省,有现成的不用,去买新的,你有好大的家当?”行健嫌丢人,让母亲搭个的回来,过了半个小时,行健老远就听到母亲在门外楼道上大嗓门嚷着:“球用没得,走到家门口了,还把碗打几个。”行健知道母亲在嚷父亲,赶紧开了门。老两口进到屋里一看,直咂舌头,一个劲夸赞这房子装得好。行健赶快叫换鞋子,换了鞋子,母亲对行健说:“你爸,那啥用?都走到楼下了,把碗给打了几个,上楼时生怕提高点,赶快拿出来瞧瞧,看打了几个碗。”
行健说:“叫你们别拿,你们要拿,别人看你们提的两口袋盆盆罐罐没笑话你们吧!”
父亲说:“那有啥好笑话的,都是自己的,没偷又没抢的。”父亲边说,边打开口袋一看,放在下面的碗打了三四个,还有几个也弄得豁牙半齿的,行健把那好的拿出来,只要有伤的一并装在口袋里扔在了门外,正收拾着,母亲说:“不对呀,我记得还有一个包的呀!”片刻,母亲一拍大腿,说:“完了,还有一个包装得是电饭锅,估计给丢到出租车里去了,行健,赶快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叫把电饭锅送回来。”
行健说:“出租车公司是给你开的呀,那么一个电饭锅还要人家给送回来。”说着,大家都笑了,仇小梅笑得腰都抬不起来了。仇小梅说:“丢了就丢了,旧得不去,新得不来,我们重新买一个好的,现在用电饭煲,不用电饭锅了。”
母亲也笑了起来:“旧得不去,新得不来,我得乖乖!”于是伸手去抱孙子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下午炒了几个菜,父亲,母亲和行健都喝了点酒算是举行了个简单的搬家仪式,第二天,要迎接岳父岳母来家玩一天,行健和仇小梅上街又预备了点菜,回来已精疲力竭,早早睡在床上,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