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五年来,魏山再一次站在了盲山之外。
五年,改变了一切,曾经的神鹰宗总部,如今只剩下无数的荒草,仅仅五年,一切都变了。
什么是希望!
酒葫芦,二胡,还有那整日傻笑的身影?
一切都随风而散了,他魏山还剩下什么。
魏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过,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只有那心中总感觉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
五年,他找到了希望,他带来了希望,可希望已抛弃了他。
盲山没了,魏山不知道他该去哪,他不知他该干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他四处游荡,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往前走,往前走,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游荡了三年的魏山竟来到了临天阁脚下,偶然?还是必然?无人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因为没人想知道。
咆哮,碰撞,喊杀,嘶吼,哭泣。临天阁正经历着史无前例的浩劫。
但这一切与他又有何关呢,临天阁也好,未知的敌人也罢,又有谁需要他魏山出手,又有谁会为他魏山拔剑,这个世界与他魏山已经没有了关联。
一道白光一闪,一个白衣青年出现在了魏山面前,微笑着看向魏山,他的笑很温暖,他的笑很真诚,他的笑发自内心。
这一次,魏山看向了他,四目相对,魏山第一次看清楚了他,他也第一次真正认识了魏山。
“你我其实是一路人,我们真的很像很像。”白衣男子笑道。他的声音和他的笑容一样,让人如沐春风,也如同他的人。
“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不一样。”魏山平静的道。
“我们可以是一样的人,我们之间可以不仅仅是像。”白衣男子再次开口。
魏山笑了笑看向正在大战的临天阁,并未回答。
两人看着不远远处惊心动魄的大战,都沉默不语。
短棒滑入魏山手中,黑光缓缓流淌,魏山轻轻的抚摸着这跟随了他一生的朋友。
“送你一程?”白衣男子笑道。
“谢谢。”魏山黑袍退下,一柄火红的仙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两人身影诡异的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临天阁护山大阵毁灭,护山灵兽战死,随地可见的血与尸,这是一场临天阁千年不遇的浩劫。
莫名而来的敌人,莫名其妙的退去。当临天阁即将覆灭的时刻,敌人走了。
魏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还在预谋着什么。
有人说他在忏悔,有人说他还在行凶。
赫赫凶名的青面血手,这一天过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过。
直至十年后的一天,临天阁弟子无意中捡回来魏山断裂的黑色短棍,还有一柄火红色的仙剑——天火。
一柄在临天阁失踪数十载的名剑——天火。
一根让人闻风散胆的黑色短棍,给这位神秘而强大的人画上了句号。
浩劫终究会过去,无论它有多大,如今的临天阁依然还是恢复如初,曾经的血腥已然不在,临天阁还是临天阁。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可以忘记很多的东西。青面血手,已然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曾经恢宏的神鹰宗已然成为了历史尘埃,时间会冲走一切的痕迹。
“唉,小家伙,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跟我走吧,我教你飞天遁地,翻江倒海,修道成仙的本事,怎么样?”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诱惑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真的吗,你是临天阁来的仙人吗?”少年一脸认真的道。
“哼,那临天阁算什么,老夫只要跺一跺脚,那临天阁阁主就得寝食难安。”老道一脸高傲的道。
“好厉害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少年一脸认真的跪下。
啪!
一个妇人直接给了老道一记脑瓜子,一脸凶狠的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骗人敢骗到老娘头上,找死不成?”妇人很是气愤,更是狠狠刮了少年一眼,吓得少年不敢动弹分毫。
“苍天可鉴啊,我欲收他为徒,他欲拜我为师,哪有什么欺骗啊。”老道无辜的道。
一旁的少年竟连忙点头回应,闪躲着看向一旁的妇人。
“哼,你个小兔崽子,你瞎了眼了,整个清风镇最大的骗子你都不认识,你想气死老娘吗……”
一路的破骂,少年的屁股不知挨了多少打,但仍偷偷指向那城南方向——城隍庙。
老道得意一笑,向着城隍庙走去,少年偷偷看向老道,回头给了个笑脸。
骗子,什么是骗子?
你说了,而我选择了相信,有一天你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就是骗子。
你说了,我选择无条件相信,即使是假的我也一直坚信,这又谈何骗与不骗。
懵懂的少年,落魄的老道,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相信,尽管世人都不愿相信,尽管世人都认为他是疯子,又有何妨。
我的话只需要你一个人相信就够了,我疯与不疯,只需你一个人明白就够了,不是吗?
三年,老道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一根黑色的短棍,它很普通很普通,就像随手折下的一根树枝,它也并不普通,因为这是他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再怎样平凡也是他给的不是吗?只要是他给的就不平凡。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少年拿着这跟短棍,回忆着曾经的一切,他们没有豪情壮语,他们没有难忘的故事,但他却很怀念他们之间的一切。
平凡,不一定平淡。就像劣酒,它也是酒,它也能让那落魄的酒鬼感受到快乐,也能让他们疯狂,也能让他们感到满足。
短棍是他的第一件珍重之物,也是他最珍贵的礼物,尽管它的确像是一只随手折下的树枝。
少年是一个孤僻的人,他几乎没有朋友,而他似乎也不需要朋友这种东西,他自我感觉并不缺少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曾经的少年也长大了,他如同其他人一样担起来一家人的重担,也许他的一生这样度过也不错。
“你为什么想学本事,学了本事你想干嘛?”这是老道第一次在城隍庙与他相见时问的话,也是离别时的最后一句话。
“我到底为什么要学本事,为什么,为什么?”不止一个夜晚少年抚摸着短棍自问。
“你不想被别人瞧不起,你想让你母亲开心,你想让你母亲为你感到自豪。”一个不良少年坐在了他身边,随身带着一个破旧的酒葫芦,装着一些别人瞧不上的劣酒。
“我也一样,它也一样,我们都一样,不是吗?”少年望着那劣质的酒醉醺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