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瑟心里一震,她实在不懂,于书年为什么能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在他眼里,她真的就配不上何鸣么?
楼梯间里静默了下来,半晌后,她听见何鸣的声音肯定而决绝地道:“于叔。这些年来我敬你是父亲,也试着体谅你当年抛下我和宇呈的苦衷。可是,这不代表我的人生要怎么走,我的感情要怎么抉择也由你说了算。好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律师楼了……”随着话音落下,是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
秦瑟瑟站在拐角处,捂住心口,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何鸣是敬重于书年的,这点她看得很清楚,可今天他却为了自己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她捏捏拳,闭了闭眼又张开。她想,也许她也不该一直这么躲在人后,由着何鸣自己去面对。想及此,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里充满了坚决。她轻轻咳了一声,向站在楼梯间的于书年示意,然后慢慢走了出来。
“瑟瑟!”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于书年的秘书苏羽青。
秦瑟瑟没料到于书年和何鸣说话时居然还有另一个外人在,她也愣了愣,却还是很快稳定心神,叫了声苏叔叔,然后又转于书年,微微一笑:“于叔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说得镇定,手心却冒出汗。这么多年来,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勇敢过,以前面对齐妹淑的非难,她总是选择逃避,可经过刚才和齐妹淑的谈话,她忽然觉得,有些时候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不是那么难。
秦瑟瑟想着,心里的勇气又足了些。她定定望着面前眉心微蹙的于书年问道:“于叔,您能给我个理由么?为什么一定就不能是我呢?”
于书年一怔,实在没料到一向看上去有些畏缩的小丫头会掷地有声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微蹙的眉竟松开了些,嘴角露出一丝平常与人谈判时的常见笑容:“瑟瑟,我一早知道你该明白我是反对你们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坦白地问出来。”
秦瑟瑟看着面前这张深沉看不穿的脸,心里那个紧张呀。她趁着将头发别到耳后的动作,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重新开口:“那于叔,您能也坦坦白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么?”
“瑟瑟!”于书年微笑的神情收起,一双细长的眼精光毕现。毕竟是能从尚家手上夺下人家全副身家,再一手建立染阳的男人。即便这刻已收起了锋芒,但那灼灼目光还是看得秦瑟瑟喘不过气来,接着,她便听见于书年缓缓说道,“因为,鸣儿不娶李怜紫,说不上什么大损失,可如果和你在一起,他在日后却要面对陈氏不停地骚扰。瑟瑟,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陈氏!”秦瑟瑟大大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她原想过于书年会说什么很多种原因,却没想到这一种。思绪混乱中他,她听见于书年接着道,“知道鸣儿为什么和李怜紫相亲么?因为,陈氏逼得我们染阳一定要找个合作伙伴才行了。”
“陈子矜?”她拧眉,觉得有些头痛。难怪何鸣一直不说为什么,只说必须要和李怜紫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原来是这样,她揉揉太阳穴,觉得有些烦躁。
随后,她抬起头来正视于书年:“于叔,谢谢你告诉我实话。我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她便拿出手机抬步往楼下走,直到确定楼上的人听不见后,她才拿出手机凭记忆拨出一个号来。电话刚响了两声,那头就接通了。
秦瑟瑟没等他说话,就道:“陈子矜,轻暖咖啡见。”
楼梯间里,苏羽青站在于书年的身后,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愕:“于总,你为什么告诉瑟瑟真相?”
“真相?什么是真相?”于书年捏捏眉心,精神奕奕的脸露出一丝疲惫,嘴角却带着丝嘲讽,“老苏,你说说看。我染阳难道还真会怕了齐妹淑那个老太婆么?”
苏羽青嘴角抽抽,很想说,YOUTH的齐总和您差不多年纪呀,可嘴里道的却是:“您之前那么和鸣儿说,为的是让他和李怜紫好好处处,争取培养出感情。可今天……”
“我之前看中李家丫头,就是她行事果断,做事又有狠心,对鸣儿来说,绝对是个贤内助。而且,如果瑟瑟刚才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出来,那么这些话,我断然是不会说的。”于书年负手边说边向楼下走,苏羽青连忙跟在身后,“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丫头。那次……”他说着皱皱眉,“就是宇呈和鸣儿的照片上杂志那次,若她不是俞琬的女儿,我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苏羽青因他语气里的凌厉抖了抖,却听见于书年接着道:“最初见面那几次,我只觉得这丫头畏畏缩缩,遇事容易退缩躲避。你知道,虽然陈子矜未必能对鸣儿做点什么,但是带来的麻烦也小不了。秦瑟瑟若是意志不坚,那绝对不是合适鸣儿的对象……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我刚才没看错她眼里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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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暖咖啡靠窗的座位上,秦瑟瑟搅动着面前的latte,看着沿着走廊慢慢过来的男人。他的眉目依旧如画,初夏的天气穿了件中袖条纹的淡色衬衫,连脸上温和微笑的弧度都和曾经一模一样。
陈子矜落坐,咖啡店的老板娘就熟稔地端上了黑咖啡,笑着寒暄:“好久不见你们小两口了!”
秦瑟瑟张嘴想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却听见陈子矜颇为高兴地回了句:“嗯,最近都有点忙。”
老板娘刚一走远,秦瑟瑟就有点想发飙,但她又吸了好几口气才让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陈子矜,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嗯!是该好好谈谈。瑟瑟……”他尾音拖得很长,有掩饰不住的亲昵。
曾经那种让人能产生愉悦感的语调,如今却是让人有些烦了。秦瑟瑟开口,有些碎冰之声:“陈子矜,你知不知道,当断不断,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陈子矜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可半秒后,他还是睁着他晨星般的眸子盯着秦瑟瑟:“你真的确定这是当断掉的感情么?还是瑟瑟,或许你自己都不清楚,这只是一次,你闹得久了一点的别扭……”
秦瑟瑟深吸了一口气,重重搅了搅杯中的latte,一时间杯里的液体被搅出来不少,她却似未曾注意到一般:“子衿,为什么你还不明白,以我的性格,如果我选择离开,那就是永远不会再重来!”
她说得决绝,陈子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面前女子似乎还是曾经在自己怀里撒娇的那个人,可为什么一瞬间有些陌生。陈子矜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他的嘴角却有些上扬自嘲的弧度:“永远么?”他顿了顿,“我第一次发现,你是这么绝情的人。”
“呵……”秦瑟瑟这次不怒反笑,“绝情,你觉得是我绝情?那好,即便我真的绝情,我也不过一刀了断。可你呢,陈子矜,时至今日你又能质问我什么?七年了,七年来,难道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一点点地把我们的感情消磨殆尽。”
“对不起!”
秦瑟瑟愣了愣,抬头看他,这才发现陈子矜脸上那抹笑终于收了起来。她又低下头,还是搅着杯里的LATTE:“已经走到今天,没有什么对不起了。只是陈子矜,你该清楚,从头到尾我们分开和别人无关,你不该去找他人的麻烦。”
“他人?何鸣还是染阳?”陈子矜冷冷哼了一声,“你和他认识不过几月,就这几个月就能超过我们七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