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春眠喜雨没有追上来后,她停下了脚步。
“对了,我叫夜夕,你叫什么?”
“北澈疏,清澈的澈,广疏言路的疏。”
“北澈疏,名字甚是好听,可是,北不是赤域国皇室才有的姓吗,你是赤域人?”
“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室外戚罢了。”他说得很随口,心里却有些苦涩地暗嘲着:这样的比喻不正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吗?
“这样啊!你虽然长得高,但年纪看似挺小的。”
“刚满十八。”
“我今年也就十七,想不到你还是比我大呢!”
夜夕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仿佛刚刚秦轩带来的一些不愉快早就抛之脑后了。
“我知道城南第三条街上有个酒楼,名叫烟花三月,那里的糖笋鱼翅和鹿茸粥最好吃了!”
她拉着他的手穿过人海,无拘无束地朝着城南前去。
虽然夕阳已经落下,但现在正值盛夏,天色还未暗下来,反而迎来的是天空一片片的火烧云。
“哟,是公主殿下来啦!”
吃腻了宫中的山珍海味,夜夕常常会来这烟花三月,换换口味,这老板对她来说也算是自然熟了。
笑嘻嘻的酒楼老板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他瞟了瞟夜夕旁边俊逸的少年,公主这月十五与南阳侯世子完婚的事情,镜云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呢?想必这位定是驸马爷没错了!
“驸马与公主好生般配着呢,今天想吃点什么呀?”
“啊?”夜夕一时没听明白他说的前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当是废话吧!
“嗯,要一份糖笋鱼翅,茄干儿晒卤肉,清拌蟹肉,砂锅煨鹿筋,酸醋白菜,炒丝瓜,椰子盏,还有两份鹿茸粥。另外,照常要二楼的雅座!”
她这脑瓜吧,背诗书不太好使,背菜名倒是背的很麻溜。
“好嘞,公主您上楼稍等,我这就吩咐小二去做,绝对是新鲜好吃的嘞!”
怕待会儿忘了,她想先付钱,可是当她掏了掏腰间的荷包时,里面空无分文。
平时都嫌弃银子重,都是春眠喜雨随身兜着钱,她只顾吃吃喝喝就好,这回倒好,她俩没在!
都是这该死的公主病惹的祸!
她只好转身,有些尴尬地看向旁边的少年,“我忘记带钱了,你能先付着先吗?你放心我肯定会还你的!”
北澈疏无奈地笑了笑,她怎么会如此可爱呢!
正当他拿钱的时候,一声“哐当”清脆又利落,这分明是一袋重重的银子砸在桌板上的声音。
“他可不是驸马!”这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秦轩着一身华丽的紫衣,高高的身材显得这身本该是难以驾驭的紫衣高傲又贵气,与着装清雅的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伸手揽过夜夕的腰肢,利落地将她拉回他的身边。
“秦轩,你干嘛!”夜夕尝试挣开,可是他的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她只好作罢。
“秦兄,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声秦兄带着深深的讽刺,他这好皇兄一走三年,也没说去向,父皇和朝中大臣皆以为他是战死他乡,悲伤不已,萎靡朝政。这三年他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重振朝纲,可依旧取不到他们的信任。
若不是他手下的人找到他在镜云,恐怕到时候这偌大的镜云国也是他的了。
“呵!我的东西,你一样也拿不走!”他不屑地说,另一只手还捏了捏夜夕白皙细腻的脸蛋。
夜夕一阵莫名其妙,“秦轩你胡说什么,本公主才不是你的东西呢!”
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她怎么感觉这两个男人之间有着很大的火药味?
似乎随时都要炸开的那种?
看来这秦轩她是撵不走的了,“老板,再来一份鹿茸粥!”
“好嘞!”
三人上了楼,夜夕挑的位置很好,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秦轩,我又没跑,你一直搂着我干嘛!”明明是请北澈疏吃饭,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却被这讨厌的秦轩搅黄了。
“坐我旁边。”他搂着她坐在了北澈疏的对面。
“我又不是你的美人。”自古只有美人才这样被搂着吃饭的,她很是不情不愿,但是力气却不够他大。
“你一直是,我的美人。”他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这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北澈疏的底线,他身上藏着一把匕首,凭他的功夫,可以随时随地取下他的性命。
这江山,美人,不可能全都是他的。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了隐忍。
六年前,母妃遭陈皇后害死,陈皇后将自己十三岁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好皇兄送上战场历练三年,凯旋而归。而他,只能因为三年守孝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从此,赤域处处传言,二皇子软弱无能,与太子是天壤之别。
他又想起母妃当年惨死的情形,被火活生生烧死,母妃那面目全非,死不瞑目的样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发誓要让皇后母子偿还,绝对不是一刀捅死那么痛快,他要他亲眼看见,他是如何拿走他至亲至爱的东西。
他要让他,什么也得不到!
……
夜夕没理会秦轩,自顾自地喝着粥,冰凉的鹿茸粥很是可口。
“这粥好喝,你们尝尝?”她看二人都没说话,局面有点僵。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深仇大恨,能在一桌美食面前无动于衷。
对面的少年很给面子地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
夜夕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旁边这位似乎有些不满?
秦轩直接抬起了她捧着的粥,喝了一大口,“嗯,不错!”
“秦轩你自己没有吗,喝我的干嘛!”她对他这的无耻行为感觉到无语极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只是转身看向了外面的天空,这时的火烧云更红了,照射在他的脸上,显得红扑扑的,但却难以掩饰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