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我的脚步沉重,心情低落,站在门口悬起的手半天敲不下去,说实在的,我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次偶然,纵然想了一百种方法,但也在心中否定了自己一百次。
“酒拿来了”
我蹲在茶几前将篮子里的酒一瓶瓶放在桌面上,旁边的公主跪在地上将其中一瓶熟练的打开,她跪着,我半蹲着,我们之间有本质的不同吗?
“哈,你给我们小早倒一杯吧”
和顾早藻一起的同伴好像察觉了我的异样,恶作剧般的戏弄,向我伸出‘橄榄枝’,给我一次机会向恩客谄媚。他眼角眉梢的窥伺充满了不屑和好奇。
这种被上位者取笑的场面我在夜场经历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很好的处理,不仅能应付,还能腆着脸再卖出一瓶,此刻,我收起了所有的圆滑和事故,经历了多年社会的打磨,仿佛一瞬间又重新回归当年初出茅庐的青涩。
迟疑半晌,我拾起勇气看向顾早藻,他不语,只是岔开腿无所顾忌的坐在沙发上,而后伸出手中随意转动的空酒杯,膝盖支撑着手肘,微微向前屈身,这小动作和当年的他不出一二,只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没有半分温存,那一刻,我真怀疑他是顾早藻吗?
我半蹲着向前就了两步,给顾早藻倒酒,我不敢再看他了,只是低着头,看向酒杯中的鲜红随着中心漩涡的深入而增加,酒水击打在杯壁的声音格外刺耳,好像所有人都在等我倒完酒。
“还是早藻招女孩子喜欢,姑娘就倒个酒脸都红了”
我看向正在朝我这边调侃的男子,他西装革履,五官端正,气质儒雅,约摸着比顾早藻要大些的样子,相比于顾早藻的一身休闲装扮,这男子像极了顾早藻的哥哥,可我印象里顾早藻貌似是独生子。
他的话虽然只是戏耍玩笑,可我想到顾早藻方才的样子,竟止不住的身形不稳,酒水就这样撒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擦擦”
我慌忙的拿起旁边的纸巾给顾早藻擦拭,无意间抬头撇过他眼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只是那一瞬间太短暂了,以至于我立马确定,那应该是幻觉。
“没关系”
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我怎么也忍不住了,看向顾早藻的双眼充满了水汽,我很想让它们违背自然规律,就这样给我生生倒回去,可是……可是他们就这样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姑娘,你把酒撒了我们还没有怪你,你哭什么?”
旁边西装革履的男子纳闷的看着我,而后又看了看顾早藻问道“你认识她吗?”
随着他的提问,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是的,你认识她吗?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孩叫林依然吗?
“不认识”
简单的三个字将我所有的期许都扼杀在萌芽,这决绝的三个字没有半分犹豫,我难以置信的望着满脸淡然的顾早藻,他轻启薄唇,说出的话锐的像一把刀。
他就那样回应着我,毫无避讳的迎合着我的目光,那眼睛里仿佛潜藏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只一下就将我的血脉连同肉体都瞬间冻结。
顿时,我像也是千斤的重担就这样被卸下了一般,反而轻松道“先生长的很像我一个朋友,只是那位故人早已过世,你们只是一闪眼的相似,细瞧之下竟南辕北辙,是我晃了眼……对不起”
顾早藻低垂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画出一片阴影,我瞧不出他在想什么了,也不必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姑娘这酒不错,这样,你喝一杯我买一瓶”
听罢,我露出轻浮的笑容,弯腰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往嘴里灌,这有钱人的爱好真是特别,不糟践个人钱就花的不痛快!我由当年的滴酒不沾,也混的如今千杯不倒,原来不知不觉中什么都变了……
“哥,你看这样算买我几瓶合适?”
我把酒瓶朝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酒量,只要你们不差钱,我就配合着你们,咱们就各取所需吧。
“好!!你去拿酒,就冲姑娘这酒量,你篮子能装几瓶我要几瓶”
我红晕着脸颊,头脑却清楚,那司眼底划过兴奋的光泽,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我这一举动确是为他助兴不少。
话说我怎样又跟他顾早藻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早都被弃了么,弄成这样,像是我此刻才知道这个事实,想到这我颔首痴笑出声,这过往的烟云,终是枉然,半分痕迹都没有了,我心中潜藏着的那个男孩到底已成故人。
晚上玫姐在大厅一处清点战果,当着所有姐妹的面前表扬了我,无非就是厉害,有手段,会卖。别的都没所谓,可这个会卖我就要在心里打个问号了。听着好生刺耳。
可就是这样含沙射影的褒奖竟引起了周遭‘姐妹’的妒忌,她们愤恨的看着我,不服气到了极点,这一切都被经验老道的玫姐尽收眼底。
看着大家鼓着腮帮子妒忌我,她满意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一切像都尽在掌握之中,这是借我勾起大家的斗志吗?
“林依然推销酒时在库房里鬼鬼祟祟,我去点酒少了一瓶”
那个撞见我在仓库里哭哭啼啼上演肥皂剧的姑娘果断跳出来‘检举’我。
真是祸不单行,被她搞的一头雾水的我扭头不解的看着她,不知所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一瓶酒?”
她闻言道“我看见你在仓库后面鬼鬼祟祟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说是我,我还说是你,我也在库房看见你了”
“我拿了酒就走,而你躲在最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无语道“那就是说你也没办法证明不是你拿的,我是不是也能理解你贼喊捉贼?”
“你胡说什么!!”
她急得嗓门都高了一截子,引得来往的顾客侧目朝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打量,玫姐见状立马回了那姑娘一记瞪眼,待她被玫姐的警告吓得龟缩回去后,玫姐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一言不发。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隔山观虎斗。
“不只我看见了,大家都有看见,你们说是不是?”
周遭的‘姐妹’面面相觑,都相继不由自主点头道附和。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瞬间我就被推向了风口浪尖,这颐指气使的指认,一时竟教我百口莫辩,我是在无意间又破坏了什么潜规则,激起了民愤吗?
想来我每晚都会多卖几瓶出去,确是有人早已心怀不满,这么久也未发难,这会倒是给咬住不松口了。
“我买的”
正当我们争论不休,一个不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那样熟悉,又如此陌生,像是方才听过,又像是从世界另一端传来的。
自以为了然于心,就不敢回头了,尽管大家都在回头看着声音的来源,我依旧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早藻走过来对玫姐随意的说道
“我说丢的那瓶酒是我买的……”
他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给周遭‘姐妹’一个敏感的错觉,林依然被贵公子看上,以英雄救美的方式示爱,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深谙前因后果的我简直要被面前这名男子逗笑了,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哪个你才是真的,顾早藻我真的很想把你得心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结果大家也能猜想出来,我在大家的臆想中扮演了被权贵青睐的灰姑娘,大家的目光更是羡慕嫉妒恨,那名公子哥只孤身一人,三言两语,甩了笔钱就把在水深火热中的我救了出来,救的很体面,玫姐从来都没有如此对我笑脸相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