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小怪癖,我有个特别迷的习惯,就是不论和谁并肩走一起,都喜欢站在同行的左侧,而且……即使我开始没注意,站在了他的右边,走着走着就会发现那极度的不适感,是因为我没有站在同行的左侧。这个行为一开始被顾早藻无法理解,还时常纠正我,将我像甩皮球一样,拨进他右侧的臂弯里,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个十分合理贴心的理由。
我说之所以喜欢站在左侧,可能是因为那里是最靠近同行人心脏的位置。本以为这样肉麻老土的情话应该会被顾早藻一笑置之,甚至会嘲讽我早已被用烂的套路,可万万没想到,他不但心生往矣,还十分赞同,今后我的位置就一直在他左侧。
其实顾早藻的很多行为都非常像个小孩,有时候我觉得他特别好哄,给个糖,招招手,说一两句土味情话,就能惹的他面露羞涩,倒戈相向。有时候又……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傻,是聪明过了头。玩的时候怎么都不过火,精的时候谁都骗不倒。
我得承认我不仅爱上了他的傻气,还爱上了他的精明。
在家休养的这段日子顾早藻来看过我一次,这次他没有孤身前来,而是给我带了只猫……一只非常漂亮的加菲,我刚看见顾早藻进来还没好脸色,当他把只有三个月大的猫咪捧给我时,我立时不自觉的面色友好了起来,圆圆的小脑袋在顾早藻的手里不停的蹭,周身是橘色的,但因为年岁太小了,毛色没有半点光泽,那稀罕的模样让我一瞬间忘了和顾早藻的不愉快。
顾早藻把他放在地上,我蹲下身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小加菲像是有些害怕,开始缩在地上不敢动,过了好一阵才壮起胆子在屋里到处打量,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片刻也离不开。
“你打哪弄的这小家伙”我上前将小加菲抱在怀里
“朋友那要的,想着你一个人待着也无聊,就给你抱来了”
我们持久冰封的关系因为小加菲的到来而得到了缓和,我管他叫林小橘。
我们一起去了宠物市场买了些小橘的生活必需品,猫砂、猫粮、猫窝……一样也不能少,这期间我们好像也找回了一丝久违难得的温存。
回来顾早藻给我做了顿饭,他不会做饭,一顿饭做下来……厨房毁了个差不多,只有三盘菜,不是盐多,就是醋少。
我看着面前色、香、味,都无从谈起的菜肴,一口一口淡定的吃着,咽下去的时候还是控住不住拧紧了眉头。顾早藻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因为我的表现实在看不出来他烧菜的水准。
顾早藻看着我,手底下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筷子“呸!天啊,这什么啊,别吃了,这会中毒吧”
我往嘴里巴拉一口米饭,淡定的放下碗筷“你还知道你做的不好吃,我以为你是预备来毒死我的”
“那……那不好吃,你还吃”顾早藻理亏,还不服的解释
“我准备遂了你的意,干脆被毒死算了”
顾早藻不再继续和我争论了,筷子不安的拨动着碗里的米粒,这整个饭桌上能吃的可能也就只有我蒸的米饭。
我继续道“这么久以来,我们之间出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一个接一个,我一直以为自己心小,承受能力不行,是你让我知道,自己还是有颗大心脏……最后一次……我等你”
我时常会想,生活如果像过电影一样,人物顺序就像编排好的剧本,男主、女主、配角都是既定且一成不变的,那是不是会少去很多麻烦。可生活不是过电影,它非但不是过电影,还容不得半点矫情,下一秒你永远不知道镜头会定格在谁身上,谁又会成为谁的配角。
我和顾早藻之间的事眼瞧着要纸包不住火了,顾早藻之前经常跟我说他要做的事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什么事,也没有过问。这些日子下来,我也猜出了个大概,他在部署,部署一张更大的网,将他曾经所有失去的都一一夺回来。
本以为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扮演着被金屋藏娇的角色,事实证明,那些我以为的都是错的……
顾早藻在几个月后说要带我去参加一个聚会,他要把我介绍给几个朋友认识,这令我十分惊讶,因为自他回国后,对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他一直做的很隐秘。这是第一次他开口要主动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
我们去的那个场所令我很不舒服,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和顾早藻的生活圈属于两个阶级,我也见过顾早藻西装革履的样子,我曾说过,我很不喜欢顾早藻那个样子,那远没有他穿旧白色衬衫好看,现在依旧是。
顾早藻扭头看见我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换衣服,自己却无动于衷“你不换衣服吗?”
我干脆进屋,将自己整个摔进床里,这床好像是比我家的舒服些“我已经收拾好了”
顾早藻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你就穿这样?”
我坐起身自己也仔细端详了一通自己这身装扮,白色的旧衬衫,还是宽松版的,细瞧之下,竟是顾早藻的一件旧衬衫。下身是一条收腿的微喇蓝色牛仔裤。
“你今突然带我来‘龙香湖筑’,也不说干嘛,我就没有几件衣服在这了,可不是拼拼凑凑一下”我解释的合情合理,顾早藻一时也语塞
“可是……这也太随便了”
看顾早藻还是有点不满,我坐起身,上前贤惠地整理他的西装领带“随便吗?如果我穿的十分正式,和你站在一起看着非常匹配,那我是你身边的什么角色呢?你要那个效果吗?”
顾早藻像是被我的话提醒了,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不再怂恿我换礼服了,转而对着镜子认真的系着袖口。
他没有坚持让我换礼服,反而听了我‘合理’的理由,这不免让我有些失望。
我和顾早藻一起去了那场晚宴,不是家庭聚会,所以还是仪式感的痕迹过于浓重,当然家庭聚会我也去不了,这更多的像是各路成功人士齐聚一堂,以此为平台展开的另一种商业洽谈,只是这氛围充斥着看似轻松、浮夸、奢靡的味道。
顾早藻带我进去,见了几个熟人,逢人介绍,我是他的‘朋友’,当这两个刺耳的字被顾早藻脱口而出时,我没有一点违和的表情看向顾早藻笑而不语。
我一直都不清楚,为什么顾早藻如此喜欢逢场作戏,这戏做久了不累吗?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为了他的戏中人。
但若还没有到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顾早藻带我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还是已经到了可以公开关系的时候,顾早藻不说而已,选择逐渐渗透?不论怎样猜测,他这一举动都不能称之为明智。
我陪着顾早藻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无聊,干脆自己找地方坐。
这里什么都没能吸引我,倒是长桌上摆放的一些精致西点,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上前去拿出一个盘子在一堆精美的点心里逐一挑选斟酌。这比面对一群生人进行无聊的觥筹交错要有意思的多。
我拿起蛋糕夹,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在盘子中一个娇艳欲滴的点心上,那点心红彤彤的,泛着诱人的镜面光泽,我头一次见这么稀罕的吃食。
正当我的夹子放在点心上时,凭空多出的另一只手也看上了这块点心,一个点心被两个夹子嵌住,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我的目光对上夹子的主人,他也正看着我。
“啊,对不起,你先来”那人一身藏蓝色的西装,看似斯文,但眼角眉梢透露的算计,若最初,我定会当他无意,可这长长的餐桌上除了酒水区有寥寥数人,这些子点心……我都快以为要被凉成装饰品了。
看他一身装扮,也不像我这样,一门心思在旁处,定是来找商机,碰了壁,一鼻子灰又不甘心今晚无功而返,跑我这来试试,兴许能耍个姑娘玩玩。
我瞬时分析出来东西好像从另一方面暴露了我的经历和老练,这不禁令我感慨。
“好,那谢谢了”我并没有在他脸上再做过多的停留,夹起点心,转身就要走。
“美女看上的点心都与众不同,我远远也觉得这块精致”
我纳闷的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这块吗?我随便夹的”
那人楞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香槟酒递给我,不过我没有接,那人一脸不屑轻浮道“不喝一杯吗?”
我故作警惕的摇头,看着那杯酒甚有嫌弃之色“我喝可以,但我们老板怕会不答应”
“你们老板?”
“嗯!就那边那个,我是他司机”我向顾早藻方向指了指
“顾总?”
我点了点头,拿了桌角的一杯苏打水,准备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独自享受美食。
“唉,美女,等等”那人从后面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走上前来还带了些不好意思,刚才那副玩世不恭又一脸油腻的样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看,我这个也是刚起步的小公司,干什么都需要借助人脉,但我们的产品真的很不错,团队也是最专业的……”他说的起劲,我看的一头雾水,和我说这个干嘛?
今来的我以为都是行业里的成功人士,原来还有小公司来这寻找商机,看来也不只是成功人士的洽谈会。
我听得一脸痴像,白痴的痴,鼓的那人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咧着嘴角说不出一句话,只用眼神期待着我给他答复。
可是……我也想给你答复,但我……但我真的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见我没听明白的样子,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正犹豫接不接时,他怕我拒绝,干脆直接塞到我手里“拜托你了!”
说完还鞠了一个躬。
我拿着手中的名片站在原地,看着他慌张跑远的背影,陷入深思……
虽然我知道自己和顾早藻是两个阶级,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和顾早藻的身份地位如此悬殊。
面对我就是一副油腻嚣张的做派,说到顾早藻,只远看一眼,得知我是他的司机就立时变得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啊,这远远看去顾早藻真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他在业界立下的口碑让想接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噤若寒蝉,看别人对他客气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商场上的地位,他将人格上1%的弱势展现给我,我是不是应该庆幸。
在这样的他面前,他所有的爱怜在别人看来都像是我的殊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人们追求门当户对,因为那是让你接近爱情最近的距离,实力的过于悬殊,真的会很累……
“小然?”
惘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再叫我,却又不真切,因为在这里,我不可能认识什么人啊,顾早藻也很少叫我小然。
“小然”
再次响起的声音,让我确定有人在叫我,扭头看去,在所有人影穿插的光晕中,直立立的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清晰、高大。他在我面前不远处站着,一身灰色的西服,干练精短的头发,见到我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一般,像是所有的不确定都尘埃落定,笑的那样灿烂,唇红齿白,杏子般的眼睛迷城一条缝,一时间,我呆了,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詹小川。
当年那个少年如今蜕变成这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了,只是这身西服再怎样厚重,也遮挡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属于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