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事件后高源更加沉默了。他总是用幽怨的眼睛看着冯里达骑着自行车,带着裴知涵上学,护送着她放学回家,俨然是裴知涵的司机加保镖。看着裴知涵和冯里达下课趴着走廊的台阶上打游戏。那时候有一种掌上游戏机,可以打俄罗斯方块,每天下课后几个人趴着一起,挑战最高分,裴知涵和冯里达总是不分高下,约着下课后再战。
在别人眼中的快乐,不是裴知涵需要的快乐,其实裴知涵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快乐。师范附中的教学楼是单面楼,对着操场的那面是开放式的走廊,有一个一米左右的栏杆。她经常一个人趴着走廊栏杆上对着操场发呆,一望就是一下午。
她经常会看见他们那个年纪的语文老师祁老师带着老婆在操场上打篮球。她真是羡慕啊!祁老师和老婆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在家庭的强烈反对下,顶着压力成婚,成为学校的一段佳话。当年祁老师和现在的师母青梅竹马,同窗一起到高中,祁老师一路过关斩将,成为西北师大的学生。而师母却名落孙山,回家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尽管师母顶着各种说亲的压力,苦苦等了四年,但祁老师的父母还是觉得儿子的前途光明,想找个城市媳妇,从此摆脱泥腿子的命运。祁老师在家人的反对下,毅然决然的娶了师母过门,从此后双宿双飞。
在晚自习前的几分钟,教室里还没有来电,同学们都喜欢趴着栏杆上打闹。理科班有个叫冯泽的学生特别顽皮。他经常要挟大家请客,否则当着大家的面拔自行车的气门芯。为了讲请客的条件,常常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可冯泽从来不敢动裴知涵的自行车,他经常跟在冯思达的屁股后面喊大哥,喊裴知涵大嫂,狗腿子似的。
裴知涵和高源冷战那段时间,全班都感觉到了。裴知涵收作业再也不那么和风细雨了,她抱着作业,走到每个同学的桌子旁,用已经收好的作业拍一下桌面,大声的说:“作业,快点交,再磨蹭就不要了。”所到之处,每个同学都战战兢兢的拿出作业,恭恭敬敬的放在那沓作业本上,客客气气的目送她到另一个同学的桌前。发作业时,裴知涵像扔飞镖一样,把本子扔到每个同学相应的座位上,本子是落在桌面上,是同学们的头上脸上或者是地上,就看本子的造化了。不管是本子打湿了,或者被撕了一个口,还是本子封面上赫然一个脚印,都没有人敢找她理论。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有一次裴知涵收作业走到高源的桌子前,高源的作业本工工整整的摆在课桌当中,奇怪的是上面还放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是黑色封面,皮质的封面有海绵的内衬,旁边还有一把锁,上面滴零当啷的挂着个明晃晃的锁。裴知涵马上警觉起来,这是最近才在市面上出现的笔记本,是女孩子用来写日记的本子。因为旁边有个锁,女孩子写完心中的小秘密就锁起来,自以为心中的小秘密安然无恙。然而这么明显的锁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心,诡秘之心昭然若揭。裴知涵打开锁,看见笔记本的扉页上赫然写着:
“祝高源: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简单单敬上。”
裴知涵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好你个高源,才几天的功夫就勾三搭四的,居然收别人的礼物,当我裴知涵好欺负的吗?简单单,看这女人的心思,她可一点不简单,高源过生日,什么时候轮到你简单单操心了?”裴知涵环顾四周,高源不在教室里,同学们都低头上自习。裴知涵愤怒的撕下扉页,把笔记本下面的作业本扯出来,若无其事的走了。
一周后高源还是知道了,他没敢找裴知涵理论,却偷偷回赠给简单单一支钢笔。裴知涵听到穆晚秋的情报信息,恨不得抓花同班简单单那张俏丽的脸。穆晚秋抱住裴知涵说:“这不能怪简单单狐媚,关键还是高源立场不坚定。”裴知涵觉得有道理。她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想着用什么好办法警告高源。下午放学的时候,杨铭宇正在唱郑智化的《水手》,他现在特别迷恋这首歌,每天下课后,都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席卷大家的耳朵,跑调都跑到姥姥家去了。裴知涵趁着高源去食堂吃饭,走到高源的座位前,把高源的课桌掀了个底朝天,还抓住桌腿用力的晃了晃。那时候每个同学一个课桌,课桌像箱子一样,是封闭式的,箱子的盖子作为课桌面。在杨铭宇戛然而止的歌声里裴知涵走出教室,留着杨铭宇半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