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他是个好人,不管网上其他人怎么说,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街上,被随机采访到的女学生对着镜头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女学生年纪轻轻,但却毫不怯场;她的打扮十分简洁,但却气质非凡,看上去家境应该不错。
【对,我知道,网上有很多阴谋论。嗯,我也看过其中几条,但我并不觉得去诋毁一个为了孩子建学校的好人能让自己看起来很聪明,或者可以赢得更多朋友。】
接着,女孩似乎注意到自己的领结有些歪了,稍稍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
【我知道,对、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毕竟我只是个学生,我没有读心术;我看到一个人在做好事,我就判断他是个好人,就这么简单。】
电视中的采访就此告一段落,新闻的内容这转向半年前被发现的那个大洞窟的开采情况。
时间是早晨七点十五分,距离秦酒黎登上“TALK”栏目接受采访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如他所承诺的,舆论的风向再次回到了他这边来;这除了得益于那天采访时所制造的节目效果,更离不开在这之外的幕后工作。
但总而言之,一切恢复了平静——除了一点,那天采访之后,秦酒黎就再没见过爱丽丝。
爱丽丝请了长假。
虽然通过他人转手,秦酒黎拿到了她从酒吧获取的那份资料,两人也在电话上互相确认过情况。但自那天之后,却从未见面。
对于秦酒黎来说,少了爱丽丝的保护而带来的不便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周里,他结结实实地过了一回出个门都要由四个大男人围着,前脚下楼后脚就上车的全方位保护。但如你所见,仅仅是这点不便根本无法冲散他大难不死的喜悦,反而因为今天将要发生的一些“好事”而显得兴致勃勃。
“嘿——”
虽然这栋别墅到底是由谁准备的到现在还不清楚,但这个面积巨大且设施齐全的一体式厨房总是让秦酒黎爱不释手;从保温效果极佳的内嵌式烤箱,到烧硬菜必备的猛火大灶,可以说、这厨房早已超出了普通家庭的需求,哪怕开个小饭店也不为过。
“唔啊...真是需要多运动运动了。”
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秦酒黎的双手此时已经沾满面粉,而案板上加了牛奶跟蜂蜜的面团也已经被捶打的七七八八;将其放入盆中、封上保鲜膜。
他很喜欢在清晨去做些好吃的,虽然说不清原理但这会让他心情愉悦。而跟邀请玛丽·格林威尔时所准备的牛排不同,由于今天的“客人”更加亲近,他也准备用自己出生地常见的早餐来招待她。
叮咚——
就在准备馅料的档口,门铃响了。
带着不加以掩饰的笑容,秦酒黎在将满是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就急匆匆的跑去了玄关。
“来啦来啦!”
然而,来客却没有回应这份热情,反而站在门口、稍稍咬着嘴唇,用一种既愤怒又委屈的眼神看着秦酒黎。
是爱丽丝。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周未见的她看起来有些颓废,原本出门时一定会精心打理的头发现在毛糙糙的;发梢分差,刘海跟鬓角的头发打卷。今天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质运动服,同样颜色的长裤,脚下踩着一双兔子头棉拖。
“愣着干嘛啊爱丽丝,赶快进来。家里的暖和气都要跑光了。”
当然,这不过是说辞罢了。这间别墅里有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启动的恒温系统,根本不会因为开几分钟门就变冷。
而爱丽丝倒也没拒绝,一边骂着秦酒黎一边近乎习惯性的坐到了餐桌旁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上。
“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说着什么‘我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准了我的假,现在又在大早上的把人家叫过来!”
“这不是工作,我只是突然想下厨做点东西。而且我又没逼你过来。”
“你说我不马上过来你就到我那去!”
“我是想给你送过去,这也算逼吗?”
被秦酒黎这一下噎住了,爱丽丝当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的那间房到底是怎样的卫生状况,但吃不了亏的她又不想这样落得下风,气的直接拽起沙发上呆呆兽的玩偶甩到了秦酒黎的脸上。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在做早餐,在那乖乖等着,我做的这个还没有人说不好吃呢。”
拍了爱丽丝柔软的肩膀将其安抚在座椅上,再顺手将那只客串了流星锤的呆呆兽放回原位,秦酒黎再次投入到了美食制作中去。
一星期未见的两人就这样经过了几句简单的寒暄,便仿佛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去。
然而,与兴致高昂的秦酒黎不同,爱丽丝心事重重。她趴在桌上,看着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那个身影,眼中闪过很多。
“看你这么高兴,事情在那之后很顺利?”
趴在桌上的爱丽丝问道。
“不、并不顺利。不如说,这次是我跟霍克的败北。李培尔用他手中的宣传资源作为交换,将我踢了出来。而你上次带回来的线索只是缩小了嫌疑人范围,散播我个人隐私的真凶还是没能抓到。如果非得从得失的角度分析,这次我们输的很惨。”
架起油锅,秦酒黎将案板上一个个已经塞好馅料的饼子依次下锅,并熟练地用手中的长筷子拨动着它们。
“不过、我的风评起码回来了。留得青山在嘛。好啦,不说这些,今天可是休息时间。爱丽丝,你闻到香味儿了吗?”
“你还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突然、爱丽丝厉声喝道。
“你知道了吧——我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今天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吧!既然这样起码你先开口啊!随便窥探了别人的过去又把别人叫来,你是想听我对你亲口认罪吗?!”
如同泄洪一样,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将心中一星期以来纠缠她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然而,厨房那边的秦酒黎却没怎么惊讶,一边拿一个密漏隔去油锅中的渣滓,一边不徐不疾地说道。
“爱丽丝,我觉得你该去照照镜子。”
闻言,已经豁出去的爱丽丝突然心里一沉,嘴唇有些颤抖。
而这时秦酒黎则端着一盘卖相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油饼走了过来,继续说道。
“我是个俗人。你那副皮囊已经足够成为让我忍受任何恶劣性格的理由了,更何况你的性格还这么可爱。”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说你明明不用担心这些的,我是说我有点后悔今天才叫你来了。李培尔给我的、关于你过去的资料在二楼的书房,我还没打开过。我本想那天直接处理掉的,但后来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先交给你。如果再说的简单点,那就是我才不管你过去干过什么。如果你有一天愿意跟我说,我会当一个听众。”
脸颊通红,眼角夹杂着泪花,爱丽丝此时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
“为什么啊...你不害怕吗?你明明那么精明,啊、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比起李培尔,更相信你。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爱丽丝。”
秦酒黎倒了两碗豆汁,自己坐到了桌子对面,抓了一块盘子里加了核桃仁、花生仁等一系列规格外配料的终极魔改版糖油饼,开始吃起了早餐。
“好了,爱丽丝。都结束了。没什么比开心更重要了。我知道女孩的思维方式有时可能更感性,会产生一些我无法察觉到的忧虑,我妈也是这样。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可能傻到会因为李培尔的鬼话去质问你。以后我会多花些时间去关心你,这样的隔阂以后不会再有了。”
“嗯...”
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爱丽丝趴在桌上用手把头围了起来。见状,秦酒黎也终于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他知道,终于都过去了。
“快吃啊,别凉了。”
“嗯...”
爱丽丝还是不愿把头抬起来,但神奇的是就算是那样趴着,她还是能吃——并且吃的不慢。
“话说回来,原来你近视么?”
“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全身脱力的爱丽丝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摸着自己脸上的那副圆框眼镜。
“之前带的是隐形眼镜?别带了吧,对眼睛不好。更何况这样挺可爱的。”
然而,爱丽丝却完全听不进去,抄起沙发上的呆呆兽冲着秦酒黎的脑袋就是一通乱锤,口中还念念有词。
“你失忆了,听懂了吗!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