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劲道很大,我甩了一下手肘竟然一点都没有挣脱。“你这是做什么?请你放尊重一点。”我虽然很震惊很生气,但还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本来想看看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不过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所以只好自己先出手。”他说话的时候,一股酒气冲过来。
“我不懂你说什么,先放开我,你喝醉了。”我瞪着他。
“我刚到戴维那里的时候,就听说了你们俩的事,虽然当事人已经走了一个,还是传得绘声绘色。后来戴维想让我接手你的项目,我看看你写的申请书,心想原来不仅是个美人,做事也毫不含糊啊。”听他说起那些流言蜚语,我心里如针刺一般。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别人怎么说,你个人怎么想,这些我都不敢兴趣。”我义正言辞的表明立场,可惜奥扎汗显然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离开是对的,你配戴维太可惜了,他顽固保守又懦弱胆小。表面上正人君子,做事苛求严格,其实无非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失败,害怕被问责,没有冒险精神,典型的德国人,在他身上更是表现得登峰造极。”他批评起戴维来似乎满腹怨气,我想他这种做事方式在戴维那里也行不通。
“你如果对戴维有什么不满,最好直接去和他讲,和上司的工作见解不同,你大可以换个工作地方,在背后这样说三道四很让我瞧不起,更何况,你的这些指责,恰恰是我眼中戴维的优点,你不欣赏不认同只能说你具有不同的价值观。”我喘口气,奥扎汗身上混合的浓烈味道让我透不过气来,“总之,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把我夹在一起来说。我再说一次,你放开我!”我觉得自己已经出离愤怒了。
“哈哈,”他邪魅的笑起来,“明明是个任人皆可的女人,却要表现得这么贞烈,还努力维护前任,我越来越觉得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离开戴维立刻换文森佐,你还是很有一套本事的啊。我就料到你不会那么安分,果然昨天中午在楼梯口看到你和文森佐在亲密。”他扬起下巴,眼睛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盲目自大。
我听着自己的感情经历,在他的口中以这样一种不堪的形式被陈述着,心中五味杂陈。在一般人眼中,也许会觉得我离开戴维就立刻跟了文森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过程是多么的艰辛,那些辗转的不眠之夜,无处安放的伤痛过往,迷失自我的裹足不前,险些失去生命才得到的爱情,如获重生一般的面向未来,每一步我都走得那么不容易。
奥扎汗更近的凑过来,我下意识的向后躲,他浓烈的气味令我一阵翻心。“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可不比他们两个差啊。不,应该说,你会发现要比他们还强上很多倍呢。”他眼神里满是污秽的淫笑着。
我再也忍无可忍,抬起左手对着他的脸“啪”的一个巴掌打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平生第一次打一个人耳光,手掌触到他满是胡茬的有些粘腻的脸,让我觉得一阵厌恶。
奥扎汗一定是没想到我会出手打了他,吃惊之余,握着我手肘的劲道也松下来,我顺势抽出手臂,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奥扎汗的动作更快,他早已从那一巴掌中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窜上来拉住我,我被他的蛮力扯住,一个踉跄撞到走廊上摆着花瓶的装饰桌,桌角磕到我的腰,痛得我直不起腰来,退向走廊的墙壁,他顺势欺上来,两只手像两个铁钳一样分别按住我的两个手腕,这情景让我想起以前施以酷刑的人被钉在墙上的样子。
我使出全部力气想要挣脱他,可惜对方太过强壮,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我虽然不喜欢动粗,但果然越是得不到的,越让人兴奋。”他边说整张脸边凑过来,我立刻把头侧过去,躲开了他的吻,他的湿腻的唇却碰到我的下巴和脖子,我只觉得胃里的食物都要吐出来了,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这一切来得太快,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喊人,只有喊人了。”虽然我一直不想在国际会议这样的场合上把事情闹大,更不想成为这种不愉快的骚扰事件的女主角,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声音梗在喉咙里还没有发出来,却突然觉得他箍在我手上的力道松下来,然后奥扎汗已经被人猛地拉开,伴随一声怒吼“放开她!”——是文森佐!手腕上没了支持的力量,我顺着墙壁滑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腿在发抖,腰上被撞的地方一阵酸痛。
文森佐看起来真的生气了,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他揪住奥扎汗的衣领,毫不犹豫的对准他的下巴就是一记直拳,奥扎汗早就半醉,又没料到文森佐会突然出现,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目露凶光的抬起头,鼻子下面有点出血。
我看得呆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在短短的一瞬演变成这样。从小到大见不得人打架,更看不了流血的场面,我心里碰碰的在跳。
“你胆敢再靠近她一下,我保证就不是这一拳可以简单解决的了。”文森佐气势十足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奥扎汗,口气森冷的警告他。
“薇薇!你怎么了?”戴维的声音突然传来,这场面已经够混乱的了,怎么他又出现了,我长出一口气,看向站在走廊拐弯处的戴维,他手里还拿着一摞资料,想必是刚结束什么会议赶过来的。
戴维看看蹲坐在墙边头发散乱的我,又看看怒气冲冲的文森佐,以及坐在地上流着鼻血的奥扎汗,他的一边脸颊已经开始肿起来,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管奥扎汗,而是更为关切的看向我,“薇薇,你没事吧?”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想要扶起我。
不过,离得更近的文森佐一个大步过来,没让他扶到我。他挡住戴维,蹲下来拿过我的包,又捡起来我掉到地上的发夹,然后轻轻说,“能站起来吗?”我点点头,扶着他的手臂站起身来,立起来的那一刻,腰上猛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啊”一声叫出来,硬伤就是这样,换姿势的一下子最痛。
文森佐看起来很心疼,用手扶着我的腰,他转过来冷冷的看着僵在那里的戴维说:“薇薇不用你挂心,你管好自己手下就好,别让这种人随便喝点酒就出来撒野。”
说完他扶着我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把戴维和奥扎汗晾在身后,我这个样子也的确是不能回到宴会厅了。
回到房间我先洗了个澡,刚才那一番搏斗,弄得我出了一身的汗,再想到曾经被奥扎汗恶心的气味包围着,还有被他碰到的脖子、手腕,我头皮一阵发麻,把淋浴的水开得更热更大,使劲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参加过那么多次会议,接触过那么多人,我真是不敢相信研究者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个人平时在大家面前一定是掩藏得很好。而且他今天一定是吃准了我不喜欢撕破脸,所以才会在私下里借着酒劲儿对我这么鲁莽。我后悔刚刚那一巴掌没有打得再狠一些,不过想到文森佐那一拳,心里又舒服多了,幸好他及时赶到。
洗完出来,他过来扶着我,眼里全是关切,“腰还疼吗?”他扶我的样子像扶着一个小老太太一样,我忍不住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我就很快安下心来,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也不再那么困扰我了。
“还笑得出。”他看我洗了澡心情好多了,也放下心来。
“我没事,为那种人渣生气不值得。”我倒觉得他比我还需要安慰。
爬上床的时候,腰弯下来,就觉得好痛,这一下撞得还真是狠啊。“让我看看。”他察觉出我动作中的迟缓,知道这一下撞得厉害了,直接过来把我弄上床趴着。
我看不到自己背上的样子,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还是有点吓人的,我猜大概是青紫了吧。本来我平时磕一下碰一下,身上的反应就比一般人大很多,我看看刚才被奥扎汗抓过的手腕,现在也是几道触目惊心红得发紫的印痕。
文森佐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靠在床边,一只手轻抚我的腰,一只手磨搓着我的手腕。“刚才那一拳真是便宜那个混蛋了,真该再补几下。”他气气的说。
“你怎么出来了?”我问他,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我不想他太生气。
“我看到那个人坐在你旁边就觉得有问题,因为他盯着你看的眼神太直接,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们俩的感觉果然是一样的,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奥扎汗的眼神。
“我看你不怎么理他,他还一副愈挫愈勇的精神,想等会跳完头两支曲子就把你带开,没想到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又发现那个家伙也不见了,就担心会有事,赶快出来看看。”他皱着眉头说。
“我只是去趟洗手间,没想到他竟会跟过来了,还好你总是英雄救美。”我笑着勾住他的脖颈,“嗯,确切的说你是英雄,我还不够美。我保证以后会更小心的,你也别再担心了,好吗?”
“好,不过,你要怎么答谢英雄啊?”他的声音低沉诱惑,说话间吻已经落下来。
我一边回吻他,一边拉开他的领带,手指熟练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两个人的喘息都开始变重,他是我最好的治愈良药。
“叮咚~”这个时候,门铃的声音竟突然响起来,我们两个一下子停住,他麻利的起身整整衣服朝玄关走去。
门打开,却没有听到说话声,我正纳闷,听到传来压低的男声:“我只是想问问,薇薇她没事吧?”是戴维!我一骨碌坐起来,都顾不上身上的痛了。他怎么来了?!
门关上了,他们两个在门外说话,四周便陷入了寂静,静得让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门又打开,文森佐进来拿起外套,他目光有些复杂,过来亲我一下,温柔的说:“我和戴维下去喝一杯,你困了就早点睡,别担心。”
他们两个要去喝酒!我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一种诡异的情绪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