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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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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没变的是狼对郄竹喧的一片痴情。

她的深情看在梅喧眼里都为之动容,明明有着妖精的体质,她却让自己习惯人类的生活。像世间最贤惠的媳妇,她料理家务,关心家人,辅助夫君,照顾族人。

她顽强地活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她不在乎别人说她是妖精,不在乎大家认为郄竹喧是为了族人的幸福才勉强娶她,不在乎所有人拿她和素湍嫂子相比。

她真的不是人,她是妖精,在经受了一切磨难之后,她仍然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仍然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爱二哥——梅喧不得不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二哥似乎并没有在意狼付出的一切。

白日里他要处理族里的事务,鲜少在府里。晚上回来后全家人共吃一桌饭,然后他又钻进了书房,用冰冷的表情告诉所有人——也包括狼——不要打扰我。等到入夜时分,二哥更是睡在素湍嫂子的房中,从不曾靠近狼。

狼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是郄族的族长夫人,可是上到族里的人,下到府中的下人,没人承认她的地位,丈夫的冷落更是让狼的生活如履薄冰。

梅喧不能想象自己若嫁了这样的夫君会是何种模样,她还是早日遁入佛门来得轻松。

“狼,你不觉得累吗?”虽然身分上,她是梅喧的二嫂,但梅喧更喜欢直呼她的名字,谁让她有个那么符合身份的名字呢?

狼收拾着天井中的花卉,她喜欢贴近这些东西,那让她想起山林,想起窝在他身边的日子,“累?不觉得啊!干这点活怎么会累呢?”若真累了,她就使用法力。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她想做个平凡人,与郄竹喧拥有最平凡的幸福。

看来她是没听明白梅喧话中的意思,梅喧再度追问:“我是问你,这样爱二哥,你不……”

“别说,什么也别说。”狼不想听到更多的怀疑,有些话,有些现实连她自己都不想面对,平白地提及也只是让自己更伤感罢了,“梅喧,你真的不想试着爱一回吗?”

她努力岔开话题,却引到了更严重的问题上。梅喧摇摇头,如果说之前她对爱还有点点期盼,看到狼为二哥所做的一切,她已对感情彻底死心,“我不想爱,不想让自己疲惫,不想毁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

“可没有试着爱过,你永远都不会理解什么是最纯美的幸福,最激荡的快乐,最永恒的生命。”经历了千年情感的变迁,狼至今仍不后悔付出的一切,“或许我活得很累,但我得到的更多。”那沉甸甸的希望、回忆和珍惜,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知道梅喧并不认同她的看法,狼也不强求,只是希望梅喧能给陷在爱里的人多一点支持,“你看松喧,你觉得他过得很累,是不是?”

“他成天浑浑噩噩的,有什么累不累?”撑着头,梅喧很想知道狼在想些什么,“我倒是怀疑,他喝那么多酒,他的胃不累吗?”

“他想让自己累一点却再也没有机会,那种感觉比为了爱而劳累更让人疲惫。”该如何告诉这个连爱人都不敢的女子,爱的真谛并不是对与错,舍得与回报就能概括的?

“记得,梅喧!你大哥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就像我爱郄竹喧一样,即使天下所有的人、所有的神都认为我不该爱他,可我还是爱了。爱了,就是爱了,谁也无法阻挡。”

狼说的话,梅喧全都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狼在为他们兄妹间的情感而努力,她在尽一个嫂子,一个弟妹的义务——虽然郄府上下,包括她的夫君都没有将她当成这个家中的一员。

真的很想问一句:狼,你这样不停地付出,都不会累吗?

会,她当然会累,所以她为自己种下了一些希望,“这叫昙花。”狼向梅喧展示自己的最爱,“你别看它小小的不起眼,花开的时候香气浓郁,隔得很远都能闻得到。美中不足的是花开的时间太过短暂,而且在半夜,转瞬即逝,甚至无法等到天明。”也许正是因为美得太过匆忙,才更显珍贵。

狼微笑地看着她的宝地,平静地介绍着昙花。梅喧侧眸望着她,狼在她的眼里就像一株昙花——拼命地爱,只为了幸福的瞬间,她不在乎得到的多少,只要那浓郁的花香在夜半时分惊醒所有珍爱之人就好——她就是昙花,不为长长久久,只为幸福一瞬。

她是美丽的,比起那些常青植物,她是那样优雅大方;她是珍贵的,比起那些长开不谢的花束,她的珍贵更让人想好好珍惜;她是幸福的,瞬间的花开却换来让人永远无法遗忘的香气。

比起那些不懂得去爱,不懂得珍惜爱的人,她绝对是幸福而美丽的狼妖精,慑人魂魄。

三个月在食指交错间转瞬即逝,寒风四起,又到了飘雪的冬季,寒冷占据了大多的感觉,人心的温度却是严寒挥之不去的。

这些日子以来,狼的努力让郄族人看在眼里,虽然所有人都还记得她的妖精身份,但更多的人已经知道该如何跟一只狼妖精相处。

郄大爷偶尔会来看看她,虽然神情还是很古板,但与狼探讨起山里的药材却是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模样;

三叔倒是常常来找狼,问她一些有关女人家的问题,他想对自己的妻子更好一些,尽他最大的能力弥补这些年亏欠给妻子的情感,这把年纪才懂得去爱,也不算太晚。

松喧依旧将自己泡在酒缸里,不过他最近常常写信,然后用狼送给他的那只鸽子将书信放飞到远方,几日后鸽子会自己飞回来,为他带来只字片语,这对松喧来说已是极大的鼓励。

梅喧与松喧的关系还是有些僵硬,这不要紧,至少见到松喧,她会用极平静的语气唤声“大哥”,最近她常常试着去了解大哥的感情,因为她发觉自己对书斋的宋先生很是留意,就像大哥当初留意私塾的彭先生一样。

众人的变化狼一一看在眼底,她很开心自己即使不使用法力也能用人的方式解决很多问题,惟一无法解决的大概只有她和郄竹喧之间的心结吧!

三个月了,她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接受她是他妻子的身份。可是等了又等,每到入夜时分他依旧住在他与素湍的新房。三个月的时间让狼的新房成了普通的卧房,他却仍未踏进一步。

什么新房?她从来就不曾拥有过新婚,又何来新房一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断地给予让他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逼他,他是永远不会向前进的。

入夜时分,她走到了他和素湍的卧房门前。不想进入,她怕看到他沉浸在对最爱的回忆中,她怕碰触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

推开门,他坐在素湍的床边,手里握着一卷书,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见她,郄竹喧有些吃惊,这几日,他心里依稀觉得她会来找他,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有些轻松却有种莫名的紧张。深呼吸,他尽可能以最平静的声音问她:“找我……有事?”

“我在房里等你。”

只有这一句,她再不多说什么。她和郄竹喧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语言无法说清楚的,索性什么也不说,沉默是今夜最好的语言。

扭转头,她很干脆地向自己房里走去,不想在素湍的门前多停留片刻,这里不属于她,更不属于他们俩。

坐在床边,狼等着他的到来。烛火慢慢燃烧,再慢的速度也终有烧尽的一天。她睁着眼,期盼着烛火慢些燃烧,她等待的人还未到啊!

门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带来了谁?是他吗?狼睁大充满血丝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门的方向。

“吱呀”一声,他的手推开门,像推开沉重的铁棺。

“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吧!夜已深,说完我们好各自早点休息。”郄竹喧站在门边,那架势像是做好随时逃亡的准备。好像她要吃了他一般,他到底在怕些什么?

她的话不是站在门边可以说清楚的,将他拉到床边,即使感觉出他脚步下的反抗,她仍坚持着将他拉到了他从未睡过的床边。

什么也不说,她轻使法力让身上的白衫凭空褪去,衣衫罗裙间,她美丽的曲线清晰可见。只要他伸出手将她环抱,他就拥有让神为之颠倒的温香软玉。

抱啊!你抱我啊!

郄竹喧偏过头,像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一般,“把衣衫穿上吧!天冷,小心着凉。”

面对妻子在自己眼前解开衣衫,他的反应竟是提醒她别受凉?狼连哭的力气都被消弱了,她就真的那么不值得他去拥抱吗?

赌就赌到最后吧!上一次她用命去赌,终于她胜出了,没道理这一次会输啊!脱去最后一件衣衫,她的身上只剩下大红肚兜,那上面绣着鸳鸯花样,她的房里却始终只见鸯,不见鸳。

伸出双臂,她在心中喊道:郄竹喧,既然你不愿意抱我,那就让我拥抱你吧!

“爱我!”

即使不是用心,只是用身体来爱我也好啊!至少我曾拥有过你的爱,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只是一种纯粹属于欲望的欺骗。

她的拥抱是那样炙热,热得让郄竹喧感到一种灼热的疼痛,他急忙推开她,好似推开某种不洁的邪物。

“狼,别这样!”她这是在毁了他,也毁了她自己。

“别怎样?”想让语气变得平静一些,可是她做不到。冲着他那张太过镇定的脸,她就是无法彻底地平静下来,“我是你的妻,我是你娶进门三月有余的妻,我想要你抱我,想要你爱我,这有什么不对?”她的要求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做不到,时至今日,难道她还不明白吗?郄竹喧不停地摇头,像是要甩开些什么,“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清楚一些事情。只要我想明白了,我会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妻子看待,在这之前请让我单独待会。”

他的要求听上去是那么恳切,她可以给他时间,但时间真的能解决问题吗?“我给你时间,让你待在你和她共有的卧房里,让你躺在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她的香气的床上,你就能想清楚一切吗?你说啊!告诉我!”只要他说“是”,她会给他时间,可他为什么连最简单的肯定也说不出口呢?

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吗?他根本不确定是否能停止对素湍的怀念,是否能爱上她,是否能拥抱她,是吗?

娶她,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放弃对郄族人的诅咒吗?

“你说啊!你说话啊!”

狼干瘦的手臂伸向他,她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她不喜欢他们之间隔着那么远。她多希望能回到前世,哪怕只是一瞬间,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也好啊!

她脱下肚兜,脱下靠近他最后一层阻碍。她像一只狼,脱去身上所有的负担,让彼此间以最直接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即使是神仙,也要为之心动,更何况是平凡如斯的他呢!捏紧拳头,他不可以拥抱她,他不可以对不起素湍。

天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徊,他梦见自己抱着她……不是素湍,他竟梦见自己怀中抱着的是狼,是有着一双血红眼睛的狼。他甚至不怕那双异于常人的眼,他竟觉得拥有那双眼的她很可爱,很值得他来爱。

“狼,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看上去多狼狈,他必须控制情绪,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是理智的。既然她学不会人类的冷静,就让他代其完成吧!“狼,今晚我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希望以后别再出现这种事情了。你也不想我和……你自己难堪吧!”

他觉得难堪?他又求她?这是第几次求她了,多得连狼都记不清。他总是求她放弃感情,放弃爱他的决心,她的爱对他来说只是负担,不代表任何意义吗?

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不求别的,只求他的爱?

“郄竹喧,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只因为你最爱的是素湍吗?”

爱中不能有欺骗,这是他对素湍的承诺,今日他也将这份承诺送给她。

“是。”他不否认,“我最爱的是素湍,前世你曾是我的最爱,但今生除了她,我不会再有第二个‘最爱’,因为‘最爱’本身就是惟一。就像狼族的生存法则,一生只会有惟一的伴侣。”

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情与不舍,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只通体雪白的狼,“你……”狼的嘴唇在颤抖,意想不到的事竟然发生在瞬间,“你想起了前世?”

“一点点。”

郄竹喧回想起的并不多,但那一点点有关前世的记忆已经足够,足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若什么都没想起,他可以用冷漠与她对抗到底,可他到底还是想起了她曾是自己的最爱,自己用生命去爱的母狼,这叫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才好。

只是这一点点对狼来说已是极大的鼓励,她忘情地搂住他,只差没把自己的身体揉进他的怀中,“你终于想起了……终于想起了我是谁,这太好了!”

他用力从她的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怀抱,全身僵硬,他像无名冢上覆盖的石头,“狼,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不是前世那只金黄色的公狼,她也不是他今生的最爱——他最爱的人已死,今生他或许会爱上谁,但决不会再有第二个“最爱”。

他坚定的眼神让狼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揪着他的袖口,她几乎哭喊出来——

“我爱你!我爱你啊,郄竹喧!我是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你怎么可以?”

爱本来就不一定会有回报,她懂的,还计较些什么?坚忍的泪倔强地不肯从眼眶里滑出来,她咬着唇角,尽其所能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自虐的模样叫郄竹喧看了心疼。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知道你为我,为郄府,为整个郄族付出了很多,你所做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

不可否认,她所做的一切,她用尽全力去爱他的方式让郄竹喧感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想要回报她的感情,但他需要时间,“我正在努力,努力对你好,努力让自己爱上你。”

爱也是可以努力的吗?

他当这是练习书法吗?每日每夜地努力就会有收获,即使没有书法家的灵性,至少颇有成就——如果爱真的可以努力,那她是否可以努力不爱他?

“我不要你的感动,不要你的努力,我甚至不要你忘记素湍。因为那是你生命中的记忆,就像你和我之间前世的记忆一样无法或缺,因为缺少那部分的记忆就不是今日的郄竹喧,不是让我愿意付出全部去爱的人——

“我只要你的爱,如果你无法给予,我不会强求。我会尽我所能,释放出所有的爱,我要告诉你,我要让你明白:失去我的爱,是你的损失。我尽了一切力量,没有白活这千年。”

微风拂面,没等郄竹喧看清楚,衣衫已经回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包围,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冷了。

伸出的双臂收回来,不能拥抱他,就让她紧紧抱住自己吧!当别人无法给你温暖的时候,要学会自己温暖自己。

这是人的生存法则,是狼始终学不会的。

如果以为狼会坐以待毙,等着郄竹喧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努力地爱上她,那么他就错了。她积极行动起来,用自己的办法让郄竹喧正视她的存在,正视素湍的去世。

“狼,这样不好吧?二哥回来会生气的。”梅喧担心地看着她将素湍二嫂在世时最喜欢的花卉全都搬出天井,如今天井里拥挤着全是狼喜爱的昙花,尚未开花的昙花。

狼趁着二哥去田庄里处理族中事务的这几日,将府中所有跟素湍二嫂有关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该送人的通通送给穷人,该收藏起来的全都堆到阁楼上,该丢的她毫不犹豫地给丢了出去。

她甚至将素湍与二哥共有的卧房改装成了客厅,彻底做到“面目全非”,若不是她有法力,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总之,她将所有跟素湍二嫂有关的记忆全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你消灭了所有跟素湍有关的东西,你能将素湍的影子彻底地从竹喧的脑海中消灭吗?”松喧嘲笑狼的幼稚行为,却也懂她心中的苦楚。

“他”离开之后,松喧也想抹去所有跟“他”有关的记忆,所以将记录着他们俩记忆的东西全都扔掉,却无法将“他”从脑海中抹去。狼这样做也是徒劳,不只是徒劳,她甚至会惹火了竹喧,将自己与竹喧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你不怕竹喧回来跟你发脾气吗?”松喧简单明白地点明问题的严重性。

狼怎么会不怕,但她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她给了他那么长时间,他似乎并没有将素湍放在一边,转而爱她的打算,既然如此就让她帮他一把吧!

“既然我选择了这一步,结局如何,我独自承担。”只怕这结局不是她能承担得了的吧?

松喧、梅喧的担心很快得到了验证,郄竹喧刚踏进府,就感觉气氛不对,像是天地翻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管家!梅喧!”他大呼小叫,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厅里那方桌椅呢?那是素湍从娘家带来的,你们将它弄哪去了?放在中庭的那些摆设呢?那是素湍逐一选择的,怎么都不见了?还有天井里那些花呢?我平日里叮嘱你们好生照看,那是素湍最喜欢的,你们把花全都养死了吗?你们也想跟着花一起死吧?我……”

“别叫了,这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让他们将那些东西全都收拾干净的。”狼倚着门,优雅地斜立着,竟也是万种风情尽在其中,“你想知道那些东西的去向,直接问我就好。”

郄竹喧依稀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你将素湍的东西全都弄到哪儿去了?”他不想听到最坏的结局,更怕自己听到那些结局之后产生的反应。

他不想伤害她,前提是她别惹他。

“扔了,丢了,总之它们全都消失了,随着素湍的死而消失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像是所有的事都跟她无关,可她的手心却微微冒着汗,即使面对再强悍的野兽,她也从不曾这样紧张过。

郄竹喧青筋崩出,他捏紧拳头,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怒气,“你最好将那些东西全部给我弄回来,否则我……我……”狠话溜在嘴边,不知为何他就是说不出来。

打起帘子,他越过她的身旁,向他和素湍共有的卧房走去,私下里他祈求狼别将他逼到极点。

她不想逼他,但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要狠就狠这一次吧!闭上眼睛,她等着更大的爆发向她袭来。

“狼——”

这一声吼,直吼得山崩地裂,岁月无痕。整个郄府都听到了族长的吼叫,狼却告诉自己:尽可能保持平静,别让他看出自己的下半身正因某种情绪而颤抖。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完全无所谓的,还是不行,她还是太在乎他的感觉。她不怕他的愤怒,只怕他对素湍超乎一切的在意会化做一团名为“嫉妒”的烈炎烧得她灰飞湮灭。

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叫我有什么事?”

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郄竹喧眉头紧锁,那是情绪快要爆发的前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的卧房会变成客厅?不仅陈设变了,连结构都变了!”那不是他的卧房,那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没有素湍半点痕迹的地方。

“我看了看风水,觉得那个地方变成小客厅会更加合适宜,所以就动了一下。怎么样?还不错吧?以后你可以在那里接待亲朋,书房嘛!作为私人空间就好。”无论他再怎么怒火中烧,狼始终保持一张嬉皮笑脸,让人不忍心对她动粗。

瞧她说的,好像完全为他考虑一样,她的私心他又怎会不知道?“你想用这样方法完全抹杀素湍存在过的痕迹,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忘记她?”

“我没有要你忘记她。”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彻底消灭素湍留给他的记忆,否则她可以直接用法术封住他那段时间的记忆,绝对比今天这些幼稚的行为来得有效,“我只是不想让你活在回忆里,我希望你下半辈子是跟我共度,不是守着一间空屋子,与回忆共同等死。”她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他为什么总是听不明白呢?

他不想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只想过一天算一天,为什么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逼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郄竹喧四处转悠着,希望她只是将素湍的东西藏了起来,只要用心就一定会找到。

“别找了。”狼狠心毁了他最后的希望,“我用法力送走的东西,你是绝对找不回来的。”

从他娶她进门,这是她第一次用法力为自己的私心作祟。她多想像素湍一样作为一个凡间的女子与他同生共死,她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千年修行和妖精的身份,而今还是因为他,她再度使用妖精的特长——他逼的,全都是他逼的。

怔怔地对着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眸,她平静的表情让他想发狂。紧张的气氛悬在一线之间,他也要她品尝心痛的滋味,“我无法给出的感情,你是绝对要不到的。”

他做到了,轻而易举地伤害了她,她的痛写在脸上,如他希望的那样。看着她红了眼眶,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倔强表情,他竟然觉得心痛,他竟然该死得觉得心痛。

伸出的手想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又收了回来。他不能这样对她,他不能。素湍一定站在府里的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他不能做出对不起素湍的事,毕竟素湍才是他今生的最爱,而狼……只是前世的记忆,一段虚无缥缈的记忆。

“只要你将素湍的东西全都找回来,我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我不能当作什么事情也不存在啊!”狼冲着他吼,悲怆的声音更像失去伴侣的狼发出的嚎叫。

“我给你时间,希望你能来爱我,可你却沉浸在对素湍的思念中不可自拔。你不是不爱我,你是不敢爱我,你怕!我知道,对素湍你有心结,为什么不让我们俩共同来解开这个心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掖着藏着,我就察觉不到吗?你以为你努力爱我,就让我觉得幸福吗?

“郄竹喧,还记得我的诅咒吗?除非我得到真爱,否则诅咒永远不会解开。”她不想威胁他,却不得不提醒郄族族长,“欺骗中的感情不是真爱,诅咒不会解开。”

沉默在悄悄蔓延,片刻之后郄竹喧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地上遍布的昙花,他笑得很冷,像这个季节给人的感觉,“昙花从未开过,你到底还在期盼什么?”他的努力,她难道都没有看到吗?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她为什么不肯给他?

拿起地上的昙花,他重重地摔下。她将素湍的东西从他的世界里抹去,他也抹去她的希望,“你如果能让昙花在这样的冬季里开放,我就给你想要的爱。”他放下话,因为知道他的条件上天根本不会帮她完成。

他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相处得如此疲惫?狼累了,真的累了。不断地付出,看不到任何回报,她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些日子她常常怀念千年前在山林的那些日子,比起人类的生活,或许苦点,危险了点,但有他陪在身边,她很自在。

好想回到山林,回到只有他们俩的世界里。

想不如做,使出法力,那团白光将郄竹喧的身体团团包围。

“狼,你要做什么?”梅喧急了,想走入白光的中心救出二哥,松喧先一步拉住了她,“相信狼,她会毁了世界,也不会伤害竹喧。你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他看不下去了,竹喧若再不懂得珍惜狼的感情,他会彻底失去爱的资格。

没有谁非爱你不可,这世上也没有谁可以平白无故得到那么多的爱而不需要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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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越异世,不知道亲情是何物的她,享受了从未有过的亲情,却出现了一场从未预料过的大灾,一夜之间,她白发三千他是仇人之子,却也是她旧时最美好的回忆,他自以为可以打动她冰封的心,却还是抵不过她刺进他心里的那一剑。片段一:阿萝,我带你去买冰糖葫芦好不好?“某王爷贴心说道,却被某女暴怒的一掌拍过:“老娘是这么幼稚的人吗?!!”虽然她很想吃。二:“阿萝,你不可以看别的男人,只可以看我!”却还是被拍走:“那是你儿子好不好!”某小包子无辜的望着自己的娘亲和父亲:“你们好恩爱哦。”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