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面带微笑,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杨寂封调侃道:“许久不见,越发美丽动人了啊!”
宫女白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只是径直带路。
“公主所居住的大殿为沁歆殿,成年后的公主会被单独在后宫外的独立大殿等候出嫁。”
“出嫁?”杨寂封疑惑道!
那宫女只是叹息一声,心有郁结,却不敢说出来,只好化作叹息,不再言语。
进入殿内,走道两旁的院内全是花花草草,人那么高的兰花树虽朴实无华,却散发出令人无比愉悦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想多深呼吸几次。
这股花香让杨寂封想起了手捧若兰花的她,就是不知她过得还好吗?
远处,一粉衣女子的曼妙身影隐约出现在眼前,光看背影已是折煞千军万马。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粉衣女子回转过身,两手自然交叠于腹部,黑长的秀发正自由散落于轻微隆起的胸前,只见她面如桃色,皮肤光滑细腻,柳眉凤眼,高挺的鼻梁平添一种高贵气质,嘴角带着和善的弧线,并牵引出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杨寂封暗暗称赞道——这身材,这容颜,真是惊为天人啊!
为了避免过于失态,杨寂封故作自信地漫步于庭院中,沉思数秒,开口道:
“深居藏幽兰,花香悦盛颜,惜别只一月,再见已犹怜。”
冬明悠莉呆愣一会儿,跟着默念了一会儿,这么委婉的夸赞,别出心裁,内心自然欢喜,打趣道:“哟哟哟,我只以为杨大人胆武过人,不曾想阁下还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呀!”
杨寂封拱手道:“公主过誉了,有感而发罢了。”
告别这客套的开场白,二人又恢复之前的熟络状态,一前一后在偌大的花园里闲庭散步。
冬明悠莉质问道:“那夜,你为何不辞而别?”
“公务在身,不敢耽搁,最主要的是看见公主睡得特别香,实在不忍打扰。”
“你是怕我缠着你是吧?”
“下臣惶恐,不敢这般想。”
“你也别这么别扭了,这里没人,那夜畅谈之后,我对你之前说的自由恋爱深有感触,你可以再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故事吗?我想听!”
杨寂封无奈一笑:“人生而平等,皆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人生最幸运的莫过于,遇良人相恋,情深不负白首。在我那个世界,男人不会三妻四妾,女人也会从一而终。”
冬明悠莉感叹道:“是了,深藏在我理想深处的爱情原来真的存在啊!”
杨寂封疑惑道:“公主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怎会为情所困?”
冬明悠莉一声叹息:“你知道吗?我虽处于高位,命却低入尘埃,我的一生早就注定,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如果我不从,那么君臣利益链就会失衡,最大的灾难就是直接造成国破山河碎的惨剧。可我不过一介女流,为什么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不知其品性的陌生男子为妻,终身守候在他身旁呢。”
“那天我偷跑出去也只是想想看看我未来的夫君,没想到他没看到,却遇到了你这朵奇葩。”
杨寂封惊叹于她的早熟,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竟然洞悉了政治的残酷性,不过这事换成那个少女能不早熟呢!
“公主可以与命运作斗争,但获得自由的代价就是放下你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
冬明悠莉叹息道:“如果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我能放下。”
杨寂封苦笑一声:“爱情虽然甘甜香醇,悠远绵长,但爱情的归属始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得和所爱之人共同面对生活的琐碎,你们的热情会逐渐消散,逐渐平淡,你们也会因为小事吵架,然后和好,周而复始,你们对彼此的爱意会在每次争吵中逐渐消磨,最后也有由爱转恨,镜碎收场者。”
冬明悠莉侧目道:“感觉你说得很矛盾,前面说得很美好,后面又这样残忍,你好像经历颇多啊?说说你的故事啊!”
杨寂封不置可否,笑道:“每种婚姻模式都有其优点和不足之处,我那个世界的爱情虽然自由,但自由如果过了火,就成了世风沦丧,这个尺度需要自由恋爱中的双方去把握,但能把握住的凤毛麟角,几乎每个人都是带着情伤在茫茫人海寻觅那个对的人。
我们那个世界有句古风词是这样说的——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如今讯息发达,人们的选择性太多,而很多人终究迷失在了不断的对比中。真爱成了一件奢侈品,听闻爱情很美,却难以相遇。”
冬明悠莉被这话给震惊了,叫宫女备好美酒,二人促膝长谈。
杨寂封接过酒壶满杯,自顾自的先仰头喝下,酒香四溢,入口微苦,下喉甘甜。
冬明悠莉白了他一眼,心里认为这也太没礼数了,居然自顾自的喝闷酒。
杨寂封笑道:“在下方才以身先试毒,此酒不错,是我这么多年喝过最好喝的酒。”说罢,笑着给公主倒满酒杯。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就这样酒过三巡,酒意正浓,杨寂封也趁着酒劲说了很多很多。在说到他和欧若兰的快乐时光时,冬明悠莉表情明显有点不太正常了,心里的失落却被杨寂封忽略了。
杨寂封也只是把冬明悠莉当作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妹妹一般,教她恋爱经验,教她如何识别渣男,如何挑选优质男人。
冬明悠莉叹息道:“你喝得有点多了,小雅,安排车马送杨大人回府。”
杨寂封疑惑道:“我还没说完呢?”
冬明悠莉冷冷道:“我不想听了,改天心情好了再说吧!!”
杨寂封哦了一声,起身便走了,留下冬明悠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宫女小雅送杨寂封到门口时,斥道:“你可真是个呆子啊!你看不出公主的心思吗?”
杨寂封醉醺醺道:“我知道,少女怀春嘛!!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雅真是被他打败了,不再言语。
车马一过,一个英武的公子哥手持礼盒突然出现在殿外,他问身边的侍从道:“刚才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侍从低声道:“好像是最近刚上任的兵部侍郎,杨寂封。不过他怎么会从公主居所出来呢?”
欧阳明镜冷哼一声,扔掉礼盒,捏紧拳头,刚才想拜访公主的雅兴瞬间全无,暗暗发狠道:“杨寂封,我跟你没完。”
杨寂封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无形之中居然得罪了当朝军方一号人物之子,要是知道,估计也不会躺这滩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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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明帝国霖州城,这里常住人口三百万,是冬明帝国排名前五的经济强州,有航运之都的美称。
这里民风彪悍,陌生人见面都会说一句:“你瞅啥?”不怕死的回怼道:“瞅你杂滴?”
“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
然后两人就开始扭打在一起,必须有一人终身残废或者死亡才会结束这争端。
人们早已见惯不惯,还纷纷在旁边叫好,加油添醋者为数甚多,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霖州太守对于这样的民间私斗之风缺乏应对办法,久而久之就干脆不管了。
霖州虽然是经济五强,但这里有三分之二的经济贡献都是非法收益,霖州境内帮派林立,山匪猖獗,魔教横行,逼良为娼,敲诈勒索,官匪勾结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当冬明啸永看到霖州巡抚传回的折子记载得如此这般不堪,不由得火冒三丈,他真的不敢相信,经济繁荣的背后居然会有这样的肮脏勾当,这样下去,岂不是逼民造反?
红笔一挥:“立即将霖州太守,州牧革职查办,朝廷会立马派出官员前往接任。”
这样突然的命令,让主管官员升迁的吏部尚书也为之胆寒,毕竟上次他还上奏夸霖州太守是个难得的治州贤臣,已举荐他加入当朝中枢位置。
帝王一怒,血流不止,霖州太守,州牧一干有牵连的贪官纷纷人头落地。这边是爽快了,但霖州不能一日无主,况且霖州这泥潭实在太深,清官去肯定是镇不住那些牛鬼蛇神的。
冬明啸永静思一夜,想起一人,豁然开朗,再次朝会时提出让杨寂封去霖州但任太守兼任州牧,一是要稳住霖州民间不乱,二要负责铲除霖州的魔教匪徒,这个烫手山芋,真是太难为人了。
非常反常,军务总统领欧阳靖远,国务总揽秋成元,兵部尚书陈奎纷纷表示支持,还直呼皇上圣明。
杨寂封虽然没去过霖州,但霖州之名早已响彻大陆,霖州还有一个名称,就是罪恶之都,自己去哪里当清官,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做烤鸭嘛!!自己这兵部侍郎位置还没坐热乎呢,又给改了,明着升官暗地却往死里整啊!!
冬明啸永正襟危坐,自然看出这些大臣正在排除异己,也看出了杨寂封的担忧,缓缓道:“杨爱卿尽管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朕会派出护龙山庄天玄二位高手充当你的贴身护卫,另外还加派皇家骑士兵团三千作为你的亲卫,你可随意指挥。朕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朕要的这个结果就是还霖州一片清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寂封只能跪地谢恩,表示尽力而为。
罪恶之都霖州失去了镇压群魔的封印(太守,州牧),山匪入城抢劫财物,魔教大肆掳掠儿童,黑恶势力敲诈勒索更加放肆,各类邪恶散修也是为祸人间,普通的城卫军根本阻挡不了他们的攻击,整个霖州,陷入了全面瘫痪状态。
杨寂封奔赴上任前收到一封密旨,大概意思还是让他在霖州招募兵马,重组第九军团。
冬明啸永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元老院的人斗智斗勇,吵得不可开交,北征梦从未破灭,通过只是时间问题。
临行点兵:护龙山庄天门首座:左冷绝,玄门首座:秦飞燕,皇家骑士团都统:王天梦。
这一路的行程,心中多有忐忑,更多的是对未来诸多不确性的恐惧。
但,杨寂封自认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也将在霖州尝到权利的滋味,这滋味足以改变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