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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师太

却说他们一帮人马不停蹄就赶去了沭阳。到了沭阳,他们先去凤祥装饰铺,问了店内老板,记不记得何时售出这样的盒子。

那老板是个老头,眼神不好,端详了有一会才说,这盒子确实是他们凤祥店的盒子,不过,老头引他们到了柜台上,指着上面盒子说,你看,我们盒子都是标准化制作,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实在不记得何时卖出,何人买的了。

林风看了,那些盒子样式和尺寸果然都一样。于是,他又问那老头知不知道坞乐园在什么地方。那老头连问了三次,确定林风口中说的是“坞乐园”三个字,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了,还说,他在沭阳活了五十八年零三个月,还从来没听过这里有叫“坞乐园”地方。

林风又拿出那彩色信笺问他,沭阳谁家生产这种信纸,老头看了将信笺扔给他说,但凡造纸的人家都能制作。林风还想问点什么,直到老头拉着脸说,买不买盒子?不买盒子你丫赶紧给我滚犊子,我们家免费凉白开喝起来没完了是不……

众人出来又问了其他人,还是这般结果,一无所获,便只好分散开各自打听“坞乐园”。到了中午把沭阳南北十六条街、东西十三条道找了个遍还是毫无结果,林风不由得怀疑信息的准确性,然而南宫不举拍着胸脯说,绝对错不了,坞乐园就在沭阳,要相信他。

林风见人困马乏,决定先去吃点东西。在这小镇,吃饭的地方倒好找,因为这里只有一家像样酒楼,叫八方酒楼,大概取“八方来客”之意。名字霸气,酒楼却不咋样,这酒楼不单卖吃的,也卖蔬菜、茶叶什么的,更像杂货铺子。

林风要了菜,正和他们吃着,进来个老头,精精瘦瘦,也没放在心上。可是,随后的谈话,却是引起了林风的注意。

“刘老头,今天还给姑姑买菜?”老板招呼道。

林风心想,这刘老头少说也六十多了,那他姑姑还不七老八十了?在前世一个人能活到七老八十不算稀罕,可在这里实实在在“人到七十古来稀”,便有些留意了。随后,林风听了一通才搞明白,原来,老板口中的姑姑不是指刘老头的姑姑,而是他们城外出家的那些尼姑们。

在沭阳镇西南一里路方向,有个尼姑庵。这个刘老头就是给尼姑们买菜的。林风当下有些好奇了,那些青灯古佛的尼姑要派一个男人来买菜?林风恶俗之心泛起了,心想这里头有戏啊……

转眼间,掌柜把茄子豆角大葱什么的装到了刘老头车上,满满一大独轮车。

按说刘老头走后,便各安无事,可恰巧小二过来上菜,林风便随口问了句:“你们城外的尼姑庵,香火怪旺的啊。”

不料小二却道:“旺什么呀,这庵堂倒是在前朝就有了,名声是有,但人数从来没超过两个巴掌,现在庵里好像就三个人。”

“三个人?买那么多菜?”林风疑惑不已。

“不说还没在意,这刘老头隔三差五就买这么多,难道庵堂来新人了?还是刘老头跟人捎带的菜?这就不晓得了。”小二又道,“这刘老头也是半年前才来的,以前来买菜的都是静月师父……”

半年前?突如其来的老头,不合时宜的身份,不匹配的菜量,以及消失了的尼姑,让林风撂下筷子,撇下众人就尾随那刘老头去了。

林风看到刘老头没有直接去尼姑庵,而是在城内兜了几个圈,才转而往西南而行。到了尼姑庵,他又张望了四周,见是没人才进了庵堂。林风当下更是疑心了,慢慢跟到了庵堂外面。

这个庵堂除了名字像个庵堂,叫“半月庵”,其他的真叫一个磕碜。庵堂坐落在荒草之间,只有一间正堂,比寻常百姓屋子高大一点,草屋顶子,夕阳下冷风袭来,更是说不出的寂寥,怪不得这半月庵香火不旺。

林风在外面听到刘老头进了院子,放下独轮车便没有动静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出来,林风有些着急,悄悄推门而入。只见尼姑庵院子倒很平整简洁,只有两棵树,树上拴了绳子,挂着晾晒的尼姑袍子,旁边是一口井,井的旁边便停着那辆独轮车,车上的菜和刘老头都已不见了。庵堂的门虚掩着,没有木鱼声,也没有诵经声,一切静得要命。

平常庵堂或庙门都是大敞着的,而这庵堂却是虚掩,林风一时警觉了起来,手摸了摸腰间那把“千年玄铁杀猪刀”,便慢慢靠近了庵堂。

此时远处深山里,正响起四声杜鹃凄凉的叫声:“苏三拐谷,苏三拐谷……”

林风走近了才听到,里面有切切说话声。一男一女。那男的却不是刘老头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样?”女人声音道。

“据手下回报,他们好像已经找过来了。”男人声道。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他们还真敢孤注一掷,这样也好,正好执行‘菩澜碧’甚至‘菩澜谁’方案,”那女人急声又道,“莫要乱动这里面的东西!”

那人拿了香龛里香蒂,手一哆嗦,慌忙掩饰道:“你这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我再加紧审问下,但愿主公回来前,能得到有用消息,到时也不用执行‘菩澜碧’或‘菩澜谁’了……”

一阵风吹过,门吱呀响了下子,发出瘆人的声音。这时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了。好长时间,说话声再也没响起,也不见有人出来,林风便大着胆子,进了庵堂。太阳渐西,庵堂内有些昏暗,那尊拈花一笑的佛祖,显得有些邪气。庵堂里除了这尊佛祖,香龛,蒲团和幔帐,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林风纳罕,这就奇怪了,明明听到有人说话声,为何会没人?难道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碰到鬼了?既然无果,只好回去了,可是林风刚转过头来,就差点吓尿了,因为猛然抬头看到庵门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尼姑。

这老尼姑五六十岁了,一身尼姑袍,一脸褶皱,鬓角似乎还有些白发了。

“你是谁,来这做什么?”老尼姑冷冷道。

“我……我是来找刘老头的,我是八方酒楼新来伙计,掌柜说刚才算错账了,老刘少付了我们三十八文钱……”

那老尼姑上下打量了林风。林风只觉从头到脚直冒冷汗,心想,莫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灭绝师太”?

“他走了。”老尼姑的语气冷得就如刚从冰窖爬出来的死尸。

林风一刻也不想多待,赶忙从半月庵出来,不过,临走时,林风还是顺口问了那老尼姑的法号。那老尼姑一如既往冷冰冰道:“静月。”

原来,她就是静月师太,林风心想,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刚才也许就是自己听错了。林风一路往回走,刚进小镇,就遇到来寻他的众人。林风便向他们说起了刚才的经历,说着说着,忽然发觉事情不对劲。

老尼姑说老刘已经走了,可是,林风一直在外面,并没见有人出来,庵堂的那男女说话声如此真切,也不像幻听,就算是幻听,院子和庵堂都没有人,这静月师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庵堂不是有三个尼姑,那两个去哪里了?还有,静月师太鬓角白发……

师太哪来的头发?

这个师太不正经啊……

林风当即带着他们回到了庵堂。庵堂似乎又恢复了以往寂静。林风他们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就连那个叫静月的师太也不见了。林风可以肯定,这尼姑庵绝对有问题。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佛像,木鱼,蒲团,就是香龛里的那香蒂好粗,摆放得蛮好看的,不知是哪个贵妇磕头许愿用下的。林风跳上佛身,想着武侠剧中的那些机关,便揪了佛耳,扭了佛鼻,扣了佛眼,掰了佛指,踢了莲花瓣,直快把佛祖玩坏了,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暗道。林风拍着双手上的灰尘,想这里尼姑果然心中无佛,看这灰尘落的……忽然,林风发现,在这佛祖上,似乎有个地方干净许多,这个地方就是佛祖的肚脐眼。林风顺手就要去戳那肚脐眼。

这时屋内响起一冰冷声音:“是谁这半月庵胡闹?”

幔帐后面,赫然走出那个“灭绝师太”。众人有些吃惊,刚才好像都找过了,没有人的,她怎么冒出来的?林风反倒处变不惊了,因为他心中已略略有了答案。

“是你。”那尼姑见是林风道,“你又来做什么?”

“没做什么。”林风说。

“没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你究竟是谁?”

林风跳下佛祖,想了下道:“我是佛祖座下的芸芸众生。”

“我来这里是想向佛祖打听一件事情。”林风又道。

“什么事?”

“坞乐园,我在找一个叫坞乐园的地方,师太?”

那尼姑依旧一副冰冷冷脸色,只是听到“坞乐园”三个字时,眉头微蹙了下。这表情变化虽小,可还是被林风看在眼里了,也更加肯定了他自己猜想。

“这你就要问佛祖了,”那尼姑说着往门外走去,“若佛祖不说,你又奈何?”

林风给南宫不举和小石头使了个眼色,当下几人隐隐堵住了门口。

“是吗?”林风说,“都说佛祖普度众生,我却以为是众生普度了佛祖。”

说话间,那老尼姑就要走到门口了,不料,到了门口那根支柱边时,忽然停下了,道:“看来是我大意了。你究竟是谁?”

这是尼姑第三次问同样的话了。

林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坞乐园了,对不对,师太?”

尼姑脸色陡然变了,又问了一遍那样的话。林风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尼姑口中却数起了数,“一,二,三……十七。”

数完后,尼姑口中还嘟囔了一句“刚好”。众人不知所以。

这时尼姑幽幽道:“不错,这里就是坞乐园,我也不是静月师太,而是柳婆婆。我的名号你们或许没有听过,但我爹刘相子你们一定是知道的了。这里是我爹毕生精力所创,又经过我半生改造,可以说固若金汤了。你们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肯告诉你们这些?”

“那是因为你们在我眼里都是死人了,知道吗,从坞乐园建好开始,历史上一共有一千九百八十三人闯进来救人,却无一人生还!现在加上你们,正好两千,圆满。”

众人听她承认这里是坞乐园就已震惊无比,但见这传说中地狱般坞乐园就是这间破庵堂时,却是疑惑不定了。那柳婆婆脸色狰狞冷笑道:“你们不是要去坞乐园吗,好,我就送你们一程!”

说完,她连拍了柱子三下。林风见势不妙,提起“千年玄铁杀猪刀”上前就要砍。谁知,往前刚迈了两步,只觉脚下忽然腾空了,林风和众人一同落了下去。落下时,众人看到最后一幕却是,那柳婆婆恣意大笑,并且口中还道:“记得,替我向佛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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