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秋的这一番话让张难有一些困惑,他慢慢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你说,我不怕……不怕麻烦。”
孟清秋看着醉眼迷离的张难,微微一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都不太高兴吗?”
“不……不知道。”
“张难,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羡慕你。”
“你……你羡慕我?”
“你每一次外出回来,总会有人在默默等你。不管外面有多难,千流城总是会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而我回去,等待我的只有唯唯诺诺的仆人,以及五花八门的寻欢之人。”
孟清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
“在云雨楼里我找不到自己的归属,而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外人,就像在荒野一般,纵使狂欢不止,过后也只有萧瑟之意。”孟清秋莞尔一笑,“很多人可能会认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你本来就不是张家成员,这一切本应如此。可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渴望有人能把我当朋友、当家人,我漂泊得太久了。”
孟清秋说完之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难,却见他一头埋在了桌上,睡了过去。
孟清秋微微一笑,随之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孟清秋在跨门之时,回头望了望张难,她的脸上呈现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既有期许也有失望。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东西,她很清楚这些东西会给张难带去烦恼,但她却无比希望张难知道,她的内心就是如此矛盾。
孟清秋离开后,这里只剩下张难一个人了。张难并没有睡过去,孟清秋一走,他就抬起了头,眼睛里也没了醉意。
张难很清楚孟清秋想要表达什么,若是任由她讲下去,恐怕会给他们之间带来很多困扰。于是张难装作睡着了,打算蒙混过关。
在孟清秋走后,他用能量把体内的酒精蒸发出体外,整个人也开始清醒了。
张难也站起身,走到门口,望了望孟清秋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一看他。孟清秋虽然风情万种,婀娜多姿,但张难对她真的没有丝毫邪念,他真的只是把孟清秋当做自己的朋友。
张难最终也没有鼓起勇气去看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屋。
张难回到房间后并没有立马休息,而是开始慢慢运转能量,不断巩固自己的修行根基。
张难自从进入寒鸦村之后,就一直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似乎又提升了一个台阶,愈发浑厚而汹涌。他想找一个机会仔细看看体内的情况,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的时机,打算在今天来看一看。
张难逐渐入定,开始仔细审视体内的状况。能量照样有条不紊地运行,神识也是按部就班地待在自己的大脑之中,只是这两个的质和量都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张难心中暗喜,难道已经到了突破的时机了吗?
说做就做,张难立马开始尝试冲击化气二重。果不其然,由于能量的精纯和数量庞大,他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化气二重,没有任何阻碍。
张难虽然很高兴得到了境界的提升,但因为知道的内幕越来越多,对这个磅礴世界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他就越觉得自己过于渺小。而一个小小的化气二重修真者,在那些人眼中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境界越到后面,提升的阻力也就越大,尤其是归元境以后,每一个小段的提升就已经难如登天,动辄就会花费数十年时间,更别提更高阶段的提升了。这对于张难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漫长。
但张难不知道的是,除了那些走歪门邪道的投机者,还从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在半月之间接连提升两个境界,他的速度已经是前无古人了。
这就是天赋使然,非人力所能及的;这是上天的恩赐,半分不可强求。
张难在轻松突破到化气二重后,也逐一运行了千机术和玄武技,虽然两个神通都有较大长进,却仍没有突破的迹象。
张难摇了摇头,这东西不能强行突破,否则会给未来埋下隐患,只能慢慢来。想到这里,他也就没再继续运行神通了,随后便躺下休息,静等明天与福伯一起去审讯顾勉之。
天刚亮,张难就醒来了。经过洗漱之后,张难来到了困龙渊。福伯和张清岩早在这里等候了。
困龙渊除了流水声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张难问道:“福伯,难道就我们三人去吗?”
“是的,我在审讯完后会把信息向长老殿汇报,传达给每一位长老。”福伯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我们去哪里审问?”张难看了看四周,好像也没有看到顾勉之的人影。
“进入困龙渊。”福伯说完后,对着瀑布后面的山洞行了个礼,“劳烦阁下了!”
话音刚落,困龙渊深潭上就再一次出现了一道黑色大门,里面还是不断地渗透出阴寒诡异的气息。
福伯回头对张难和张清岩叮嘱道:“千万要跟紧我,不可乱走,也不可乱碰。若是你们一旦碰触到某些禁区,就会有大麻烦了。”
张难和张清岩点了点头。
福伯率先跨入大门,张难和张清岩紧跟其后,也走了进去。
在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张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里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空间,而连接困龙渊和外界的通道就是这大门后的狭长通道,大约有十多丈的距离。通道内不断传来空间挤压的咯吱声音,似乎这条通道正在被两个世界拉扯挤压,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和崩塌,而里面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通道内的压强也出奇的恐怖,若是张难和张清岩没有福伯的保护,恐怕会瞬间被压为粉碎,化作一摊烂泥。按张难的推测,半步轮回境以下的人要想独自在通道内存活,几率为零。
张难转头望了望通道外的空间,心内更是压抑不已。外面到处漂浮着尘埃和冰晶,以及已经凝固的血红色云雾。同时,极远处还不断地亮起绚丽的光芒,不知是哪颗星辰又毁灭了。张难还看到了在一些极为隐秘处,正有一条裂缝在不断扩张,里面充满了毁灭和疯狂,裂缝撕碎了它所到之处的一切事物,包括星球。
张难还要继续看一看周围时,却听到福伯说道:“已经到了,记得不要乱走。”
张难回过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了困龙渊这边。他们一走进困龙渊,那股极大的压迫感就消失了,这里的压强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
如果说通道给与张难的是恐惧和困惑外,那么困龙渊带给张难的就是震撼。他看到困龙渊时的第一印象就是疯狂。
这片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高塔,张难等人站在它的下面就如同一粒沙子放在高山脚下一般,微不足道。这座高塔四周除了一些冒出光亮的窗户外,再也没有其他修饰了,宛如一个黑色堡垒,巍然矗立,坚不可摧。
高塔之外的空间则是被漆黑的高墙圈了起来,丝毫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张难抬头看了看城墙与高塔之间的狭窄天空,却没有看到一丝光亮,哪怕是一颗暗星都找不到,这里的天空似乎是死的。
在狭窄的外部空间里,有着一座座大鼎,不知道放了什么物质,里面一直在熊熊燃烧,勉强充当了这里的太阳,让四周还算亮堂。但是这些火光并没有太高温度,四周依然寒冷无比。
“这里没有太阳和星辰?”张难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空间,他问道。
“没有。”福伯回答得很干脆。
“一直如此?”
“周而复始,不曾改变。”
“墙外边是什么?”张难看了看周围的高墙,好奇地问道。
“永恒的迷雾。”福伯淡淡地回答道。
“永恒的迷雾?”张清岩接过话茬,“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外面只有寂静和虚无。”福伯叹了口气,“没有物质,没有气体,没有生命。我门对他们一无所知,所以是永恒的迷雾。”
张难听着福伯这些话,内心已经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这座塔一共有六层,每层高约十三丈。最下面的也就是第一层,面积最大,越往上越窄,依次类推,第六层最小。”福伯说道。
“我们这一次应该是去第一层吧。”张难想到当时福伯曾和自己说起的事情。
“嗯!”福伯说完后,径直带着张难和张清岩朝高塔内部走去。
他们一进入高塔,就被两道神识锁定了。这是两位半步轮回境的修真者,他们是长老殿成员,如今是他们负责看管困龙渊。长老殿按轮次看守困龙渊,两人一组,以十年为一周期轮换。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说道:“福伯,你这是来审讯昨天关进来的那个人了?”
“嗯,是的。还请长老带我们去关押他的地方。”福伯说道。
“这是自然。”老者转过头看了看张难,“你就是张难少城主?”
“是的。”张难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张难一直对这些为张家做出巨大奉献的人深感敬意,尤其是这些在暗中付出的人。比如这镇守困龙渊,十年时间对于那老者这样的修真者而言并不长,甚至可能只是一个闭关时间,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们不能真正安心修行,需要随时注意困龙渊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在高层的犯人,更是要加倍小心,时间在这里就像凝固了一样,格外漫长。
“你已经是化气二重了?”老者有些吃惊。
“侥幸而已。”
“哈哈,张道一城主果然信守当年的承诺,得到了一个龙凤之子,也不枉我们千流城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算是终有所成。天佑我张家!”老者有些激动。
“咳咳!”福伯干咳了几声。
“哈哈,对了,差点忘了带路了。”老者一拍脑袋,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