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难看着有些兴奋的顾勉之,心里对他口中的组织越发好奇起来,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这个组织的?”
顾勉之似笑非笑地望着张难:“关于组织的问题我是绝不会回答的。”
张难眉头一皱,说道:“你就不怕永远被关在这里?”
“那个新世界是我活着的唯一烛光,若是它熄灭了,外面的世界与这牢笼何异?”顾勉之有些出神,“他不曾做到的事情,在我这里一定要完成。”
“他?”张难试探性地问道,“是指寒鸦尊者?”
“没错,”顾勉之面无表情,“新世界降临的功劳簿上必将有我的名字。”
“你认为你父亲是为了追寻新的世界?”
“不然又是什么?”顾勉之胸有成竹地说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翻一切,打破这个狗屁不是的世界。”
“勉之,我认为你错了。”福伯看着异常坚定的顾勉之,叹道,“你不了解你的父亲,千万不要走入歧途,成为了他人的嫁衣。”
“难道我对他的了解,会比你们外人少?”顾勉之鄙夷不屑。
福伯重新把屏障唤起,同时对张难说道:“少城主觉得到目前为止,对这次询问还算满意吗?”
张难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寒鸦村的神秘人就是顾勉之,可对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缘由依然一头雾水。与此同时,又牵连出了他背后的幕后组织,并且他们是针对我们张家而来,这个问题无疑更加紧迫。”
福伯点了点头,摇头一叹:“没想到他从千流城离开后,竟然牵连了这么多的事情,这着实让我倍感伤神。”
“福伯,”张清岩搭话了,“既然我们不能确定他所言的真假,为什么不进行神识剖析?这样岂不是更简单,也更准确?”
福伯没有搭话,面色也有些苦涩。
“神识剖析毕竟是一种对修真者神识的压制和探寻,谁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张难看了看福伯,接着说道,“若是一旦失败,轻则神识尽毁,百年修为毁于一旦,重则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福伯沉默了许久,缓慢道:“若是真想了解他离开后所做的一切,就必须要进行神识剖析,而我的确是下不了手。神识剖析是一项难度极高的修真术,轮回境也只是其入门的门槛而已。高昂的风险让我不得不三思而行。”
张难也点了点头,对于顾勉之的处理,不管是不是他与福伯有私交,都要慎之又慎,毕竟他的父亲是寒鸦尊者,是那个与千流城,与张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绝世修真者。
“若是单论修为的话,轮回境修真者并不算稀罕,能够进行神识剖析的人也不少。”张清岩说道,“可这个修真术的风险该要如何降低呢?”
三人都在沉思。
突然,张难率先出声了:“福伯,你说我们要是能找到一个擅长精神控制术的修真者,这种风险会不会大大降低?”
“对啊,若是能找到擅长精神控制术的修真者来进行神识剖析,这种风险绝对可以降到最低。”福伯有些懊恼,“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都想不明白。”
张难笑了笑,说道:“福伯这是被感情干扰了,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福伯叹道:“但愿能早点结束这一切。”
张难和张清岩都点了点头。
“说起擅长精神控制术的人,那真是近在眼前了。”福伯微笑着说道。
“哦?”张难十分高兴,连忙说道,“难道福伯你……”
“额,少城主误会了。”福伯顿时就笑了,“此人不是我,而是张启年长老,他是我们千流城擅长精神控制术的佼佼者。”
“就是张启臣长老的兄长?”
“没错。”
三人谈到这里,于是就走出了房门。
福伯对一个黑衣卫士说道:“速去把张启臣长老请来。”
黑衣卫士微微低头,随后就消失在了原地。不出片刻,张启臣就来到了张难等人面前。
“不知各位可有发现?”
福伯摇了摇头,苦笑道:“误入迷途的羔羊,想要他回头又谈何容易?”
“无功而返?”这种情况倒是让张启臣有些惊讶。
“事关张家,岂能无功而返?”福伯很坚定,“我想就是寒鸦尊者在这里,也会同意我们搞清楚一切,尽力挽救这个孩子。”
张启臣有些沉默。
张难说道:“我们打算运用神识剖析,来查清他所经历的一切。”
“神识剖析?”张启臣愣了,随后说道,“那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此事非长老兄长出手不可。”福伯说道。
“这倒是没问题,”张启臣回答得很干脆。
“那还麻烦长老了。”福伯答谢道。
张启臣摆了摆手,说道:“都是张家人,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说罢,张启臣就消失了。
很快,一道干瘦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凭空现在了通道之内,来人正是张启年。
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张难和张清岩两人顿时感到一阵恍惚,随之而来就是头昏目眩,头脑一片空白。混乱的风暴在他们神识内扫荡,几乎干扰了一切思想。
这种感觉仅仅只是一瞬,却让他俩感觉仿佛度过了几十个日夜一般,这种精神上绝望和无助让两人都恐惧不已。
张难目瞪口呆地望着张启年,没曾想到此人的精神控制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就是张难超越寻常修真者的神识修为,在此人面前几乎不堪一击。若是张启年是针对他而来,恐怕自己就像一个赤裸羔羊一般,任由宰割了。
福伯看见了张启年,先开口了:“此事就麻烦了长老了。”
张启年脸色依然冷峻,哪怕是面对福伯,他也只是淡淡地说道:“无妨。”
张启年两兄弟性格截然不同,一个热情似火,而另一个冷酷如铁。
张难心里一阵嘀咕,这家伙真是个怪人。
张难正沉思期间,却猛地看见张启年的眼光嗖的一下就盯住自己了。
张启年冷若冰霜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难,不出一言。
张难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只好说道:“张难见过张启年长老。”
张启年并不领会他的恭敬,只是问道:“你就是张道一之子张难?”
“正是。”
张启年怎么没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向了福伯。
“福伯你是要我进行神识剖析?”
“是的。”
“对这个人?”张启年看向了顾勉之的方向。
“只有这个办法,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此事并不太难,”张启年点了点头,“只是此术的风险想必各位也有所知晓,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福伯沉默半许,还是毅然决然地说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一试了。”
随后,张启年率先走进了房间,同时打开了屏障。
顾勉之在看到张启年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就起了变化,惊慌恐惧之色遍布整张面孔。
他大声喊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做!”
福伯看着惊慌失措的顾勉之,平静地说道:“若是你能如实回答问题,又岂会走到这一步?”
“求求你了,”顾勉之一脸哀求道,“福伯你不能忘了你曾对我父亲的承诺,你答应他要好好照顾我的。若是神识剖析失败了,我就活不了,我求求你了。”
“我们将尽其所能,护你周全。”福伯依然很冷静。
顾勉之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福伯,知道哀求已经没有意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和仇恨。
“你们张家算什么东西?你们毁了我父亲,毁了我的一切,甚至还打算毁掉这个世界,我恨不得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所,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话对于张启年而言,早已失去了任何意义,这时间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扰乱他的内心了。他回头看了看福伯,福伯也对他点了点头。
突然,还在口出恶言的顾勉之戛然而止,他整个人都静止了。随后,他的眼睛失去光芒,慢慢变得呆滞,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原本面目狰狞、肌肉暴起的顾勉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待会儿我会与各位神识相连,我所在他头脑中看见的一切,你们也能看见。”张启年说道。
张难等人点了点头。
“此子的境界已是归元六重,神识也相当不弱,还请长老小心。”福伯回答道。
张难心里一亮,原来顾勉之是归元六重,已经比龙亦邪高出了一个段位,难怪能把他击成重伤。可顾勉之在书信里却说自己是凝气六重,看来那封书信也被证伪了。张难一阵头大,这一切的真真假假,究竟该如何分辨?
“不妨大碍。”张启年依然没有动摇,这一切他都早已知晓。
福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此人身份特殊,与张家更是渊源颇深,万望长老护他周全。”
“明白。”
到了张启年这个境界,对于能量和神识的控制早已是出神入化,对于一个小小归元境,自是手到擒来,不会耗费太多精力。
张难并没有感受到异样,但对顾勉之的精神剖析已经进行了。他感受到了一股异样,一缕若有若无的精神丝线悄悄地把他与张启年联系在了一起。他顺着张启年的视角观察着一切,所有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张启年的能量已经进入顾勉之的脑海之中,开始探寻起这个神秘复杂的神奇空间。不多时就发现了蜷缩在一角的缩小般顾勉之,那正是他的神识。
顾勉之的神识远没有张难的纯粹和清晰,但其光芒却依然是张难不能比的,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张启年在发现了他的神识之后,没有片刻犹豫,立马打算控制他重现顾勉之所经历的一切。
可就在这一刻,顾勉之的脑海空间突然开始晃动起来,其神识的光芒也越发旺盛。空间的动摇以及神识的激烈反应,立刻把他的脑海搞得一团糟。
现实中的顾勉之面部表情依然呆滞,可心脏却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的身体机能竟在超越常数的运转。
“不好!”张难暗道一声。
神识哪怕并没有苏醒,但其本能地阻止外部的入侵,开始调动一切身体机能反抗。它想运用一切办法把外来者赶出去,可张启年又岂是凡人?于是反抗变得更加激烈,也更加凶险。
神识本能的反应有利有弊。这本身是修真者神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应对方式,但其弊端则是无节制的反抗最终会导致神识空间崩塌,神识分崩离析,从而导致修真者死亡。
对于实力差距太大的修真者而言,他可以继续无视这种反抗,强行控制神识进行记忆重现,但结果是被控制人的形神俱灭。
张启年该如何应对这种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