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卫生检查，还算顺利，全营通过。王曦让他们休息了会，便将人集合到了操场。
“大家都很不错，以后要坚持，被子还能再叠方正些。以后不要在散漫的东晃西晃，走路一定要三人一列，二人一行。知道吧，这是一个军队的气质所在。明天会教大家怎么走路，怎么跑步，现在先统一教大家见到长官怎么行礼。以后见到长官统一行军礼。这样把手举起齐眉知道了吧。如果那得有兵器就就立正，大声呼一声。大家的一点一点的往心里记着，我们熊猫营和其他别的营不一样，咱们是精锐。知道吗？什么是精锐？就是能上千人里就出一人，那一个就是精锐，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练成精锐。明白了吗都！”
“明白。明白。明白。”立正站在王曦身前的士卒们已经摸清楚了王曦的爱好。就爱嗓门大的。
远处的曹操一边打着蚊子一边嘀咕：“都什么天了，怎么还这么多蚊虫。还有这小子在搞什么，一天就净折腾这些没用的，拿着我的布匹去缝什么作训服，拿着我的羊让厨子练新炊具，拿着我的精锐去洗床单，瞎吼吼。可恶至极。”一旁的曹纯也一边打着蚊子一边小声哀怨：“这都一天了，吃喝拉撒都在这哨塔上了。手里一堆事没做，晚上看来是没法睡觉了。这都什么事呀，兄长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就搁这跟那小子较劲喃？”
王曦完全不知道不远处的哨塔上曹操和曹纯正在喂蚊子。下令要求每个队分开站，然后请出了自己从曹纯那里要来的十几位军中佐吏，这几位多少都识得字，平日的记录和读书问题不大。现在熊猫营总共就四个队，分一分，每个队匀三个还能剩三个。王曦让佐吏各自站到队伍里去：“你们也看到了，我给你们每队配了三先生。干嘛使的喃。一来，先生们会在每晚这个时候，教你们识字，写字，读书。二来，你们有什么拿不定的事，先生们见多识广也能给出出主意。想家的时候找先生们聊聊，请先生们帮你们写写家书，训练之余也可以请先生们给你们读读书，讲讲经增加点见识。三来，先生们会辅助队长将你们的每日的表现简单的记录下来，以后有机会升迁什么的也有个依据。四来，先生们会管理你们每队的物资和卫生。这些先生以后就是你们队伍中的一员，明天开始先生们会和炊事班一样参与一些简单的日常训练。好了各位先生，开始你们的教学吧。教学完成后，我会随意抽查，如果抽查不合格嘿嘿嘿，罚抄10遍。如果还不合格翻倍，依次类推直到合格为止。听明白了吗？都认真点，大家别一会趴在操场，拿着木棍罚抄的时候哭鼻子。”
“明白，明白，明白。”一众人根本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嘻嘻哈哈的大声吼着，管他什么罚抄，声音大总没错。
王曦看着剩下的三个先生说道：“就麻烦这二位先生教教我们两曲长和炊事班了。张少吏你我来聊聊。”这群佐吏是张邈和卫兹给曹操送来的，基本都是自家族学教出来的，本来是帮着张邈打理陈留郡的，曹操很是缺熟练的文吏，除了带着族人来投奔自己的中牟县主薄任峻，就只剩下张邈和卫兹送来的一批人帮忙打理一些军务。
张少吏年纪不大和王曦差不多，听见王曦点了自己的名字便起身回礼。
王曦看着一群人蹲在地上，拿着木头一笔一划的跟着先生扒拉不由一笑：“张少吏，有表字了没？”
“没，父母打算等我冠礼时请族中长辈取，不过我倒是提前给自己想了一个。张三金。哈哈哈。我张鑫的鑫字，拆开不正好三金吗？”
王曦坐在一旁倚着木台半躺着望着月亮道：“你家缺钱？这么多金往名字里凑？”
张鑫依旧正襟危坐，有些羡慕王曦敢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半躺着，自己想学却又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族中先生最在意的就是这礼仪了：“缺钱喃！家里本就是张氏远枝，父亲在家里守着几口薄田勉强度日。后来将姐姐卖给了东平堂的二房六公子做妾，靠着这层关系我才进了族学，学了几年。前年姐姐难产去了，族学也就不让上了。本打算回家的，恰逢张叔父出任陈留太守，族中差人帮衬。我就被选来做了吏。一月800钱来4斛多点谷。哪里够用呀，靠着张叔父时不时的赏赐才混到如今喃。嘿，还别不信。上月这酒都快涨到一百钱了。羊肉敢卖你四十五钱。小时候我父亲让我去买羊肉那会才十几钱。这一身新衣快七百钱。就今天这一天又是发新衣，又是三餐有肉，又是这又是那，十万钱都止不住喃。”
王曦闻言以激灵，挪了挪身子继续问道：“那.....那要是我再给他们每人配上长矛，钢刀弓箭，劲弩喃？一人再来一副盔甲？还有两马匹。”
“可能得百万钱甚至可能千万钱，长矛算500钱，最次的五十练的钢刀便宜时1500钱如今买不到了，且算2000钱，弓1000钱，箭10钱一支人均十支则100钱，弩就不好算，品相差的也得算三千钱，弩箭一支也得10钱，连盔带甲怎么有的一万钱。马匹就贵了，城东最次的战马也得两万钱。”张鑫嘴里噼里啪啦的说的极为熟稔。王曦咽了咽口水，看来明天开始还是给曹操省着点的好：“乖乖，两百人全副武装就得千万钱，招兵买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这种事的。我还没给配标枪，战斧，锁子甲。如果真顺着来，我还想给马披甲喃。”张鑫没听清王曦小声嘀咕的话，以为王曦在问他军队消耗便又张嘴答：“这军队开支最大的还是日常军粮支出，战功奖励和战死安抚。闹黄巾那会，陈留城出兵三千平乱，两个月就支出军粮六万石。战后奖赏和抚恤又花了六百多万钱。还别不信，真是六百多万钱，两月来前后阵亡八百多名士卒，按律是三千四百钱抚恤安葬费，另外还有奖赏等费用喃。为此城中还热闹过一段时间喃。”
王曦不由问道：“地方郡县都这么有钱？三千人出趟们要了六百万钱？亏了，亏了，我才在库房拿了五千钱。我以为张郡守和曹操都缺钱喃！不然怎么还要跟卫财主搭伙喃？”
张鑫看王曦的眼神怪怪的，心想大族子弟果然是对钱没有概念：“去岁光算赋郡里就收了五千余万钱，口赋和更赋则少些。还有前段时间截留了盐铁税，市租，工税等杂税，所以郡守并不缺钱。真正缺的是粮。这些年贼祸四起，库里存粮不多，支持不了太多人马。而卫先生是本地名士，交际广阔，家里田产丰厚。据说家里的存粮比兖州的粮库都多。曹将军要招兵买马自然要少不得卫先生的相助。”
王曦也纳闷喃，为什么曹操不回自己老家谯县，偏偏在这陈留。感情这地方好呀，自己好基友做郡守，有的是钱和人马装备，卫大财主这边根深蒂固田多粮广。不像刘备当初把张飞家榨干了也就弄了几百来兵。不是刘关张没本事，而是张飞家钱太少养不起。你看刘备不也讨好徐州豪族糜氏，这才有了后来起家的本钱。这表面上看三国是军阀乱战，骨子里还是豪族的代理人战争呀：“没想到这年代社会也这么复杂。人心不古呀。”张鑫听不明白，便闭口不言。聊天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就尴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该聊些什么。
“小子，你让他们做什么？都蹲着地上画画喃？”曹操憋了一天的不爽从哨塔冲了下来。朝半躺着的王曦问道。王曦立马蹭起来一本正经的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报告，认字喃。顺便教他们记军规。”
曹操被这一出整的有些懵。自己知道这是熊猫营新式军礼，这个已经有密探汇报过了，只是这心里怎么这么别扭。我好好问你个话，你比我还拽。你这黄巾贼人耗我钱粮，用我布匹。还这般大声武气的跟我说话：“胡闹！不好好练兵，教他们识字。你自己都没学好，怎么教他们。”
王曦发现今天曹操这脸色阴一阵阳一阵，脸上还好几个大红包。心想也不知谁惹一代枭雄这么生气了，好在自己有全套的说辞：“报告，不是胡闹，我这不是打算让张少吏教我吗。我是让他们背军规识军规，这样既能识字，又能让他们牢记军规。一举两得。”
曹操心里整别扭喃，哪里管你这个：“让他们自己口口相传，自己背不就得了。何让这么多文吏一字一字的教？军中总共就几十文吏，你一下就抽走了十几个。胡闹。”
感情曹操舍不得自己的文吏呀。王曦这样猜想着：“报告，今天军营少十几个文吏，过上几个月熊猫营就能多出来两百多个即能战斗，又会写字识字的士卒。往后这两百人又能教千人，千人教万人。总有一天天下就再无白丁。”
曹操心中一时意难平静，万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胸怀，怎么听着都感觉是胡闹喃。回头看着两百多个士卒聚在一起，各自拿着树枝在地上跟着佐吏一笔一划的写字。仿佛看到他们又在教授千人，千人又教授万人，仿佛看到了天下再无白丁的盛世景象。“罢了，今日一天吾也乏了。王曦你可记住了，吾不管你作何谋划，不管你来历如何，只希望你记的今日，记得你这天下无白丁的誓言。”说完潇洒走掉，王曦独自一人在操场凌乱了。曹操潇洒的走了，王曦揣摩了好一会也没整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鼓励自己是怎么回事？拿眼打了一下张鑫，发现张鑫此时脑袋低的都快埋到土里了。王曦心想这曹操有这么大的威压吗？至于怕成这样：“罢了，时间也不早了，验收，验收教学成果吧。”学着曹操叹气的样子王曦走到了高台上，吹号集合。不知道是军规第一句短，还是大伙都热爱学习，抽查了好些个，都一次就成功过关了。王曦点点头总结肯定了今天的训练，又间单的鼓励了几句就让大伙散了各自去休息。这第一天训练也就到此结束，王曦回到自己的军帐，看着啪啦啪啦响的灯花发着呆，这一月来第一次如此一种迷茫，王曦仿佛就像鲁宾逊被大浪送到了孤岛上一般。虽然不至于那般寂寞，但这环境也足够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