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留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卓笙慢慢地回答。“尽管恶魔之种在您的帮助下被消灭,但很显然,这些黑泥只是工具而已,我想关于这幕后的真相,还是掌握在您的手中。这次事情的关键,就是这个神器‘荒芜天使’。”
莉露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造型简单别致的雕像,好奇地观察着。
迪妮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可要做好听很长一个故事的准备了。”
“愿闻其详。”
“直截了当地说,这片土地下面,封印着一个远古的邪灵。邪灵的来源、封印的过程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这片领地的第一个领主与我的老师联手对抗过它,但是它被击败和封印则是更早的事了。在那场战斗中,我的老师也去世了,这一百年来那邪灵用尽各种方式想要突破封印,而我也在一直与它对抗着。”
“封印的根本就是这片被人类称为吉斯特森林的地带,只不过近些年随着领地的发展,人类开垦的范围越来越接近森林了。我在村子里的名声也不好,贸然出现在人类面前,恐怕会引发更多的矛盾。正在我感到烦恼之时,一名人类带着这个被称作‘荒芜天使’的神器来到我的面前。虽然我已经有100多年的修炼,但是短时间的改变地貌还可以,若要长时间的影响一片土地的荒芜与否,不是普通的德鲁伊可以做到的。”
“那名人类就是彼特瑞尔,是吗?”
塞班听到卓笙的问话,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了。
“彼特瑞尔大哥……为什么?我还以为他……”
迪妮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塞班,然后点了点头。
“‘荒芜天使’中蕴含的能量远超我的想象。我只是引发出了一小点神器的力量,并将那力量的目标投射在人类准备开垦的区域中,就简单地让土地快速荒芜了起来。那时我只是想让人类知难而退,他们远离自己的聚居地,来到这里试图开垦新的土地,我想应该会很容易就放弃吧。只不过没想到我也会被别人欺骗和利用,更没想到这个人就会是彼特瑞尔。唉,我本该更警醒一些的。”
只是迪妮莎没想到这次开垦背后的一系列经济利益和博弈,更忽视了城堡方开垦的决心。迪妮莎或许年龄比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大,但常年隐居森林让她看不到在人类的高墙之后,在柔软的地毯上所进行的一系列计划。
“你为什么会信任彼特瑞尔?”
“因为我救过幼年时的格克。其实那也不算救,我只不过在他迷路时把他引出去了而已。从那以后,我和他保持着极为有限的联系。他很想让大家都明白我的真面目,不想让吃人女巫的流言继续在村民中传播玩,但我没有让他这么做。越少人来到这片森林,对封印工作就越有利。”
极为有限的联系……想必是格克无法随心所欲的与迪妮莎单方面联系,而迪妮莎可以在需要时与格克联系的情况吧。这样一来也都讲的通了,所以格克才会发布那样的悬赏,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蹊跷,他想要调查又不敢过于深入——如果把悬赏结果设定为“解决”,恐怕会给迪妮莎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
“彼特瑞尔的妻子是在更北方的荒野被他救下来的,后来他的妻子得了重病,格克就带着他来找我求助。其实我本职只是一名封印者,但时间长了,附近的村民也会向我求助的。他的妻子那时候病得很重了,但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明白那不是普通的疾病。”
“不是普通的疾病……”
“从德鲁伊的角度来说,其实疾病也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每个生命的体内也是一个小环境,大部分疾病都是因为平衡被打破而导致的。但她的疾病是因为被特殊的邪恶寄生了,我只能帮助她勉强活下去,却不能根治她的病因。其实只要有我的力量,就算无法根治,也能让她正常的活过一生,至少稍微病弱些罢了。但据我所知,彼特瑞尔从未放弃寻求彻底治疗他妻子的方法。关于这件事,我只能说到这里了,知道这些事越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卓笙脑中的最后一块碎片突然也拼好了。自从到达这里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整个悲剧的背后的真相。虽然一直有确切的怀疑目标,但在这之前他思维的逻辑链一直缺少某些直接的证据。
“迪妮莎,怎么可以这样!这件事你也负有责任吧!而且彼特瑞尔大哥还没有找到,我们需要你的情报啊!”塞班听到这里,大为不满地嚷道。
迪妮莎沉默不语。
卓笙决定直接摊牌。他开口说道:
“特殊的邪恶……迪妮莎,请直接地回答我。彼特瑞尔的妻子就是被恶魔之种寄生的,对吗?”
这是卓笙第一次看到沉稳的迪妮莎露出惊讶的表情。如果说卓笙心中没有一丝爽快的感觉,那是骗人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法尔出声问道。
简单的逻辑推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卓笙掌握了来自各方的几乎所有情报。这次悲剧本质上就是因为不同的势力方缺乏沟通,才会让这个蹩脚的阴谋发展到这一步。
“让我来猜猜看吧。彼特瑞尔的妻子,病症表现主要就是不停的咳嗽,身体乏力,是吗?”
“没错……”
“那应该就是接近那个邪灵势力范围的后果吧。被封印的邪灵,恐怕跟王都来的客人有莫大的关系。”
“王都来的客人?”这次轮到迪妮莎大惑不解了。
“因为在城堡的北方发现了铁矿。对于这个地处偏远地区的领地来说,这是绝佳的发展机会。但如果没有来自王都势力的支持,区区一个撞了大运的小领地也会被无情的碾压过去。吉斯特的男爵与来自王都的一支势力取得了联系,他以为对方是在帮助他,却不知不觉踏上了陷阱。对当时父亲刚刚去去世、自己羽翼未丰的他,王都的客人带来的礼物可是很丰厚的。”
“你说礼物……啊!”莉露伊突然惊讶地说道。
“没错,礼物。来自王都宫廷关系的支持、对铁矿后续开发的利润、对自己爵位和领地的保证以及……治疗自己身上的怪病、寄生体’恶魔之种’的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