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似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答陆涵汐的问题。正巧到了卧房，刘嬷嬷推开门示意众人进去。
自狩猎后，秦臻还是第一次见长公主，看到那因消瘦而凸出的颧骨和深凹的燕窝，半晌才带着些不忍的开口：“长公主受苦了。”
刘嬷嬷办了把椅子放在长公主床边，示意寒莳坐下，说道：“劳烦您仔细瞧瞧。长公主这几日清醒着的时辰越来越少，傍晚那会儿老奴给她念话本子解闷儿，一页纸未读完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说着吸了下鼻子，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闷声道：“老奴也送走过不少老伙计，不少都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似的……现在，长公主一合眼，老奴这心里就跟着害怕。”
陆涵汐上前，在刘嬷嬷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抚着，不由感慨：刘嬷嬷自长公主幼时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怕是早已把长公主当成亲生女儿了罢。
寒莳在刘嬷嬷搬过的椅子上坐下，探身扒开长公主的眼皮看了看，向刘嬷嬷问道：“能否帮着叫醒她？”
刘嬷嬷边试着推长公主醒来，边回道：“怕是醒了也撑不过多久便又要睡过去。老奴有时候宁愿当做长公主是因为说不了话闷得慌才这般嗜睡。”
“不能说话？”寒莳惊讶的又扒开长公主的眼皮，两只眼睛都仔细看了一遍，嘀咕道：“怪了。”说着又拉出长公主的手腕，切了切脉，半晌才开口道：“这长公主是跟人结了什么仇怨？”
听寒莳这话似是找到了病因，一直沉默着的秦臻开口问道：“可是瞧出了什么？被用了毒？”
陆涵汐跟刘嬷嬷也都紧张的看着寒莳。
寒莳把长公主的手腕放回被子里，跟刘嬷嬷说：“不必费力气唤她起来了。”
刘嬷嬷停了轻推长公主的动作，略有些焦急的问道：“神医可能医治？”
寒莳站起身，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应道：“那是自然。”
刘嬷嬷终于见着了希望，又作势要给寒莳磕头致谢，陆涵汐赶忙拉住了她。
“你方才说母亲跟人结了仇怨，是什么意思？”陆涵汐扶着刘嬷嬷坐稳，向寒莳问道。
寒莳不见外的取了一旁小桌上的茶壶，举起来晃了两晃，见还有半壶冷茶便对着壶嘴喝了。
刘嬷嬷见状满是愧意的说道：“是老奴疏忽了，都没给备下热茶。我这就去烧壶热水来。”
“诶……”寒莳忙止住了刘嬷嬷，笑嘻嘻的说道：“不必不必，我就是爱喝冷茶，你若备了热的我还得等它凉透，麻烦的很。”
秦臻见寒莳嬉皮笑脸的，干咳了一声，说道：“正经些。”接着朝陆涵汐那边使了个眼色，提醒寒莳还没回答自家王妃的问话。
寒莳瞬间收敛了表情，正色看向陆涵汐回答道：“若不是跟人有仇怨，怎会中这般霸道的毒。”
“是什么毒？”秦臻跟陆涵汐一起问道。
寒莳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搓了搓下巴，回道：“这毒药我也是第一次见，似乎医书毒典都未曾记载。”
刘嬷嬷有些不放心的插话：“那您能解吗？”
寒莳脸上的不好意思一下子变成了得意，说道：“毒药没见过，但药理是共通的。也亏得这下毒之人还加了一味哑药。”
见陆涵汐三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寒莳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方才看过眼底之后，便猜出了些头绪，大概是被用了伤及心脾的毒药。但攻心脉的毒又如何能至哑呢？把过脉一瞧，果然还中了哑药。赶巧儿这哑药恰能用到脾胃处，加上那下毒之人似乎在刻意控制着药量。不然，心脾尽毁后，便是救了条命回来，也大抵是个废人了。”
刘嬷嬷把寒莳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才欣喜的看过去，说道：“这么说，长公主能康复的跟常人无二了？”
寒莳抬了抬下巴应道：“自然。那哑药只一副药便能解。余下的，大概半月左右就可恢复个七八成罢。”
“大小姐，大恩不言谢。您的恩德，老奴心里头都记下了。”刘嬷嬷拉过陆涵汐的手，边摩挲着边语带哽咽的道谢。
陆涵汐只觉得手上一烫，原是刘嬷嬷的眼泪落到的她的手背上。反手握住刘嬷嬷的手腕，温声安抚道：“嬷嬷尽管安心照料母亲便是。解药的事，我跟王爷会想法子绕过姨娘送进来。天快亮了，我们也不便久留。”
刘嬷嬷起身一直送陆涵汐一行人到院墙处，连连应着：“老奴都记下了，全听大小姐安排。”
跟进来时一样，秦臻依旧揽着陆涵汐翻过院墙，三人一道回了寒莳的药庐。
寒莳一到药庐便开始在药材堆里翻找，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
秦臻拉着陆涵汐一道在药庐门口寻了两张小凳坐下，淡淡开口：“长公主的毒，你有几分把握？”
寒莳听到这问话的反应却大的很，跨过中间对着的医书走到秦臻跟前，不满的质问：“你这是怀疑我解不了那毒么？”
秦臻半默认似的低头解释道：“先前在陆府，你不是说未曾见过那毒么？”
陆涵汐也满是忧心的跟着说道：“还说那毒霸道的很……而且看母亲的状况，真真是耽搁不得的。”
寒莳见这两人一副不相信自己模样，也被激起了气性，撩起袍子直接往地上一坐，冷冷回道：“病人耽搁不得，你们又这般怀疑我，不如另请高明算了。”
秦臻见寒莳为着自己方才的问话动气，便确认寒莳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笑着揽过陆涵汐的肩说道：“他这般动怒便是有把握的很，你就莫要忧心了。”
寒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臻是诚心在试探自己的反应，怒气蹭的蹿高了一层，起身跨步到秦臻眼前，居高临下的瞪着秦臻。
秦臻本就生的高大，委委屈屈的蜷缩着腿坐在板凳上，仰着头看着寒莳。陆涵汐之前忧心长公主的病情，现下得了保证，才注意到秦臻这姿势的喜感，不由别过头闷声笑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