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的父亲,海瑟姆肯维,是一个圣殿骑士。
是的,康纳与海瑟姆二人的人生就如同欧亨利笔下的种种巧合,与名为命运的多彩线条相互交错,所构建的一场充斥着精妙与翻转戏剧。
海瑟姆·肯维,圣殿骑士的最高大师之一。
康纳·达文波特,北美刺客兄弟会的复兴者。
是的,这两个都在各自的领域中留下深刻影响,甚至可以说是那个血腥时代的两名代表者,带着绝对冲突的意志,成为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父与子。
海瑟姆作为殖民者,却与当地土著女子结合,诞生一名健康的男婴。而这个男婴,在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了代表绝对自由精神的刺客之道,与他的父亲海瑟姆的绝对秩序背道而驰。而当男婴被赋予康纳的名字时,这个殖民时代最耀眼的反抗者,高举他的利斧,对准了他永恒的敌人。
他的父亲。
追踪,猎杀,下毒,决斗。险峻的高山,代表自由的殖民海岸,宛如深渊的无尽悬崖,寒冬之际的极地冰原。最终,康纳在代表终结的乔治堡垒之中,亲手,将袖剑刺入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咽喉之中。
结束了。康纳看着倒在他身上的海瑟姆,这个沉稳坚毅的男人,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所谓的父爱或是和解的话语。他只是用残缺的喉咙,发出最后的声音。
“在某种角度上,我为你而自豪。”海瑟姆曾经锐利的眼眸逐渐被混沌所吞噬,但光芒依旧没有散去:“但是,我依旧后悔,没有早些杀死你。”
生命的最初,是海瑟姆赠与康纳。然而,信念永远都不是生命所能比拟的存在。
“我从不后悔杀死你!”康纳伏身劈砍,声音中满是坚定:“你现在的模样,让我以你为耻!”
“模样?”海瑟姆嘴角挂起一道阴冷的笑容,他拔出腰间的短钢剑,直面康纳的重击:“那你来说说,我曾经的模样?”
手斧与钢剑交错,康纳左手抬起挡住海瑟姆另一只手的攻击,而手斧则直接将短钢剑劈下。
康纳没有言语,他与海瑟姆的过往中,抛去鲜血与战斗,只有那一场短暂而脆弱的合作。在那时,他领略到海瑟姆对于一切的精通,也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信念冲突是永恒存在的。
所以在他的脑海里,对于父亲的描写,只有他父亲的弱点,或是他的攻击习惯。
因为,他们是父与子,也是永恒的敌人。
“你是他的阴暗面!”康纳右手后置,随后扭腰甩臂,被甩出的手斧裹挟着锐利的狂风狠狠劈向海瑟姆。而康纳则身形暴起,腰间的拳刺出现在他的右拳上,泛银色的刃面上倒映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无所谓的。”海瑟姆同样扔出短剑,击落半空中的手斧。他捏了捏指骨,伴随着一声脆响。带着噬人笑容的海瑟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康纳。
“有趣的表演,不是么?”不知何时,艾森出现在了长安的监牢前。他指着拳拳到肉,不断打出破空声的二人,“温和”的笑道:“就像欧亨利的书籍一样,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长安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刚刚吞噬了一座城邦所有生命的“人”。
“看来,你不喜欢这种幽默?”艾森转过头,微微抬手,监牢瞬间紧缩,钢铁铸就的锁链紧紧的贴合着长安的身躯,使其动弹不得。
“那么,我们换一种方式。”艾森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旁,语气中满是诚意:“开门见山的说,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我只想活着,仅此而已。一个人想活着没有错,当然,为了活着杀死一个城邦的人,他犯下了滔天之罪。可是。”艾森张开手,背对着太阳,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神情:“这个国家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恶。我的罪名,在它面前,宛如大海中微不起眼的水珠一般,小的可怜。”
“当然,我从未想替自己辩解,或是取得你们的原谅。”艾森微微倾身,右手放在胸前,施了一个极其标准,找不出一丝毛病的抚胸礼:“我只是希望诸位能够明白,我与你们并无利益的冲突,或者说,在某些时候,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
“而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第一份见面礼。”艾森打了个指响,一面液晶屏幕逐渐从地面上“生长”。屏幕上在维生仓中怒睁双眼,不断拍打仓面的身影第一时间吸引到了长安的注意。
“李·查尔斯。球图集团的创始人,也是AE计划的百分之九十提出者与践行者。”艾森将屏幕推向长安,耐心且细致的讲解到:“三十六项人体实验,七百八十六座非法工厂,至少三万的私人军团。整个联邦百分之十九的财富都在他一个人的私人仓库里。无论是ae计划,还是各种针对你们的计划,都是由他亲手签发的。”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丧失一切灵魂的躯壳。”艾森拍了拍手,屏幕突然消散,而更多的画面被一块块的荧屏所展现出来:
“所有的人体实验已经被我关停,而那些非法工厂接到的最后命令就是财富均分,三万私人军团现在被割断所有外界联系,全然一锅乱粥。球图集团的决策机关崩溃,现在,这个国家的四分之一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崩坏,而一座小小的哥布伦,没人会在意。”
“我的诚意,足够么?”
“你究竟为了什么?”长安闭上眼,声音中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活下去。”艾森对长安说道:“我除了活下去,别无他求。”
“世界是弱肉强食的。”长安眉头紧皱,外面的光芒全然消散,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虚无空间中,包裹着他的,是面前这个名为艾森心底深处的恶意。
“活下去,听起来,真的很简单啊。”长安长长的叹了口气,睁开眼,对着艾森说道:“但是,我想问一下你。”
“你究竟,想活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