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何二人在前面带路,林予天三人在后,朝三团营地走去。
施吕和何尚二人走得很快,表情非常紧张,时有冷汗沁出。
古晶素来机警,见状便起了疑心,问道:“施副将,何团尉,身体不适吗?”
二人见古晶起疑,一时更慌,不自觉连连点头,说道:“是,是。”
古晶一见更疑,说道:“既然如此,查营之事改日如何。”
说话间古晶目视林予天,林予天却只微微一笑,不作表态。
二人一听更慌,施吕忙道:“古团尉误会了,我二人虽严明军纪,但恐未能尽善尽美,诚惶诚恐,才致失态。”
林予天哈哈一笑,说道:“二位有心了,世间之事哪能尽善尽美的,有心便行了。”
施吕和何尚小鸡啄米般点头,齐声道:“校尉说得极是,极是。”
林予天道:“我们走吧。”
古晶忙道:“老大!!!”
林予天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大人一番好意,古子,我们不能辜负了。”
施何二人点了点头,却更加紧张,大汗淋漓。
这时,熊有亮也看出二人有异了,大声喝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
说罢对林予天道:“老大,就这么去不妥,我叫上几个兄弟一同过去。”
施吕大急,忙道:“熊营尉,冤枉啊,我们哪敢有什么异心,只是有黄连勇在前,我们怕不合校尉心意。”
古晶皱着眉头拉过林予天,悄声道:“老大,这两个家伙不怀好意,我们不可冒然前往,黑油亮说得有道理,要去,也得带齐人手再去。”
林予天却道:“他们盛意拳拳,我们却推三阻四,显得小家子气了,无妨,去就是了。”
说罢对二人道:“你们当真没有异心。”
二人忙道:“不敢不敢,就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林予天道:“那我们走吧。”
二人听罢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同声道:“校尉请。”
说罢又往前头带路,林予天随他们而去。
古晶和熊有亮拉劝不及,只得跟着林予天往前走,手却握紧了刀柄。
不多时,五人已到了三团营外。
就在这时,林予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古晶和熊有亮跟着停了下来,紧握刀柄的手指关节都已发白。
施吕和何尚见林予天停下,说道:“校尉请进营。”
林予天轻轻一笑,说道:“不忙,施副校,何团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施吕和何尚对视一眼,施吕道:“校尉请说。”
林予天道:“二位的祖上,都是轩族大人物吧。”
二人一听登时一脸肃然,齐声道:“当然。”
施吕道:“属下的曾祖父施公,官居龙威将军,打过封魔之役。”
何尚也道:“属下的曾祖父何有,官居虎翼将军,也打过封魔之役。”
林予天道:“封魔之役,那是关系中土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二位祖上都是打过此役的将军,必是忠臣义士了。”
二人齐声道:“当然。”
林予天点了点头,叹道:“封魔之役,何等凶险,我在想若是二位祖上没有顶住压力,投降了魔军,会如何啊?”
二人听林予天污蔑祖上,登时大怒,施吕急道:“林校尉,我二人祖上俱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校尉若这般污辱,我二人定上朝去,讨一个公道。”
林予天忙道:“二位息怒,你们误会了,二位祖上俱是豪杰,在下绝无污蔑之意,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请二位不要见怪。”
二人听罢这才稍稍解气
林予天轻轻一笑,说道:“这么说,二位是真心实意请我去查营了?”
二人这才记起正事,齐声道:“当然,当然,校尉请。”
说话间又恢复卑躬屈膝的模样,作个请的姿势,神情却已非常焦急。
林予天见状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二人有些不解,忙问道:“可惜什么。”
“林校尉慢行一步。”
说话间,只听一个声音高喝。
众人回头一看,是二团尉韦继齐,一脸杀气腾腾,带着数十个亲兵急步而来。
古晶和熊有亮本就紧张,见韦继齐如此模样,更是心惊,握紧的刀就要准备出鞘了。
但二人也感觉到,韦继齐似乎有些不一样。
施吕和何尚见韦继齐到了,长舒一口气,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未将投降献城的计划明说与韦继齐,但他们多次暗示。韦继齐记恨羞辱,对计划也非常有兴趣,此刻带兵前来,定是想助一臂之力,林予天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韦继齐走上前来,看了林予天一眼。
古晶和熊有亮见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二人紧盯着韦继齐,只要他敢动,二人立刻拔刀。
却见韦继齐扫视一圈,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铿铿”两声刀响,古晶和熊有亮利刃出鞘,就要动手,却被林予天一把拉住。
二人见状不解,待定睛看时,大吃一惊。
韦继齐的亲兵一拥而上,将施吕和何尚双双拿下,五花大绑。
古晶和熊有亮看得一头雾水,施吕何尚不是和韦继齐一伙吗,韦继齐为何要拿他们?
施吕和何尚更是莫名其妙,忙道:“韦团尉,你这是干什么。”
韦继齐厉声道:“干什么,你们俩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着轩族的官,食着轩族的俸,却暗通灵军,卖我轩族,还敢问为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
施吕忙道:“韦团尉,冤枉呀,我们何时出卖轩族啊。”
“还敢狡辩,给我带上来。”
韦继齐厉声一喝,亲兵押上来一个人,面色苍白,全身发抖。
施吕和何尚见到此人,登时面色如土,不知所措,这人正是昨日密会武雄的苟三。
韦继齐冷笑一声,说道:“昨日你二人派苟三出城,密会武雄。武雄许你们只要杀林校尉,献揽月城,便重重有赏。你二人以查营之名设下伏兵,欲加害林校尉。我告诉你们,你们的伏兵也都被我拿下了,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么?”
施吕和何尚听罢面如死灰,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们抵赖。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千算万算,没算到坏他们事的居然是韦继齐,他刚挨了林予天五十军棍,正恨之入骨啊。
林予天缓步走上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施副将,何团尉,你们想知道我方才在可惜什么吗?”
二人茫然的点了点头。
林予天道:“你们祖上何等英雄,到了你们这一代,却卑躬屈膝,卖国求荣。我念你们祖上功劳,一路上都在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尚存一丝良知,肯迷途知返,我便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你们却是执迷不悟,自寻死路,你们说,是不是可惜呀。”
二人听罢颓然低下头来,施吕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林予天道:“你二人早有不轨之心,三番四次撺掇韦团尉,韦团尉早告诉我了,是我让他一直注意你们的。昨夜,苟三何时出城,何时回城,韦团尉一清二楚,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么,其实只有你们自己蒙在鼓里。”
何尚听罢垂头丧气,施吕抬起头来看韦继齐,面容扭曲,一脸恶毒,怒声道:“林予天杀我们,我们认了。但是姓韦的,你被打傻了吗,忘了黄连勇怎么死的了。”
韦继齐面色一动,长吸一口气,说道:“我叫韦继齐,曾祖乃轩族车骑将军韦以睿。百年之前,他统率轩军参加封魔之役,一战安定中土。我身为韦家后人,不能回复祖上荣光,已是耻辱,你们却还让我卖国求荣,想让我把祖宗的脸都丢光吗?”
施吕听罢猛的一怔,猛然间想起自己的祖上也是英雄豪杰,今日做出这等事来,还有何颜面去见祖宗,想着脸上一会红又一会白。
韦继齐继续道:“我与黄连勇是私交,但国家是大义,大义当前,我韦继齐怎可徇私。”
说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让人全身一震。
而这时,古晶和熊有亮也终于明白,韦继齐有什么不同了。
他无半点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凛然,几日之间,他竟有如此大的转变
施吕和何尚羞愧难当,垂头丧气。
林予天厉声道:“副将施吕、团尉何尚,二人私通灵军,图谋不轨,罪无可郝,给我推下去,斩首示众。”
“遵令。”
亲兵回毕将二人推了下去。
韦继齐拱手道:“林校尉,二人埋伏的亲兵,已被我全部拿下,该如何处置,请校尉示下。”
林予天道:“大敌当前,用人之际,不宜大开杀戒。韦团尉费些心,查出其中与施何二人合谋者,斩首示众,其他不知情的,戴罪立功。”
古晶忙道:“老大,二人既然图谋害你,用的自然是亲信,让他们戴罪立功,恐怕不妥。就算老大不愿滥杀无辜,也应先看押起来,战后再说。”
熊有亮听罢,也附合古晶。
林予天道:“若是这样办,军中会人人自危,仗还怎么打,要知二人在五校经营已久的。”
说罢对韦继齐道:“韦团尉,就按我说的做吧。”
韦继齐忙拱手道:“是。”
说罢略一沉思,说道:“施何二人与武雄的约定,午时三刻后,在南门城楼打白旗为号,大开城门,校尉你看,是否要加强南门防卫。”
林予天听罢轻轻一笑,说道:“不是加强防卫这么简单。”
说着对古晶道:“古子,你说武雄的攻城器械,还有两日才能到,是吗。”
古晶道:“是的,老大。”
林予天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愁没办法断武雄的势,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众人一脸茫然。
林予天对古晶道:“古子,传令全军,弓箭手和魔法师全部在南门集合,投石车全部拉到南门来,准备好一面白旗。”
古晶恍然大悟,说道:“老大,你这是想打武雄一记闷棍吗。”
林予天道:“当然了。”
又对韦继齐道:“韦团尉,你带一个营的军士,在城中大声鼓噪喊杀,做出城中已乱的样子,迷惑武雄。”
韦继齐拱手道:“得令。”
林予天又对熊有亮道:“黑油亮,你带一队军士在南门,听我号令,将南门打开,引武雄过来,但只待他过来,便合城门。”
熊有亮搓了搓手,说道:“放心吧,老大,交给我了。”
三人说罢各去准备了
午时三刻,灵军云集南门。
林予天登上城楼,往下一看,城外黑压压一片,足有有五千之众。
林予天冷冷一笑,说道:“武雄还真给这两个家伙面子,来了这么多人。”
古晶哈哈笑道:“来得越多,这一闷棍打得就更痛快。”
这时,城里发出一阵喊杀声,韦继齐开始做戏了。
林予天哈哈一笑,说道:“该鱼儿上钩了,古子,树白旗,令黑油亮把城门打开,引武雄过来。”
古晶忙道:“得令。”
片刻后,城楼树起白旗,熊有亮将城门打开了些许。
林予天令弓箭手控弦,魔法师准备,投石车加上点燃的火油,只等武雄过来。
武雄当做无本买卖,本来想碰碰运气。才到城外,便听城内有喊杀声传来,他眼中一亮,以为施何二人得了手,忙令灵军做好准备,准拿下揽月城。
城头白旗举起,城门也在打开,这正是献城的信号。这等机会,如何能错过,武雄激动的大喝道:“兄弟们,轩军内乱了,咱们冲进去,拿下揽月城。”
“杀!!!”
自野王城以来,灵军鲜有败绩,警觉心已失了不少。此刻见城门打开,也不疑有他,个个眼中放亮,大吼着冲了过来,想着先入城抢个头功。
可刚冲得近前些,却觉得不对劲了。
刚刚还在打开的城门,缓缓关上了。城头的白旗,也不知何时换上轩军的黄色军旗。
众灵军见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还该不该冲。
主帅武雄脑中一个警醒,想到此事不妙。
可就在这时,城头一声邦子响,震得灵军心中一跳。
随后,一阵迅急的破风声传来,众灵军抬头一看,不禁惊愕的大呼道:“不好,快跑。”
但这时已经迟了,漫天的箭雨急袭而至,迅即只听灵军急促的叫喊和凄淋的惨叫。
箭雨之后,还未喘口气,无数个火球从天飞来,似要将天点燃。
又一阵鬼哭狼嚎,灵军被打得人仰马翻。
武雄如梦初醒,大呼道:“不好,中计了,快撤。”
话味落音,又是一阵箭雨急促而下。
林予天见灵军入瓮,哪会错过这个好机会,魔法师和弓弩手不间断的打击着灵军。
武雄忙大声道:“撤,快撤。”
灵忙连滚带爬的往回跑,骑兵慌不择路,一路踩踏,不知多少挡路步兵成了枉死冤魂。
三轮攻击后,灵军终于退回攻击距离之外。
武雄定睛一看,军士们惊魂未定,狼狈不堪,伤兵痛苦哀嚎,场面混乱不堪。
幸亏逃得及时,损失只数百人,但是出师大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灵军惊魂未定之时,城楼一个声音大喝道:“灵军听着,我乃轩军校尉林予天,獠虎、鬼豹、洞熊都是死在我的手里,你们要是不怕死,尽管上来。”
“林予天。”灵军个个大惊失色。
这些灵军多是淳于猛手下,对林予天是如雷贯耳,听城楼上的便是林予天,一时感到脖子凉嗖嗖的,生怕林予天突然到身后,一刀取了他们首级。
武雄见状咬牙切齿,却也懊恼不已。
灵军自破野王城,一路势如破竹,如狂风扫落叶,现在士气正是最盛之时。
可今日一战,被林予天兜头一盆凉水泼下。
他很想立刻破城,重振士气,但现在攻城重器未到,有再大的火,也只有忍了。
武雄厉声道:“林予天,你等着,三日之后,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大声道:“全军回营休整,待攻城器械一到,立破揽月城,誓杀林予天。”
全军听令依次撤退回营
城头上,轩军见灵军撤退,一阵欢呼雀跃。
开战以来,轩军屡战屡败,早被吓破了胆,今日虽是小胜,但足以让他们欢欣鼓舞,都对这位新来的校尉有了信心
韦继齐已窜上了城楼,见灵军撤退,兴奋异常,拱手道:“林校尉,一仗既打击灵军气焰,又振奋我军气势,真是一举两得啊。”
林予天见韦继齐举止间已判若两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韦团尉,此番小胜,虽挫了灵军的锐气,但还不能掉以轻心。武雄的攻城器械一到,将有一场恶战啊。”
韦继齐听罢正色道:“来吧,我倒想堂堂正正和他们干一场。”
林予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