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正当然知道自己叫周小正,也记得自己爹妈爷爷,自己的师傅徐先生,只是没有那么清晰了。不知道自己来自哪儿,又去向什么地方,又怎么来到这个叫滴水崖的地方。
“周小痴,快点跟上!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达到天秀峰,否则就输给小岚将军了”,一个马尾女孩,在前方路口对着周小正挥手喊了起来。
“哦,吾晓得了。”对这个马尾女孩,周小正不自觉的听从,没有理由。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有点熟悉,觉得自己从前见过。在自己的脑海里,素衣劲装、马尾冲天的女孩样子,好像烙印一般。
加快脚步跟上去。
同行的除了马尾少女外,还有另外五六名少年男女,他们都是滴水崖上牙山学堂的学生。今日里,是他们一年一度的天秀峰“郊游”。学子们分为几组,同时从学堂出发,去攀登滴水崖方圆五百里最高的天秀峰,争攀登、看日出、比武功。
这牙山学堂是滴水崖唯一的学堂,却不以世俗的儒家教义为学习内容,真正的讲究“有学无类”了,从文字启蒙,到儒家修身治国,到道家修习天道,至于兵家谋略、墨家制艺、医家救人,无所不包。
那位传奇武夫和黄欢将周小正带到滴水崖的时候,周小正已经感觉自己“融化”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完全“融化”掉。自后便跟在成了“密事堂”堂主的黄欢后面,做了打杂书童,一干就是半年。这个小书童,从不与人争斗,任何人叫他做事,他都勤勤恳恳的做事,做好做坏,被教训了,也就一句“吾晓得了”,滴水崖六大堂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物”,不知不觉中“周小痴”的大名,甚至比密事堂堂主的名头还要响亮。
直到有一天,一个马尾少女出现,歪着头看着周小痴,笑盈盈的说“看你还往哪里跑”,之后周小痴就成了滴水崖大小姐郭潇雨的伴读小跟班。
周小痴应答着赶上来,马尾少女笑容灿烂,大眼睛眯成了花,举起拳头在空中一挥,“快,用上你的‘水上奔’”。
“哦,吾晓得了”又是重复的一声,却没耽误行动。周小正没有思考,自然而然的抬腿运气,飞奔起来,一个瞬息就到了队伍中间。
“傻子,你境界水平低,就要先跑起来,不要拖累我们,知道么?”,队伍中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郭潇雨,对着周小正教训起来。
“好的,吾晓得了”,周小正对别人叫自己傻子也习以为常了,不以为意。队伍里,就自己是个炼气二级的蒙童,其他基本都是炼气高阶的入门修士了,特别是郭潇雨被称为滴水崖最耀眼的天才,才十一岁,已经是炼气九阶的真正高手了。
但是,郭潇雨却是皱眉。虽然才十一岁,她却是智慧早开,生在贵雅之家,看书对人接物又多,他不认为这江同流将军的儿子江朝辉,仅仅是因为周小正走的慢。
也没有言语。周小正笨鸟先飞,“水上奔”用到山上奔,虽然在腿法、力道和换气技巧上有很大的区别,但在搬运灵力心法上,是一样的。所谓一法通百法通,山上奔起来也无不可。众人悠闲登山,周小正则全力奔跑,一时间反而跑到了众人最前头。
看着周小正在前面努力的样子,郭潇雨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总觉得很有意思。
“这傻子就是傻子,他知道路么?”江朝辉指前面,幸灾乐祸起来。“我去给他指指路,教教傻子如何飞。”说罢,他真个运起了炼气七层修为,快速的掠到了周小正的前面。
看着周小正憋气用力飞奔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瞧着众人还有段距离,而且周小正挡住了视线,捏了一把拳头,放出五成的力道,狠狠击向周小正的肚子。
周小正正在奔跑,冷不丁前面出现一个人,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感觉一阵劲风袭向自己的腹部,没有思考,抓起挂在腰间的一把黑色无鞘破刀,在腹部被击中后,下意识的就是一招《大五行刀法》横切过去。
周小正皮糙肉厚,被击中一拳,就好像并无大碍,而是停止了奔跑而已,冷冷的看着对方。江朝辉收拳不及,被破刀划破了手背,鲜血直滴。但他的眼神里分明充满了兴奋。
一次无意间他父亲看见正在疯魔状练习《大五行刀法》的周小正,对这个痴儿疯魔刀法非常的推崇,回来后就给江朝辉一个“任务”,靠近这个痴儿,想办法学到这法的口诀。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是这痴儿练的不行,这刀法内涵的韵味和武道痕迹,在这天下也是少有的。
只是江少将军看见大小姐对自己伴读小书童的样子,一时怒从心头起,这“靠近”就不是简单的靠近了。
“来来来,小痴儿,咱们再来斗几回”
周小正哪里是炼气七层的江朝辉的对手。他摆好刀把式,站好桩位,也扛不住江朝辉挥手一个“旋气斩”。聪明的江朝辉怎么会放着自己炼气修士的优势不用,而是和那些低下的纯粹武夫一样,挥拳砍刀的。哦,不对,武道匹夫,不都是低下的,还有几个是例外,比如这滴水崖的主人。
在江朝辉鄙夷的眼光中,那个小痴儿就飞了出去。
“怎么不用你的《大五行刀法》啊,傻子啊,难得有人和你切磋哦”看到后面跟上的众人,江朝辉立即开口道,还小跑着上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周小正。
奇怪的事,周小正并无伤口,还是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打了他两次的少年将军。
郭潇雨知道周小正的底细,寻常打斗是伤害不了他的,并不担心周小正的情况,反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江朝辉。见到周小正站起来,傻乎乎的四周张望,说了句“周小痴,你的《定拳》练习的如何了?爷爷说明天晚上要看你进展呢”
周小正并不知道什么《定拳》,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啊,吾不晓得呢”
郭潇雨早有预料般,拉起他的手说,“咱们快点,到了天秀峰,我们来对练”,说罢也不管其他人目瞪口呆,架起一枚“疾风符”,带着周小正消失的无影了。
江朝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他人不知道什么缘由,他却知晓,这是滴水崖大小姐对他的警告了。四十年前,他父亲就因为觊觎滴水崖主人的无上拳法《定拳》,潜入炫机堂,偷看郭大将军训练秘密勇士,结果被发现,收到了严厉的惩罚。至今都不允许下山,要在丫山学堂教学八十年。
郭潇雨显然是知晓这些的,依照马尾少女的本来性格,早就应该是一剑递过去了。她明明一个炼气九层的剑修,非要架符箓而走,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不要欺负周小痴,不要逼我出剑。